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话落，和芳便走上前来，向君月恭敬的行了个礼：

“小仙和芳，拜见神主。”

君月未有多言，陌玉心中在想着什么，她还不清楚？若是将和芳留下，能解他心中所忧，那便如他所愿吧！

“好。”

灵影在一旁，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君月瞥了他一眼，便道：“陌玉深夜来访，想必是有要事。你二人若无他事，便先退下吧。”

闻言，灵影如同大赦，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和芳也识相的离去。

只余陌玉一人，跟着她的步伐，缓缓走进茶室。

君月在茶几前坐下，指尖轻轻一点，紫砂壶便溢满了热水：“想问什么？”。

她言简意赅，陌玉也不拖沓，缓缓放下手中茶盏问道：“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万年又去了何处？灵影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

“那你便先答我，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万年前那场大劫因神明降生而起，灵影便是集世间怨念所生的恶之神。”

“你既知他是怨念所生，不除了他，反倒将他收入门下，究竟为何？”

“危险的人，自然是放在自己眼下最为妥当，你难道不是吗？”

陌玉皱了皱眉，回道：“莫要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你说说，为何不杀了他？”

“你我降生之时皆为少年，可他，不过是个孩童。”

说着君月便站起身，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便要暴露她身受重伤的事了。

“只因他是生为孩童之躯，你便...”

陌玉起身便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忽而一阵冰凉从他掌心直上心头，令他心中一震。

“君月，你的手...”

君月恐被他看出什么，便迅速将他的手掌拂开。

“无妨。”

“让我替你看看。”

陌玉依旧不依不饶，可他眼中的担忧毫无掩饰。

“不必，这点小伤，不足为患。”

“你的安危关乎三界众生，不能有半点疏忽，快让我看看。”

君月却不作理会，自顾自的往内室走去，只淡淡回道：

“我不在这万年来，不是一切如常么？”

陌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她的手这般寒凉，定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她又偏偏不想让他知道。

君月回过头看向他：“陌玉。”她顿了顿又说：“世间生灵是众生，他亦是众生之一。不试试，又怎知他定会祸及众生呢？”

她言平淡，可他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莫说是他一人，就是这浮世对你有威胁，我都可以毁了它。”

陌玉所言本该重重落在她心头，奈何君月无情，她思索片刻，只淡淡回道：

“万年不见，你的执念是越发沉重了。若是如此，不如将情根断了吧！”

陌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他早已习惯了她的无情。

八万年前，她于九天神台接他降生，为他取名陌玉。后来，世间生灵越来越多，但他很清楚，只有他们才是这世间息息相关的两个人或说是神。

原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度过漫漫神生，直至他因一只灵宠误伤了她，怒而散去其一族灵识，使其一族在这世间从此绝迹。

她得知原由后，只觉得他因一己执念，愧对苍生万灵。于是，她便自断情根，断绝七情六欲，只余一颗怜悯之心。

她从不曾听闻他心之所言，也不愿见他那份卑微的倾慕。

她是这世间第一位降生的神明，应天地而生，与天地同源，自当心系众生。

可，她难道不是一个人么？

这世间之人皆奉她为主，若是无人将她视作君月，她何其可悲。

只为给予她一丝的温暖，他便独自承受这份倾慕之情，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不曾有悔。

若是他断了情根，这世间，又有谁还心疼她？

陌玉沉默了许久，便不再深究这个话题，说道：“你既有伤，此次巡防九凤封印，便由我去吧！”

“我伤势已无大碍，况巡防封印亦不是什么大事，恰好带吾徒历练一番。”

陌玉深知她性格，她既下了决定，便说什么都不会改了。

“罢了，若有不妥，千万莫要硬抗。”

“我竟不知在陌玉眼中，我原是这般脆弱。”

原是调侃之言，自她口中出，却无半丝调侃之意。

君月褪去外衣，侧卧在床上，许是重伤未愈，总觉得全身无力，便道：“陌玉，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有些乏了。”

陌玉叹了口气，收回手放于眼前，手掌一摊开，一颗菱形的冰晶浮现掌中，隐约还能看到冰晶内漂浮着一颗小型的心状冰晶。

他将冰心晶递到君月面前：“牧林与灵影交好”，此番便让他跟着一同前去历练也好，这千年神力就劳烦君月替我转交给他了。”

君月接过灵珠在指尖转动一圈，又说道：“陌玉倒是有几分师尊的模样了。”

陌玉莞尔一笑道：“都是因果罢了，我欠他的何止这区区千年神力。”

君月看了陌玉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陌玉离去后，君月手掌一挥，两张传音符便朝门外飞去，将明日前往妖界的消息带给灵影和牧林。

...

翌日，月华神殿主殿内，君月正背对殿门站着。

“师尊，师尊！”

人未到，音先行！

君月呼了口气，垂下眼眸，无奈至极。

“月华神殿内，不许…”

“师尊，你瞧，徒儿今日有何不同？”

还未等君月的话说完，灵影便跑到她身后，越过她站在她面前。

他一袭素衣，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彼岸花的纹路，乌发被一顶精致月牙冠高高束起。

灵影见她不说话，便特意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又问道：

“师尊，怎么样？”

君月的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解的问道：“有何不同？”

这时，和芳上前两步给君月行了个礼：“君上，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君月转过身，轻点头：“嗯。”

“师尊，你难道没发现徒儿今日像师尊的徒儿了吗？”灵影一脸失落的又绕到君月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