最后一扇门(雨果林达)小说在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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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最后一扇门 小说:奇幻玄幻 作者:雨果 角色:雨果林达 简介:说是未来,其实也不久,2035年,一项名为“脑互联”的技术被开发出来
“脑互联”,顾名思义,就是两人的大脑思维互相连接,可以彼此读取对方的所思所想,以及彼此的记忆等等,也就是说,互联的双方都不会有秘密可言
开发这项技术的原意是想让人与人之间增加互信,相互坦诚,但事与愿违,很多人害怕“脑互联”,认为这是一项可怕的发明,这会让很多被“互联”的个体感到不安,反而没有安全感
人权组织对“脑互联”的反对声更加强烈,他们认为这使人权受到侵害
一度被寄予厚望的“脑互联”,不得不被雪藏,但还是在小范围的被有限使用,比如审讯
国家强力部门相信,对于以沉默应对的犯罪嫌疑人,“脑互联”是可以撬开其嘴巴的,但互联审讯官很少,因为他们脑内的一切也可以被所谓的犯罪嫌疑人读取,只要犯罪嫌疑人原意读取的话
Z市发生了一起无头男尸案,犯罪嫌疑人白茹,是死者的妻子,虽然有重大嫌疑,但却没证据能明她就是凶手,办案警官雨果提出“脑互联”的建议,本以为白茹会抗拒,谁知,她竟然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书评专区

纸上人:好书,有深度,有理想,三观正常 我的脑中有个好感度系统:本书就是一锅二次元动漫妹子大杂烩.....男主开的外挂非常非常强。女角色来一个把一个来两个把两个。原动漫男主被踩被性转。剧情是相当的水啊,不怎么爽主角是老少通吃,萝莉御姐妹妹姐姐阿姨婶婶母女花姐妹花皆收之。书里暧昧多肉少,IF线写的也不怎么好本书还有个同名的矽统科技文《我脑中有好感度系统》作者:lvshi52,这本可比上面的YY文给力多了! 满江红之崛起:暂时忘了什么内容了 最后一扇门

《最后一扇门》免费试读免费阅读

第三章:失踪的少女(1)


2035年,Z市,市郊。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凌冽的寒风中夹杂着大片的雪花,长时间的在这个北方的城市肆虐。一场又一场的大雪过后,连阳光似乎也变得懒洋洋的,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市区的交通几近瘫痪,不复往日的喧嚣,厚厚的积雪掩盖着整座城市,道路上随处可见因温度过低而报废的小型飞行器,显得愈发死气沉沉。城里的人们多半选择蜗居在家,足不出户。

大概也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做警官的还会在外走动了吧,年轻的雨果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无可奈何的想着。护城河边的小路上堆满了积雪和枯黄腐烂的落叶,雨果手里提着电已耗尽的小型悬浮代步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由得万分怀念市中心人行通道的传送带——哪怕是慢速传送带也行啊!雨果喘着气想到,只是出了一个城区,居然感觉像穿越到了三四十年前,这城郊“复古风格环境保护区”的别称还真是实至名归。

正午的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杈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生疼。雨果眯起眼睛朝远处望去,整条路上干净的没有一个脚印,就连自己身后走过的路上那排深深浅浅的脚印竟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护城河边的树林里间或传出一两声鸟叫,河面早已结冰,z市城郊的这片天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叫人平白的生出一股寒意,连正午的日光也无法驱散。

雨果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这没来由的念头,自从警校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警局之后,虽然年纪轻轻资历尚浅,但也和前辈们一起办过不少本市的大案子,怎的今天会生出这种刚入职的新人们才会有的不安感,雨果自嘲的笑了笑,褪下厚厚的皮手套,拉开大衣领子,从贴身制服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力透纸背的写着一行地址,雨果想,无论现在的科技如何发达,总有一些习惯是人们难以割舍的情怀,就像林达前辈一样,明明有时候因为酗酒过度连打电话都两手发抖,偏偏每每拿出钢笔写字的时候龙飞凤舞,毫不迟疑。这么想着,雨果的眼前又浮现出林达前辈在办公室里把纸条交到自己手上时的神情,不是自己初入行时常见的鼓励,也不是后来那种无所谓的消沉,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深深的纠缠着自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z市的城郊和市区距离并不遥远,但这隔着护城河和一大片树林的两个区域,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城市,与科技感十足的市中心相比,城郊的生活依然保持着30年前的风格,节奏缓慢,自然环境优美,越来越多在市中心工作的上班族会选择在这里安居落户,白茹一家也是如此。

客厅里3D成像的转播设备在半空中闪着冰蓝色的幽光,正在播出的频道新闻和以往一样翻来覆去的强调着今年冬季大雪的预警和各种专家对于新技术“脑互联”的解读,专家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这项技术自诞生以来,人们迅速的经历了从惊叹到恐慌再到抵制这一系列的过程,现在已然分成两派,保守派认为脑互联侵害个人隐私,而激进派则坚定的认为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也是跨时代的变革。白茹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将自己窝进了沙发里,不过是个无聊的东西罢了,她环抱着双膝想着,就算让人能看到别人的思想又如何?能改变什么?科技的发达居然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弄出了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都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白茹看了看窗外,大雪过后阳光明媚,虽然明知道外面的温度低到滴水成冰,可看着这有些刺眼的阳光,竟也不自觉的让人觉得暖和起来了,似乎比房间里整天运转的制暖器还要管用,白茹又瞥了一眼墙角处嗡嗡作响的制暖器,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些,安静的好像要融进沙发的阴影里。立体投影闪烁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屋子里,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这也不知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作为全职太太的白茹起初还记着日期和天气的变化,慢慢的也就不太关注了,大雪一场又一场的彷佛根本没有尽头,昨天的雪和今天的雪对于这个城市里人们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就像自己的生活一样,时光这巨大的齿轮日复一日的向前滚动着,所有的期待、不甘、痛苦和无奈,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这齿轮一点一点的碾碎、吞噬,再也找不回来。若要说这个冬天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白茹的丈夫景峰,已经四天没有回家了,这对于一个朝九晚五应酬极少的男人来说,确实十分反常,毕竟景峰最大的乐趣,也就是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喝上一壶妻子温好的酒。

“有客人来访,请开门”

毫无感情的电子声响起突兀的响起,智能大门管家的提醒打断了白茹的思绪。城郊的小区里,住的多半是上班族,自己这样没有工作赋闲在家的全职太太已属异类,白茹实在想不通工作日的大白天到底谁会来敲响自家的大门。“请稍等一下——”也不管隔着大门的访客是否能听见,白茹略微提高声调先招呼了一声,起身到镜子前抿了抿头发,又仔细的拉扯了下自己的衣摆,这才走到玄关打开了大门。

尽管已经工作了许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和事,但对于雨果来说,大概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自己初入警局,见到林达的那一幕。

“行了,身份文件和证明都办好了,新人嘛,总是要先磨练磨练的,让我看看啊——”警局里负责人事分配的胖子笑眯眯的看着雨果,“菜鸟嘛,就让林达带好了,啧啧啧,林达磨人,哦不,带新人可有一套,算起来还是你同一个警校毕业的前辈呢,小雨果,你拿着资料直接去刑侦一科找林达报道就好了。”说完,冲雨果潇洒的挥了挥胖乎乎的手臂,就继续低头吃薯片了。雨果看着手里油乎乎的电子存储器,下意识的抖了抖并不存在的薯片渣,苦笑着往一科的办公室去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非常抱歉我是新来的雨果今天来找林达前辈您报道的!”该死的警局看着不大,里面弯弯绕绕还不少呢,险些走错了办公区的雨果狠狠地腹诽着,这第一天要是就给带自己的前辈留下上班不准时还路痴的坏的印象,以后的前途岂不是一片黯淡了。

“呵呵,原来你就是刚来的新人啊”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雨果吃了一惊,这才看见办公室里站着一位美女,说美女或许还太过轻浮,眼前的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鹅蛋脸庞,额头饱满,皮肤光滑细腻,一双杏眼含笑,她中等身材,丰满却丝毫不显臃肿,成熟有风韵又不失端庄,声音甜美温柔,微笑着看着雨果,嘴角还有两个酒窝。雨果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母性的光辉,让人忍不住的生出想要亲近的感觉,却又怕太过靠近而显得唐突。这感觉如此奇妙,雨果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内心的震撼,鬼使神差的朝她敬了一个礼,舌头打结道“林、林达前辈,您好!”

“你还是叫我以恩姐吧。”美女噗嗤一笑,捂着嘴说。雨果挠挠头,感觉自己思维还没转过弯,下意识的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恩,以、以恩姐,你好”。就像有魔力一般,只是按她说的话去做,就已经觉得幸福无比。

“认不得人,难道连男女都认不得吗?”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在雨果的背后响起,回头只见一个国字脸,一字眉的高大男人越过自己,走向以恩,“你也是,说了多少次少来我办公室,影响不好”高大男人愁着眉头无奈的看着以恩,低声说道。以恩吐了下舌头,像少女般俏皮,小声说“知道啦,那我先走了,拜拜”说着离开了办公室,在门口时又冲雨果打趣道“里边那个黑脸将军才是你的林达前辈,再见啦新人!”说着不等雨果反应就转身走了,雨果痴痴地看着以恩离去的方向,嗫嚅到“再见......”

“咳咳!”低沉的轻咳将雨果的思维拉了回来,智商归位后的雨果终于发现自己闹了天大的乌龙,居然把林达前辈的夫人错认成了林达,就像前辈说的,认不得人,难道连男女也不分了么。雨果忐忑的看着林达,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林达,这个警局里公认的黑脸将军,一丝不苟的翻开了一本卷宗,“废话少说,来看看这个案子吧,新人。”

白茹打开大门,门外刺眼的阳光让她一瞬间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逆光中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青年帅气的面庞略显稚嫩,眼神中却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坚定和沉重。身高的差距给白茹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青年看着白茹却没有开口说话,白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结识过这样一位年轻人,刚想开口询问,只见青年神色惊讶的脱口而出“以恩姐?!”

“抱歉,恐怕您找错人了”白茹礼貌的笑了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不失礼节却完全没有一点笑意,眼神和语气全然是冰冷的,听不出任何情感,好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人类,雨果有些诧异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荒诞想法,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只是一瞬间,这个训练有素的年轻警官就收敛了自己的失态,严肃的看着眼前这张酷似以恩的脸,“抱歉,白女士,我是来找您的。”白茹看着年轻人手上出示的警官证,微微挑了下眉头,问道“这位警官,请问出了什么事?”言语间依旧十分礼貌周到,但雨果很明显的发现尽管这样说着,白茹却根本没有任何询问或是好奇的意思,身体挡在玄关处,双臂下意识的环抱在胸前——一个很明显的抗拒姿态。

叹了口气,雨果尽量放缓了声音,“发生了一件案子,目前的线索和您有关,我今天过来是希望您能配合调查”,他看了眼白茹,“我想大门口应该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或许是白茹长得太像以恩,眼前的人几乎和记忆中的形象完全重合,这让雨果无论如何都无法以平常心去看待这个——怎么说呢——头号嫌疑人。白茹略微犹豫了一下,“请进,屋里乱,请别介意。”干巴巴的声音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连先前那种冰冷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了。白茹把雨果让进屋,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警官您喜欢饮料还是茶呢?”白茹这么问着,却完全没有起身去倒茶的意思,和警官审讯一般的公式化,雨果清了清嗓子,“谢谢,不用了,我来是想聊聊您丈夫,景峰。”

三天前的z市天还没晴,天空阴沉暗淡没有一丝阳光,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城市,雨果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抱着刚冲好的速溶咖啡,诚心诚意的祈祷着这样的天气可千万不要有出勤的任务,同僚们大多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打着哈欠插科打诨,或是抱着暖水杯和电子游戏消磨时间,平日里紧张的气氛因为这场暴风雪导致的坏天气一下子舒缓了下来,窗外寒风肆虐,屋内却一派温馨——大概除了某个黑脸将军。雨果偷偷的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的林达,觉得自己很难分清前辈的脸和乌云密布的天哪个更黑。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林达前辈的笑容了,尽管大多数时候林达一直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也不似现在这样消沉又麻木。

“叮铃铃——”林达桌上的通讯器响起,打断了雨果的胡思乱想,“护城河边?好的,我知道了。”林达放下手中的电话,脸色彷佛更黑了几分,冲雨果点了点头,说“发现尸体,护城河边的小树林。”说完就开始穿外套。雨果望了望窗外的大雪,和桌上马克杯里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心想,就算是廉价简单的速溶咖啡,想喝上一杯也不容易啊,真不知道自己家里吃灰一年多的古董手工咖啡磨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认命的抓起外套,在林达略带催促的眼神中,两人踏出了警局的大门。

雨果和林达站在人行通道里的慢速传送带上,沉默无语,全封闭式的环形通道将里面的行人和外面的恶劣天气完全隔绝,狂风夹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狠狠地拍在这些建筑物的表面,外面寒风呼啸,而站在通道里的人们,却完全感受不到应有的寒意。雨果想提醒林达,其实两人可以去对面的快速传送带,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从指点到慢慢认可自己的能力,两人之间也曾有一段推心置腹的日子,现在却连这么简单的对话也难以开口了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就是从前辈迷上酒精开始的吧,其实,似乎也没有多久,其实,大概只需要一个瞬间,或者一件事,就能把一个人辛苦构建多年的生活打碎,让自己和旁人都无法回到从前,大家都被卷入命运的洪流,无力挣脱。

“局里的法医已经在现场了,我们快过去吧。”林达低沉的声音在雨果耳边响起,“树林里面吗?”“是的。”两人都没有携带悬浮代步机,出了市区内的人行通道后只能徒步顺着护城河边的小路走了一阵,风夹着雪花胡乱地拍在脸上,让人辨不清方向,两人站在小路的尽头,向树林里看去,隐约可见有灯光闪烁,雨果觉得自己勉强能看见有人影晃动,但再细看时又没有了,“跟上”林达简单有力的吩咐。“几具?”雨果问,“就一具,法医应该在做现场处理了。”“周俊师兄吗?”“是的。”

两人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的行进,被积雪覆盖的树林显得尤为可怖,不算长的距离却让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你们可算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局里的法医明显面色不快,“罪犯们犯起罪来还真是一年到头从不打烊啊!”林达彷佛没听到同僚的抱怨似的,全然的沉默着,雨果看着周法医冻得通红的鼻头,微笑着接话“可不是么,周俊师兄辛苦了,”“可把人麻烦死了!”周法医嘟囔着,林达这才抬眼,面色严肃的看着抱怨不休的法医,即使穿着全副武装的工作服,也挡不住他的帅气,一看就是招桃花的眼睛,难怪被全警署的女性同胞们称为“头号桃花男”,也因为这个,林达对周俊并没有多大的好感,“现场什么情况?”“天气太糟糕,没有进一步检验的情况下能确定的情况不多,气温低所以尸体腐烂缓慢,初步确定是男性,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致死原因,钝器击打,手段,嗯,极其残忍,很多伤口都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死后所致。整个面部都被砸碎,要做面部复原难度较大,指纹被销毁,死者衣物完好,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林达和雨果同时皱起了眉头,情况确实对调查很不利,这样的尸体无法快速锁定尸源,作案手法也极其干净,使用的凶器有多种可能无法具体确认,更麻烦的是,或许本来有可能被发现的线索,在这大雪天里,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凶手是典型的障碍性人格,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周法医他那眨了眨狭长的桃花眼,疑惑的喃喃自语“手法挺仔细,但作为抛尸地点来说,这树林也太随意了点吧,怎么说至少也该往林子里面走走嘛,难道这个凶手就这么自信吗?”

雨果和林达沉默的走在警戒带的周围,以期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前辈很讨厌这个案子吗”雨果没话找话,“怎么说?”“只是觉得前辈从刚才看到尸体开始脸色就很难看呢......”“错觉罢了,”林达截断雨果的话头,“我讨厌每一个案件。”说完,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收队吧,回警署再继续。”雨果叹了口气,看着走神的林达,直接下了定论,反正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了。林达又是这种时不时就不在状态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雨果觉得自己越来越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我说,你们两个是门神吗?”解剖室里,周法医看着杵这两个在解剖台旁边颇有些碍手碍脚的家伙,习惯性的甩了甩不存在的刘海(法医的头发其实都被工作帽包住了)这让他帅气的招牌动作多了几分可笑,“说多少次了,无论有什么问题,解剖报告都会写清楚的,怎么别的人都知道工作流程,只有你们俩——怎么,怀疑我的专业水平还是怀疑我的工作态度啊?不知道杵在这儿很碍眼吗!”

“哪有的事,周师兄的专业水准谁不知道”雨果和气的笑了,看了看林达 “前辈也是希望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嘛。”

“真是服了你俩了,我上辈子欠你们的么”周俊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都不许出声,我干活最怕打扰了,听懂了吗?”雨果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法医,感到完全无力辩驳。

“咦?这是什么?这么大一坨——”解剖台边突然传来周俊大惊小怪的叫声,“我去!这得不少银子啊!要不是我是人民的好公仆,一定洗都不洗就先自己揣在兜里了,品德节操高尚的人啊,是多么,多么的寂寞啊!”帅气的法医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开始自吹自擂。

雨果凑近了一些,这才看清周俊用镊子从尸体的胃溶物内夹出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女士戒指,一看就是经典款的婚戒,戒指中间的红色宝石约有指甲盖大小,周围还散落着一圈细碎的钻石,尽管现在上面还裹着死者的胃溶物和血块,依然能看出这是一款极具设计感的戒指。

“周师兄,局里没少给你开工钱吧,”雨果笑道“一只红宝石戒指你就动心啦?” “什么红宝石!”周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雨果“这是粉钻,粉钻啊!”看样子要不是手上还干着活儿,就要伸出手来狠狠地敲雨果的脑袋了“重点是,这戒指的价值可不在于它原材料是什么,而是高级定制——它是‘爱无界’的定制款。你说值不值钱?”雨果看着被碎片组织包裹的高级戒指,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去想象周俊说的“洗都不洗就先自己揣在兜里”的行为,回忆道:“‘爱无界’?我记得,是不是那家申请过脑互联服务的珠宝行?”“看来你知道嘛,”周俊瞥了一眼雨果,“是的,脑互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确的界定,尽管大多数使用权都掌握在警方和医疗等国家机构的手中,但这项技术刚开发出来时,确实有少数家底雄厚的财团申请过合法的使用权限,‘爱无界’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珠宝行,要脑互联做什么?”雨果感到奇怪“卖首饰用不上这个吧......” “因为这是他们推出的高级定制婚戒的附赠服务项目。”林达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雨果和周俊同时吃了一惊“没想到黑脸将军还知道这个呢,”闪着桃花眼的法医啧啧称奇,“不过确是如此,只要愿意的话,去定制戒指的顾客们可以免费享受到脑互联的服务,据说为此下了不少成本,大概又是什么新潮的互证衷心的方式吧,老人家我是跟不上时代了。”自称老人家的法医先生无辜的瘪了瘪嘴,觉得自己很是不能理解某些人的想法。

“走了。”林达示意到,雨果冲周俊笑了笑,“多谢周师兄了,看来解剖室确实是能最快得到有用线索的地方啊。”“你们——”周俊气急,看着两人的背影,“什么啊,哪有什么线索,我完美的刀法都还没有开动呢......”

走出解剖室的雨果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林达只是看了一眼从死者身上找到的戒指,就这么肯定的说可以离开了?难道前辈他认识这个戒指的主人吗?“并不太确定”林达的声音突然想起,让雨果下了一跳,前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敏锐犀利啊,“但是我见过这个戒指,知道买主的地址——有次去‘爱无界’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林达难得的和雨果多解释了几句,“总算是个调查方向,我一会儿就把地址写给你,你跟进一下吧。”没有功夫仔细想为什么林达会去爱无界那样的地方,雨果决定先走访一下这个有些特别的的珠宝行。

一路上雨果就已经接到局里痕检科和鉴定科发来的各种资料,摸排组也基本框定了受害人生活轨迹,看着资料里的几个人,雨果直觉的认为受害者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名叫景峰的男人。

“中心警署警官办案,请配合”雨果向爱无界的经理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指着林达写的纸条上的地址,“麻烦查一下这个地址。”头发花白的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这,这不是景峰先生的地址吗?”“老板你确定,不需要查一下店里的记录吗?”雨果对于这个老人的记忆力感到吃惊,也对自己的直觉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是这个景峰?

“不会错的,”经理摇了摇手“虽然我们‘爱无界’推出了婚戒的高级定制服务,但说实在话真正来定制的客人并不多的,一个是因为价格不菲,另一个就是因为脑互联这技术——警官先生您也知道——确实还并不成熟,谁也不确定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况且——”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自从有一些组织强烈反对脑互联以来,大家也都觉得在婚前让夫妻双方做脑互联,不一定是......怎么说呢,呃,正确的选择啊。”雨果点点头,也十分认可这一点。“所以,来花钱定制婚戒,又双方自愿进行脑互联服务的客户,确实是少之又少,景峰先生就是其一。而且,就在上周,景先生还到店里来了。”上周来过店里?这很有可能是被害人最后一次社会活动,雨果快速的点点头,示意经理继续说下去。

“景峰先生定制这枚戒指后就没怎么来过,其实在当初定制戒指时我就有些奇怪了,他和夫人看起来并不是经济上非常优越的,但却执意选了我们店里最贵的服务,说实在的,我都觉得这个定制其实性价比是非常低的。之后也少有联系,连免费的饰品保养都没来做过。可上周景先生却突然过来,说是戒指丢了,希望能再定制一枚一模一样的。”经理略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他们的的戒指也是好多年前的款式了,如果想要一枚新的,完全可以选择新款里面风格相近的,价格反而更优惠。然而景峰先生执意要一模一样的,真的很奇怪。”

雨果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只有高级定制,才能享受脑互联?”珠宝店的经理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然而很快就平复了,“恐怕是的......”雨果觉得有点头疼,既然丈夫已经遇害,那就有必要和他的妻子谈谈了。景峰的生活轨迹极其简单,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父母双亡,跟邻居们很少打交道,夫妻俩没有孩子,听说景峰有严重的家暴倾向,三天两头对自己的妻子白茹施暴......就是,眼前这个叫白茹的女人吗?

“我丈夫有什么问题吗?”白茹坐在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淡淡的开口了。在来的路上,雨果有过无数种关于一个被长期家暴的女人为报复而虐杀自己丈夫的设想,反复的设想过这是一个阴暗的、精神敏感又具有偏执型人格的女人,同时也在心里做了好几种应对的预案,然而,面对着眼前这张酷似以恩的脸,雨果所有的预设都被打乱了,他觉得自己和白茹的对话像是一场审讯,自己则是那个被审的人。

“你知道景峰先生去哪儿了吗?”雨果强迫自己镇定,强迫着自己回到正常的工作流程中来,“据我所知,您先生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所以,你知道我丈夫的下落了?”白茹不答反问,用的是疑问句,言语间却是全然笃定的语气,“他四天前离开家就没回来过,请告诉我,他怎么了。”白茹问着自己丈夫的情况,却没有任何期待和焦急。直觉告诉雨果,这个女人很聪明,大概绕弯是没什么用的,“我们三天前在护城河边的树林里发现了你丈夫的尸体。”雨果说完,死死地看着白茹,希望能看到她有些反应,可白茹只是平静的任凭雨果盯着自己,“哦。”雨果觉得有点接受不了,“哦?您的丈夫去世了,而且,是谋杀。”白茹看着雨果的眼睛:“哦,他已经死了啊。”

雨果有短暂的失神,有种无法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无力感。“白茹女士,我希望您能配合调查,早日抓到杀害景峰的元凶。”白茹似乎讥笑了一下,然而马上就收敛了,让雨果觉得那个讥讽的表情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我当然会配合你们工作的,而且,我猜,我也没有不配合的权利吧。”雨果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他确定自己真的无法用平常心面对白茹,“我们需要请您回警局协助调查”雨果干巴巴的说到,对白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好啊,没问题”白茹终于笑了,连笑起来的酒窝都和以恩那么相似,可惜她的笑容里,没有以恩的温度。带白茹回警局,林达前辈看到她会怎么样呢?雨果突然觉得有点恐慌。

透过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窗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林达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好像仅仅是专心的听着案件的进展调查。就连旁边的周法医都有些诧异,欲言又止的自言自语道:“嗯,林大警官不觉得某些人和某些人有那么一点相似么,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哎呀,一时间又想不清楚......”林达头都不回“你不在解剖室呆着,就是为了告诉我头号嫌疑人和我死去的妻子长的一模一样吗?”周俊的嘴一下子变成了o型,半天没回过神来,号称话唠的法医大人发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怎么一说话就能把人噎死。“咳咳”周俊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废话连篇的嘟囔“确实是很像啊,还以为又看到以恩了呢......”

“所以,我丈夫说了要出差之后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直到您告诉我他的死讯。”审讯室里,白茹自己做了总结,雨果无奈的扶额,问了半天,白茹十分冷静的应对了所有问题,却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没有任何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但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景峰的死和她有关。对于自己丈夫的死亡,白茹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彷佛只是看了一条与己无关的新闻消息,这让雨果很不舒服,“白女士,您对您丈夫的死亡没有一点想法吗?恕我直言,您有没有觉得您过于平静了。”雨果知道自己犯了审讯中的大忌,果然,白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讥讽的笑容,这次雨果确定不是错觉,那张讽刺的脸,就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眼前。“雨果警官,刚才您递给我这杯白开水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我手上的伤疤了吧?”

雨果漠然,这个女人纤细的手腕上遍布的各种疤痕,有新有旧,交错纠结,有的是外伤,而有的,明显是自己造成的。“说真的,我也觉得自己过于平静了,我一直以为我会开心地笑出来呢。”说着,白茹真的笑了,那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让人不寒而栗,却又美的醉人。

“我觉得需要申请脑互联,”办公室里,雨果据理力争,“这样耽误下去不会有什么进展,我觉得白茹身上暂时也看不到什么有效的突破口,脑互联是最直接也最快捷的方式,我可以来做。”

“驳回。”林达的语气生硬。

“为什么?”

“因为脑互联得到的结果并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据,哪怕只是作为参考,也有很大的可能看到的只是当事人自己的幻想而非事实。”林达居高临下的看了雨果一眼,“想依靠脑互联来解决问题,这只能说明办案人的无能。”

“前辈!”雨果脸憋得通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达闭上眼睛,雨果知道,每当林达出现这个表情,就代表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回到审讯室,雨果把自己的想法和白茹说了,如果当事人能同意脑互联,那么就不需要得到林达的批准了,雨果觉得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基本上没有人会同意,尤其是一个嫌疑人面对着一个正在调查他的警官。

然而白茹又让雨果吃了一惊,“没问题。”

雨果的眼前一片黑暗,不,不应该说是黑暗,只是无法视物,整个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色,空气都变得粘稠了,从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杂音,让人无法分辨周围的环境。雨果觉得胸闷,好像压抑了很久,却找不到出口,甚至快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当眼前慢慢的有光亮,视力逐渐恢复,雨果看见一地的玻璃碎片,混杂的烟头,烟灰,还有被踩扁的啤酒罐。头上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来,又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原来,那大片的暗红色,是自己的血,为什么不去医院,失血这么多,应该先救治才对啊。然而雨果心里浮现出奇怪的感觉,不可抑制的想要把地上的玻璃渣收拾干净,好像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双深色的男士皮鞋在眼前晃来晃去,脚尖时不时焦躁地点着地面,沙哑到刺耳的男声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响着,雨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却什么也听不清。

“林达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他们在脑互联,你这么粗暴到底是想干什么?!”雨果觉得脖子生疼,严重缺氧,头昏脑涨的睁开眼睛,只见周俊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冲林达怒吼“你快把他掐死了,没看见吗?!脑互联中途强行打断会出现很多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你到底想干嘛?!”

“咳咳,没、没事了,周师兄不用激动,我还好。”雨果觉得有点虚弱,慢慢的把巨大的头盔从脑袋上取下来,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连忙替林达打圆场,然而林达却不领情,扫了雨果一眼,硬邦邦地冲着周俊说,“既然是这么不靠谱的技术,我早说过没有联的必要了。” “你——你懂个屁!”周俊难得爆了粗口,完全顾不上自己帅哥的形象,冲林达挥舞着拳头“别让我抓到你!”

雨果看着气得口不择言的周俊,“好啦好啦,你要抓林达前辈做什么,咳咳,这不是没事吗——啊,你还好吗?”雨果突然想起白茹,脑互联被林达粗暴打断,都忘了看下另一个人怎么样了。

白茹一言不发的看着雨果,手上拿着已经取下来的头盔,脸上又泛起了那种意味不明的讽刺笑容,“我还好哦,看来你们之间——似乎不太好呢。”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将鬓发抿到耳后,白茹看着雨果,突然间变的有些刻薄,“看来所谓的新技术也不过如此,还是说,你们自己根本就无法驾驭?这样就拿出来用,不太合适吧。”

“这和你无关”,一向对女性温柔有加的周俊声音也冷了下来,“按照规定,这次脑互联失败,下次还需要白女士你的配合。” “当然,没问题。”白茹直视着周俊的眼睛,周俊似乎气鼓鼓的剜了她一眼,拉着雨果离开了。

“周师兄,你慢点,”雨果被拉扯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你这是怎么了啊,我们要去哪儿?”

“什么周师兄,叫周俊!”桃花眼的法医似乎有些不高兴,“真不知道你这浆糊脾气是怎么当上警官的,一起工作,哪儿来那么多客气礼貌的。还有,林达就是林达,那德行,根本称不上前辈!”

雨果苦笑了一下,“其实林达前辈以前还是很好……” “说浆糊你还没完没了了啊!”周俊斜着眼撇了雨果一眼,“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他是警署里最有潜力和升职希望的警官,能力出众,遇事沉稳,那是以前!难道你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雨果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只觉得今天的这个周俊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一向习惯了做好好先生的雨果觉得,和同僚的关系又进一步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那周师,不是,周俊,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只是换了一个称谓,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雨果想,或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神奇,名字,大概是最初也是最深的羁绊吧。

“去哪儿?!去吃饭!”周俊,看着明显还沉浸在自己思维世界的雨果,说“走吧,反正白茹已经在控制中了,跑不了,该下班还得下班啊。”

“啊,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呢,”雨果腼腆的笑了,像个大男孩儿一样,“我请你吃饭吧。”

“你确实应该请我,”周俊又眨巴着那双会放电的桃花眼,“一顿饭买下这么大的一个消息情报外加技术人员,你可挣大发了。”说完也不管雨果有没有理解,率先走出了中心警署的大门。

“什么?!你会?!”雨果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周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z市中心最豪华的餐厅里,雨果和周俊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上,空旷的大厅里机器服务生来回穿梭,发出细微的金属咔哒声,一盘盘造型各异的菜品被机器人们送到雨果的桌前,然而他却完全没工夫关注这些,连之前对周俊选择这家昂贵餐厅时的抱怨都忽略了。

“别激动,别激动嘛,”周俊掏了下耳朵,“怎么样,我说让你请我来这家‘机器娘’餐厅吃饭不亏吧。”说完,习惯性地眨了眨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谢谢!不用了!”雨果气鼓鼓的看着眼前这位开玩笑不打草稿的大帅哥,“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说完就自顾自的开始吃东西,每一口都咬的极其用力,似乎这样才不亏本。周围的“机器娘”们不紧不慢地穿梭着,把每张桌上用过餐的合金餐具收回去,雨果摩挲着金属盘子的边缘,感叹道,“真有质感,我到很喜欢这种科技感十足的风格呢,周俊你也喜欢吗?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复古风格的餐厅呢。”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盘子,那就留下来嘛,弄一个回去玩好了。”周俊无所谓的说到。雨果看着眼前这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到很无语,“开什么玩笑,所有的餐具都会被‘机器娘’回收,收不回去他们可是会报警的,”雨果觉得自己额头已经出汗了,“虽然我是挺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可总不能丢脸丢到市中心的大餐厅来吧,到时候‘机器娘’可就要变身成‘机器狼’了!”

“放心啦,不会的,”周俊一边冲着走到他们桌边上的机器娘放着电,一边摘下自己的手表,“你要相信我这样的大帅哥,那可是能跨物种通杀的。”说着在自己手表上轻轻一点,表盘弹开,指针被拉出来,周俊扯出带着芯片的线路,在机器娘收回盘子的同时,熟练的打开机器人胸前的检修口,把芯片接了上去。雨果眼看着“机器娘 ”的眼睛从蓝色变成即将报警的红色,又再次变回蓝色,感觉信息量有点大。

咔哒,咔哒,机器娘们空着手离开了两人的座位。雨果不可思议的看着周俊手上把玩着的小餐盘,上面 “机器娘餐厅” 的字样十分清晰,“你不是法医么……”

“你是浆糊啊!这么半天你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法医大人有点生气,“我当然是法医,没看见我盘子里的牛肉切的有多均匀吗?”周俊甩了甩刘海,“你也应该从心底承认,我的帅,可以迷住任何人。”雨果看着周俊面前被切的大小均匀的牛排,以前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的法医,现在又多了一层神秘感。

“就算你很有天赋,对新科技很了解,可脑互联绝对不是机器娘这么简单的东西吧。”雨果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唉,真难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周俊心碎的指着自己的脸皮,“简单的相信帅哥不就够了吗?”

雨果嫌弃的打掉他的手,“拜托,周师兄,你让我相信一个法医的电子科技水平,总得拿出点靠谱的证明吧。再说~ ”雨果没好气的瞪了周俊一眼,“我可不是小姑娘,麻烦把您帅气的脸皮和放电的眼神都收起来。”

“真让人心碎啊,难道我老了么,居然一点魅力都没有了啊,”周俊浮夸的说着,随即正色,“言归正传,你听说过谭言吗?”雨果看着眼前人瞬间冰冷的眼神,下意识的嗫嚅:“谭言,谁?我应该认识吗?”

“脑互联,谭言。”周俊试着提醒到。

“哦!谭言,谭博士啊!发明和维护脑互联的科学怪人!”雨果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认识谭博士?!”

“岂止是认识。”周俊冷哼了一声。

“可以啊你!”雨果略有些激动的用手肘杵了周俊一下,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不快,“看不出你这么厉害,还认识名人呢,能给我引荐一下吗?不不不,博士那么忙肯定没时间,给我要个签名就行啦!”

“你当追星啊,还签名,先说干不干吧,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早说你能请动博士,我就相信了嘛!我没问题。”雨果有点激动,“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博士啊?”

“找什么博士,你个浆糊,一开始就说了是我们自己来!”周俊觉得自己已经快忍受不了雨果这个浆糊脑袋了,明明平时看着沉稳精干的警官,了解多了才发现怎么迷糊的厉害呢,不过,却有点单纯的可爱。

“你行不行啊?!”雨果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请不要问一个男人这样的问题!”周俊无奈的说,“你就把我当博士本人就行,我以前给他当过助手,还做了很长一段时间,脑互联这种小事没问题的。”

看着周俊沉下来的脸色,似乎谭博士的话题让他很不开心,情绪起伏也明显比平时要大,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雨果有点想不明白。

z市中心警署。

“我们这样合适吗,”雨果似乎还有些犹豫,在周俊杀人的目光中,变的有些结巴,“为什么不告诉林达前辈呢,而且,而且,你是法医啊,跟进案子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吧?”

“告诉他干什么?你还想被掐脖子,然后从脑互联的中途被强迫清醒过来吗?”周俊没好气的说到,“我只是给你提供技术支持而已,案子还是要靠你自己,再说,这个本来就是你的案子,总想着依靠林达才是不对吧。”

“嗯,的确一直以来都太依靠林达前辈了,”雨果苦笑着,“现在要一个人工作反而不习惯了。”

“所以嘛,本大帅哥免费来给你当助手了,怎么样,有帅哥陪的感觉很棒吧,”周俊闪着桃花眼,自卖自夸,“比那个黑脸将军林达好多了吧。”

“前辈是黑脸将军,那你是白脸小生吗?”雨果无语,“只要不耽误你切尸体,我当然万分荣幸和高兴。”

“呃……”被称为白脸小生的法医觉得苗头有点不对,看来好好先生也不能乱开玩笑,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动作快点吧,必须在被人发现之前把芯片换掉。”

“只是换掉芯片这么简单吗?”雨果好奇的盯着周俊手上不足一寸大小的薄薄的卡片,“我还以为我们得潜入谭博士的研究院呢。”

“想太多了你,”周俊翻了个白眼,“脑互联的核心技术其实只在芯片上,头盔的安装和使用基本都一样,这个技术被开发出来后,本来就很有争议,到后来也只有博士一个人不计成本的投入,自己一直在做芯片的维护和更新。我们要做的,只是用最新的芯片替换警署里那种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的版本就行了。”

“周师兄,谢谢你。”雨果看着周俊把更换过芯片的头盔放回原位,轻声说道。

“好啦,不用客气了,我也是有私心的,而且是很大的私心哦,我以后说不准也有事情让你帮忙呢。”周俊直接打断了雨果的疑问,温暖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至于是什么事情需要你忙帮,到时候再说吧。”

Z市中心警署,会议大厅。

白茹面对着雨果和周俊面前放置的三个脑互联头盔,艰难的张了张嘴,然而最终只是抿了一下嘴唇就沉默了。“辛苦你了,白女士。”雨果看着沉默的白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开始吧。”

白茹眼神黯淡,周俊面无表情,雨果心情沉重的看着手里的设备,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世界。三人各怀心思的戴上了眼前的头盔。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雨果的眼前一片空白,头痛欲裂,类似失重的状态让从小就平衡感不好的他愈加难受。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周俊对这种新型芯片的解释:“一对一或者一对多的脑互联,侵入者将进入主脑的精神世界,无论是作为主脑的白茹还是作为侵入者的我们,都将参与到主脑精神世界构建的情景中,会有新的身份,与主脑相关的人物都有可能出现,故事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但所有的情景都是基于现实和回忆的幻想,可能与我们的现实世界大不相同,但一定有相通的地方,最后能发现什么,就靠我们自己了……”

熟悉的办公大楼,熟悉的场景,Z市中心警署刑侦一科的办公室里,围坐着一圈熟悉又陌生的人。

“集中精力别走神,雨果,想什么呢?” 林达用手里的卷宗狠敲了一下雨果的头,用他标志性的低沉地声音说:“尸体在污水处理站里被发现,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名叫白茹,女性,九岁,这个月z市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孩子了,专案组那帮饭桶到现在没弄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案子转到我们这来。”

恍惚间又回到了刚入职的日子,雨果看着这个世界里的林达,不知觉的就走神了。

“大白天的这么说自己的同僚合适么,”周俊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虽然也是实话 —— 尸体只找到一具?” 说完冲雨果眨了眨眼睛,小声说“看来我们俩没有被脑互联系统分开啊,怎么作为主脑的白茹这么倒霉。”

“咱们的人正在附近搜索。” 林达不满的看了一眼私下交流的两人。

“死因呢?清楚么?” 周俊立刻进入了状态,接过林达的话头。

林达顿了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中间。照片的背景是黑呼呼的污水处理池,一个带血的头颅面冲着镜头,尽管这肤色泛着难看的死气,仍然不难看出,这生前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女孩有着酷似白茹的脸,但明显年轻很多,大概是白茹小时候的样子。

女孩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恐,林达说:“严格来说,这还不算‘一具’尸体,其他地方还没找到。”

“本月报上来失踪的孩子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个了,”林达把一排小孩的照片一字排开,有男孩有女孩,都长得挺漂亮,“失踪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八岁九岁,在学校也很乖,家庭情况并不复杂,父母的社会关系简单,不属于高危群体,基本可以排除仇杀。另外家里都是中产阶级,过得去,说不上多有钱,匪徒连个电话也没给家里打一个,也不像是索要赎金的类型。”

“专门对同一个年纪,同一个类型的孩子下手,不要赎金……这么听起来,像是恋童癖或者人贩子。”周俊分析着,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好像飘着一层流光,显得特别的专注,几乎让人生出一种他很深情的错觉来——当然也就只是错觉了,毕竟这是全警署第一桃花男周俊。

“人贩子一般不沾人命,就算真的要灭口,也不过就是杀了人了事,”林达说,拿出了另一组照片,废旧脏污的污水处理站,各种各样的垃圾,还有混杂在垃圾中间的女孩的头颅,“死者的头是被很锋利的工具割下来的,其他部分没有找到。如果真要杀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能费多大劲,有力气一点的成年人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何必要把孩子的脑袋割下来?”

“我有个问题,如果只有这么一具尸体,”雨果插了一句,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特别低沉柔和,“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其他的孩子还都还活着?”

林达沉默了一会:“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最好别抱什么希望——白茹,就是死者,她是四个失踪的孩子中的最后一个。”

“几个孩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雨果觉得有点错乱,飞速的处理着脑海中的各种信息,好在脑互联分配给自己的身份和现实中的区别不大,努力尽量让自己跟上节奏,投入“工作”。雨果觉得,或许,只有在虚幻的世界里,才能重温和前辈同僚们一起合作的时光了。

“有,这几个孩子家住不同区域,父母也没有工作上的关系,就读于不同的学校,可是他们都是一个舞蹈团的成员。”林达抽出一张纸,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就是这个,叫天鹅湖的少儿舞蹈团。”

“我好像听说过……”周俊托着下巴想了想,“是不是在新闻里出来过?”

“儿童节目里出来过几次,挺红的。”雨果慢慢理顺脑海里出现的各种信息,看着白茹精神世界里的周俊,还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形象上和现实中的他没有太大区别,然而却戴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倒是把平日里浮夸轻狂的做派敛去不少,只是不时放电的大眼睛和长睫毛,依然暴露了花心男的本性。脑互联里的角色多半和主脑或者侵入者有一定的联系,周俊还是一副中心警署第一桃花男的样子,白茹却……雨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达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感觉发展有些诡异。

“有这个天鹅湖的背景材料,和在案发时间附近的活动安排么?”林达问。周俊和雨果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类读出了同样的信息——不知道。

“有的,之前的现在的和未来的都有。”一个清冷干练的女声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嗒嗒作响,一只细白的手将几张时间表递给林达,“我觉得咱们应该到找这个舞蹈团的负责人联系一下,因为每次孩子失踪之前不久,都正好参加过舞蹈团的演出。”

“以恩姐……”雨果震惊了,无法抑制的脱口而出,继而激动的全身发颤,被周俊狠狠地掐了一把,眼神严肃的小声说,“她可能是以恩,也可能不是,就算是,也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以恩,这里是主脑世界的故事。”雨果的眼神黯淡下来,看着面前的女子,除了声音更加清冷,整个人也不似真正的以恩那么俏皮可爱,但怎么看,眼前的女人都和以恩一模一样,而她站在林达的面前,两人公事公办的样子,也让雨果感到极不真实。作为主脑的白茹,到底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你怀疑舞蹈团的负责人?”林达皱着眉头望着以恩。

“不,这些人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恋童或者精神异常的,并且在几个案发时间都有比较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以恩说。

周俊捂脸:“美女,你好歹给我们这些没用的臭男人留点活路。” 大家都笑了,以恩给了周俊一个爆栗。

“以恩,稍微辛苦一点,去走访一下受害人家属,我去白茹尸体的案发现场看看,”林达顿了顿,目光扫过一边抬着头看着他的雨果,觉得今天的他似乎变的有些不一样,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雨果和周俊,就麻烦你们一起去一趟天鹅湖舞蹈团吧。”

周俊干咳了一声:“其实就你的样子,去儿童舞蹈团探探班也挺合适的,浆糊脑袋说不定和小朋友们能玩得来呢。”

雨果无奈,怎么周俊在哪儿都是这个样子。

周俊失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抛了个媚眼给雨果:“走了,咱们舞蹈团约会去。”

这一天的工作,就这么和谐地开始了。

雨果熟练的打开悬浮飞行器的自动巡航,圆型的金属球缓缓地离开地面,在贴近地面半米左右的高度平稳而快速的滑行着,检查了系统仪表盘,发现没有任何故障警报,于是安心的等待到达目的地。

雨果不时地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的周俊,说这位是个单纯的法医,现在的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自从进入了白茹的主脑,这个世界就已经完全颠覆了雨果对于脑互联的认识。以前在警署的个别案件中,因为需要,雨果也进行过一些脑互联,相连的两人可以相互看到对方的记忆和经历,画面片段式的呈现在双方的脑海中,然而没有任何一次可以像周俊解释的这样,侵入者会保留自主意识,并且以不同的身份参与到主脑的精神世界之中。雨果的手放在仪表盘上,冰凉的金属质感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恐惧,这是一个多么真实的世界!如果在这里找到了所谓的真相,自己能相信吗?自己,又能接受吗?

周俊就那么坐在一边,也不找他搭话,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材料,微卷的刘海压过齐整的眉毛,下边黑框的眼镜盖过了小半张脸,狭长的桃花眼被挡在眼镜片的后面,露出尖削的下巴,不吱声,不问问题,也不发表评论。雨果想,这个人坐在那不说话不动不乱放电的样子,还真让人产生了那么点这人深沉可靠的错觉。

“听说你其实是有心理学背景的?”周俊突然开口。

“呃……啊?”雨果猛地抬起头来,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表情有点迷茫,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哦,对,以前拿过学位,不过并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

“双学位啊?”周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可真是警署里不可多得的高学历人才了。

“嗯。”雨果低下头,把文件夹里的几张照片抽出来,放在了一起,周俊注意到,那几张照片都是舞蹈演出的时候一帮穿着白衣服的小朋友们的合照。

“怎么会想起要到中心警署任职的?这里待遇恐怕真的不高吧?”

“其实,我是孤儿。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在孤儿院的生活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小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家人和朋友。所以考学的时候选择了心理专业,那时候很单纯的觉得如果能很好的理解、读懂人心,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了,很傻吧,呵呵。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其实,即使没有朋友,能多帮助他人,自己也很快乐,所以中心警署从属的警校招人的时候我就拼命考进来了。”雨果笑了笑,他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标准,音调轻轻柔柔的,语速很慢,但是咬字特别清晰,像广播里学出来的,“我想帮助每个案子里的受害者,就来了。”

“哦,”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周俊其实也不大擅长和人搭话,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天南地北的乱侃习惯了,现在突然进入这么严肃的话题,居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敷衍地笑了笑,“咱们别的不说,我就是在吃东西这一项上颇有研究,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这边有几个餐厅不错,改天给你介绍介绍,那什么,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不适应的,别客气告诉我一声,不要见外。”

雨果偏过头来看看他,有可能是因为被镜片挡着,雨果摸不准这小孩似的法医的目光的含义,只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你。”

周俊,帅哥法医,警署第一桃花男——是警署专业能力最出众的法医,传说中的谭博士的助手……这男人明摆着心里一点也不把人当回事,还要做出一副亲切平和的样子,明明是心里烦,表面上也不忘虚情假意的客气,还真是个挺特别的人。无论平时嘻嘻哈哈没大没小,还是因为景峰的案子主动提出帮助自己进行脑互联的支持,周俊对人的好,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处事原则和风格,或许还有一点点个人的私利需求,而不是因为雨果这个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自己偏偏对他生出了一种可以当作能依靠的朋友的错觉呢?

雨果偏过头去看窗外,冰冷的建筑和宽阔的街道一同往后退去,城市在苏醒,罪恶慢慢爬上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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