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黑夜更凉薄最新章节,沈瓷沈小姐小说免费阅读
第8章 当年
地下室。
沈瓷睁眼,意识昏沉。
昏暗发黄的灯光下,男朋友宋书蹲在她面前,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她死命拉住宋书,“别走,求求你,别走!”
“小瓷,就一晚。
”
“你忍一忍,我明天接你回家好不好?”
宋书试图安抚她,却一根一根将她手指掰开。
沈瓷咬唇,齿间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心底的恨意密密麻麻,很快被药性压制过去。
她看着宋书走到一个男人跟前,用卑微的语气说,“她很干净,还是第一次。
”
男人递给他一份合约,宋书再也没有回头。
沈瓷心下一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今天生日宴上和她求婚的未婚夫,转头会把她药晕了送给别的男人!
就为了一纸合同,就为了他能出道走红!
沈瓷好恨。
她绷紧了身子,后背沁出冷汗,贴着地下室冰冷的墙壁却仍旧热得人发晕。
哒。
哒哒。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沈瓷双眼迷离,脸色绯红,仰头想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他却将一块黑布蒙上她的眼睛。
男人的手指如玉冰凉,轻轻从她耳际刮过,引起沈瓷浑身颤栗。
“能不能放过我?”沈瓷声音又酥又软。
“嗤。
”
男人嗤笑一声,“只要你能自己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放过你。
”
“好。
”
沈瓷咬牙,扶着墙壁站起来往光亮的地方走。
她陷在朦胧的黑暗里,迷失方向,浑身绵软,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
没有人来扶。
没有人会心疼。
她很后悔,但时光不能倒流,她眼下必须从男人手里逃出去。
可是,她好无力……
指甲陷进肉里,暂时的疼痛并不能缓解她身体的异常。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很难受吧?”
男人语气听不出情绪,沈瓷‘嗯’了一声。
他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沈瓷浑身更加难受,伸手去推他,却无济于事。
“你恨吗?”
“什么?”沈瓷被他放在沙发上,她不知觉间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服。
他声音很凉,带着一股洞察人心的力量,“你未婚夫背叛了你。
”
“恨!”沈瓷声音发颤,带着些哭腔。
男人轻轻吻住她的眼帘,“恨就对了。
”
沈瓷再也不能抵抗,主动抱住了男人。
偏他作恶一般没有动作,捏着她的脸逼她,“求我,沈瓷,求我要你。
”
“求你……”她的手抓住男人的领带往自己的方向拉扯,眼泪终于溃不成堤。
夜很长。
沈瓷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女佣拿着衣服敲门进来,她才发现地下室已换成别墅模样。
“沈小姐,这是您的衣服。
”
女佣递上衣服,沈瓷摇头,“这不是我的,我昨天的衣服呢?”
女佣有些为难,“被少爷撕坏了。
”
昨晚的事浮上心间,沈瓷脸上一阵燥热,更多的是难堪。
她接过衣服,手脚发颤。
另一个佣人把早餐推进来,沈瓷看着床边的领带,突然问道,“你们的少爷是谁?”
两个佣人面面相觑,都立刻低下了头。
“沈小姐,您不会想知道的。
”
说完两人就退了下去。
沈瓷穿好衣服,透过窗户打量别墅周边环境,她并不熟悉。
一辆豪车穿过树林驶进别墅区域,最后被拦在门口。
沈瓷听到喇叭声音。
枕头下,她的手机响动起来。
是宋书的电话。
她想了想,按下接听。
“小瓷,是我,我来接你回去。
”
沈瓷没有出声,心痛的感觉早已麻木,再听到他的声音只剩下无边的恨意。
宋书见她不说话,又补充道:“小瓷对不起,我发誓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等到我事业稳定了,我们就结婚。
”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沈瓷冷笑,“宋书,你还想把我送给谁?”
“什么?”宋书咬牙,如果有别的办法成名,他会选择给自己戴绿帽吗?和沈瓷谈了一年,他最多牵牵手碰碰嘴唇,再说了,他对沈瓷也不差。
她有个瘸腿爸,一个神志不清的妈,他从未嫌弃过她。
宋书看着靳家别墅门口的保安,耐下心哄沈瓷,“小瓷,这种事绝不会有第二次。
我爱你,就算你不干净了,我也会娶你,照顾你一辈子。
”
沈瓷一阵恶心,“宋书,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了。
”
宋书没想到沈瓷这么刚烈,他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嗓子说,“小瓷,你必须跟我走,你爸爸不见了。
”
“什么?”沈瓷急了。
沈瓷父亲出过车祸,右腿高位截肢。
前两天他摔了一跤,假肢坏了,腿部发炎,医生说要住院调理一段时间,不可能轻易让他出院。
可宋书今早去过医院,医院根本没有沈瓷父亲的影子,医院的人还说他被人接走了。
沈瓷心里担心,从楼上跑下来。
当她穿过别墅一楼的门,整栋别墅的警报系统监测到她的离开而嗡嗡响起。
十来个保安涌上前拦住她,“沈小姐,没有少爷的允许,您不能离开这栋别墅。
”
“他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沈瓷不管不顾要冲上前。
警报声持续不断,女佣苏霏无奈拨通少爷电话。
“少爷,沈小姐要走。
”
“关掉警报让她走。
”
“少爷!”苏霏暗里着急,却不敢违抗命令。
警报关闭,意味禁令解除。
沈瓷冲向大门,上了宋书的车。
副驾驶位置上摆着花,她直接坐上了后座,催促宋书开车,“医院怎么说?你联系过我爸了吗?”
“你别着急,先喝点水。
”宋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将准备好的温水杯递给沈瓷。
她靠唱歌吃饭,很爱护嗓子。
宋书随时随地都会备着温水给她喝,不让她喝凉的刺激的。
只是现在……
一切都变得很讽刺。
沈瓷接过水杯,并没有喝,怀疑道:“你不会是用我爸骗我跟你走吧?”
宋书眼神闪过慌乱,语气有些烦躁,“我对你爸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他住院的费用都是我在垫付,你不该这么想我。
”
沈瓷无言,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接走了她爸。
“会不会是靳总?”
沈瓷心里慌乱,“谁是靳总?”
宋书阴沉着脸,“昨晚的男人,知衡集团的总裁靳译霆。
”
“!”
听到这个名字,沈瓷神色一惊,呼吸都跟着不畅。
曾经,她在靳家长大,过着如同公主般的生活。
实际上,她不过是女管家和司机的女儿。
他们一家依附于靳家,因为五年前的一场车祸,被靳家扫地出门!
她就知道,靳家没有那么容易会放过他们。
直到宋书开车把她送到家里,沈瓷都有些魂不守舍。
“也许伯父早回来了,我们先上去看看。
”宋书早有安排,拉着沈瓷上楼。
沈瓷甩开他的手,手心冰凉。
推开门,家里乱糟糟的,空无一人,沈邱海根本没有回来。
宋书有些懵,他事先都跟沈邱海说好了,让他帮忙演一出戏劝沈瓷回来。
沈邱海一听沈瓷在靳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怎么会变卦呢?
沈瓷见不到人,心跳得飞快。
铃声响起,她甚至拿不稳电话,还是宋书按了接听,以为是沈邱海打来的,“伯父,你现在在哪里?”
“是我。
”靳译霆的声音阴冷,透着杀气。
宋书打了一个冷颤,“靳总……”
“沈邱海在知衡大厦要跳楼,不想他死就赶紧滚过来。
”
一阵眩晕感冲上脑门,沈瓷险些晕倒,宋书连忙扶住她,“小瓷,我陪你去。
”
靳译霆声音更冷,“她一个人来。
”
“靳译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沈瓷声音哀哀的,透着绝望。
五年前,父亲开车去接靳家大少爷一家三口回国,却在路上出了车祸。
靳译霆兄嫂一家全部死亡,只有父亲断了一条腿却活了下来。
那之后,父母被靳家辞退。
她父亲断腿意志消沉,母亲日渐神志不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靳译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冷嘲道:“沈瓷,你还是在床上说话比较好听。
”
沈瓷脸色煞白。
宋书一阵恼怒,想摔了手机被沈瓷拦住,“送我去知衡大厦。
”
“你不能去,去了他不会放过你的!”宋书今天才后悔,昨晚他就不该把沈瓷拱手让人!
沈瓷擦干眼泪,“昨晚亲手把我交给他的可是你啊宋书。
”
她笑,笑得凄美悲凉。
宋书后悔了,他抱住沈瓷,摊牌,“假装伯父被靳总接走是我的主意,可我没想到伯父会去跳楼啊。
小瓷,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送我过去!”沈瓷挥了宋书一巴掌,“我爸的命重要还是原谅你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大为光火,狠狠踹了宋书一脚,手机掉在地上也不管,跑下楼拦车。
靳译霆的助理早就等在楼下接人。
知衡大厦。
楼底下围了许多人,警察、消防和救护车全部出动。
沈瓷抬头望着楼顶那一点渺小的身影,整颗心被提了起来。
她到场,立刻被靳译霆拉到身边。
他生硬地将传呼机递给沈瓷,“警察在上面,跟你爸说说话。
”
“爸,你快下来!”
“你犯什么傻啊?快下来!求求你了爸。
”沈瓷含着眼泪哭喊。
“二少爷,我们家欠你的,我来还,求你放过我女儿!”沈邱海的声音传来。
“靳家三条人命,你一个人怎么还?”
靳译霆无情地冷着脸,手死死搂住沈瓷。
他的轮廓和昨晚的男人重叠起来,沈瓷再也绷不住情绪,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靳译霆,你不是人!”
啪!
靳译霆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他摸了下被打的左脸,舔了舔后槽牙,一把将沈瓷拉到跟前,狠狠抓住她的衣领。
四目相对。
他声音幽凉,“我不是人?那沈邱海岂不就是畜生?”
“你住口!”沈瓷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昂着头,保持着最后的尊严,“我父亲绝不会像你一样恩怨不分!”
靳译霆气笑了,他松开沈瓷,看起来在帮她整理弄皱的衣服,实际上在用她的衣服擦手。
沈瓷心里一凉,他嫌她脏?
他凭什么?
她后退一步,靳译霆的人在后面堵住她。
靳译霆叫人看住她,手指指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拿着传呼机,抬头,以玩世不恭的表情说着最狠戾的话。
“沈邱海,你跳吧。
”
“你死了,我就送沈瓷去陪你。
”
“我会把你们父女的骨灰撒向江河,让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得团聚!”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举着摄像仪的记者们却连机器都不敢打开。
当年靳家大少爷靳译川去世,江州的记者们围在殡仪馆外,里头的靳译霆出来把所有人的设备砸了个稀烂。
反抗的人更被他揍得不轻。
靳家赔了各大新闻社不少钱,没人敢去告。
从那之后,靳家基本和江州媒体绝缘。
楼顶。
沈邱海空荡荡的右边裤腿在风中晃荡,他拉住栏杆,老泪纵横。
“二少爷,你不是很喜欢小瓷吗?”
“你不是把她当妹妹吗?”
“你怎么可以……”沈邱海想到自己在靳家做司机的日子,妻子是靳家的管家,小瓷从出生就深受靳夫人的喜欢。
靳家的人都叫她瓷娃娃,两个少爷更是天天腻在她周围不肯离开。
他们一家住在靳家一楼的小套房里,和靳家除了身份有别之外,如同一家人般亲近。
只是后来都变了。
靳译霆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衣领带,余光扫了一眼沈瓷。
她哀哀地看着他,眼神不再有仰望和崇拜。
她恨他!
多好啊,他一个人活在恨里太久了。
现在有人陪他一起被恨折磨。
多痛快!
“我没有妹妹。
”靳译霆按住传呼机,神色冷漠地看着沈瓷,字字咬碎在齿间。
沈瓷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全然崩塌。
靳译霆太狠,也太恨她。
她还在期望什么?
期望他像当年一样事事挡在她身前?
期望他再放他们一马?
在沈瓷无声的眼泪中,靳译霆突然大吼一声,“沈邱海,你怎么还不跳?”
“啊啊啊!”
沈邱海的喊叫声从传呼机中传来,沈瓷猛地上前抢走传呼机,大喊,“爸,不要!”
她喊破了嗓子,舌尖一股腥甜涌上来。
沈瓷体力不支又情绪激动,最终晕了过去。
下意识的,靳译霆搂住她。
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沈瓷黏着他哥哥,奶凶奶凶地告状,“哥哥,靳译霆欺负我!”
“我没有。
”靳译霆喜欢扯掉她扎起来的头发。
沈瓷每次都会去找靳译川告状。
她也从来不叫靳译霆哥哥,她说他又冷又凶,还是译川哥温柔。
可译川哥死了!
他们再也没有兄长可喊。
译川哥的女儿也死了……
她才三岁,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邱海。
靳译霆忘不了!
他恨,恨得发狂,却也不是没有为了沈瓷放过沈家人。
偏偏沈邱海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手段,弄虚作假。
他该死!
此时,助理李胜走过来。
“靳总,人救下来了。
”
沈邱海最终没敢跳,被警察拉下了天台。
只是他的伤腿发炎,人又发着高烧,救护车直接将人拖走。
靳译霆抱着沈瓷,脸色阴沉,吩咐李胜,“你盯好沈邱海,我带她回家。
”
“是。
”李胜点头离开。
紫荆别墅。
靳译霆回来,整栋别墅佣人都严阵以待。
管家莫叔领着一排佣人等在门口,看到沈瓷躺在靳译霆怀里没动,人人自危。
早上少爷离开的时候吩咐过,沈瓷要是寻短见了、哭了饿了,伺候的人全部都滚蛋!
但——
靳译霆破天荒没发火。
家庭医生给沈瓷检查身体,只说她没有进食又情绪激动才晕倒,打算给她输一些营养液。
“不行。
”靳译霆不允许。
沈瓷皮肤细嫩,是瘢痕体质,小时候生病去打针回来血管上那块皮肤要留好久的淤青。
女孩子爱美,她为了这个没少哭鼻子,折腾他又是扮丑又是讲故事才罢休。
医生没敢质疑靳译霆,交待要注意给沈瓷补充营养就收着药箱要走。
靳译霆又突然叫住他,“站住!”
“怎么了靳少?”
“给她输液。
”靳译霆站在床边,脸色冷漠如常。
她难受或者痛苦,如今又与他何干?
转身,靳译霆利落离开。
沈瓷听到脚步声渐远,才缓缓睁开眼睛。
医生刚给她扎完针,看她醒了劝她放松心情,按时吃饭。
“医生,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沈瓷询问。
女佣里苏霏比较管事,她对医生摇头,“少爷不会喜欢其他人和沈小姐独处的。
”
沈瓷神情恹恹,“那就算了吧,我从小身体不好,有的病你们少爷也不知道,我又不好意思对外人讲。
也不知道这次我晕倒会不会有影响?”
她说着,苏霏果然紧张起来,想了想还是妥协,“顾医生,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
苏霏一走,沈瓷就拔了手上的针管,顾不上手背的刺痛,对着顾医生跪下来。
“顾医生,求你帮帮我,我爸生死不定,我想出去看一眼我爸爸,求求你了!”
沈瓷竭力压低声音。
事实上,她晕倒后并不知道她父亲有没有获救。
也不知道屋子里装有监控。
三楼,靳译霆洗完澡,坐在监控前,饶有兴味地舔了舔唇角。
他的手指滑过屏幕上沈瓷的脸,通知苏霏,“让她吃点东西,送到我房间。
”
苏霏按着蓝牙耳机推开门。
“知道了少爷。
”
沈瓷腰身一软,完全瘫坐在地。
靳译霆竟然知道了?
她看着手背上的淤青,委屈地揉了揉,没哭。
顾医生再有怜悯之心也不敢公然跟靳译霆作对,只好跟沈瓷道歉,“抱歉,沈小姐,我只是个医生。
”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沈瓷撒气似的说。
顾医生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沈瓷这么说,靳少最多辞了他。
医生一走,有人端着吃的进来。
沈瓷躺着不肯动。
苏霏劝了半天,直到靳译霆悄声进来,扯了扯沈瓷衣袖。
“我说我不吃他给的东西!”沈瓷甩开他的手,以为是苏霏。
他摆正她的身子,“你再说一遍。
”
“怎么了?生气啊?”沈瓷冷笑,红唇重复着,“靳译霆,你的东西,我嫌恶心!”
“恶心?”
靳译霆松开沈瓷,慢条斯理地尝了尝鸡汤的温度,喝了一口,迅速捞着沈瓷起身,按住她的后脑勺,嘴对嘴喂了进去。
她反抗,挣扎着推他咬他。
鸡汤洒了一床,弄到靳译霆睡袍上,他也不恼,只是脸色铁青地继续喂她。
如此反复,沈瓷趁机抢过汤碗砸了,锋利的尖角对准了靳译霆的喉咙!
“靳译霆,你别碰我!”沈瓷哑着嗓子威胁。
他却将身体更往前靠近碎片,直至脖颈被划破流出血珠。
沈瓷下不了手,连忙扔了碎片,“求你了,别碰我。
”
她想要缩到角落,被靳译霆一把抓住脚踝。
他的体温从冰冷的脚踝上传来,明明温热如常,却让沈瓷害怕得浑身颤栗。
昨晚,今日,他的种种面目叫人畏惧。
“我没多少耐心,你最好自己过来。
”
他漫不经心地擦着手,威胁,“否则,你那个好不容捡回一条命的爸,可能活不过今晚。
”
“我爸没死?”沈瓷一阵庆幸。
想到靳译霆没让她爸跳楼,又想求他,“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
“过来,取悦我。
”靳译霆命令。
沈瓷做不到!
昨晚屈辱的一夜,让她恨透了宋书,也恨透了地下室的那个男人!
更恨,那个男人居然是靳译霆!
身上细密的疼痛仍在,靳译霆给她留下的痕迹仍在。
她根本没法直视靳译霆!
“我……”沈瓷开口,喉咙却像塞了棉花一般哽住。
恳求的话说不出口。
如今的形势,我为人肉,人为刀俎。
她凭什么拒绝?
委屈,愤恨,无奈,一时间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想到父亲,沈瓷最终还是从角落往床沿挪动。
每靠近他一分,她心理防线都要坍塌一寸。
试问,谁能接受同自己长大情如兄妹的男人竟然对自己……
沈瓷虚抬着手,却始终也解不开靳译霆胸前的纽扣。
她在发抖。
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靳译霆彻底磨没了耐心,怒意从周身迸发,他大力将人从床上拖起来,拽着她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瓷跌跌撞撞的跟着。
路上撞倒了花瓶,地上碎瓷一地。
“嘶!”
一根尖利的玻璃碎片扎进沈瓷脚心。
盛怒中的男人脸色布满阴云,并没有发现沈瓷的异常。
他将她带到地下室。
中途所有佣人都看到了,看到了沈瓷像一条狗被靳译霆拉扯往地下暗处走去。
她脚下还流着血,眼泪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
“靳译霆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沈瓷甩开靳译霆,拉扯中,人重重往后倒去。
啪。
地下室的灯打开。
她才看清,这里就是昨晚的地方。
阴暗,潮湿,混杂着一些难闻的气味。
灯光并不能照亮所有地方。
黑暗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蛰伏着,等待着。
“不要在这里!不要!”沈瓷怕黑,昨夜因为药物意识不清醒她是被迫的,可现在她无法接受。
她对靳译霆有愧疚,有恨,有怨,有畏惧……
可靳译霆哪里管她这些。
他蹲下,看了一眼沈瓷脚心的伤,找到玻璃碎片,用手猛地拔了出来。
“啊!痛。
”
沈瓷叫了一声,靳译霆呼吸变得沉重,眼眸晦暗。
血流得更多了。
她光着腿贴着冰冷的地面,刺痛的感觉变得更为锐利,一点点剐蹭着心脏。
沈瓷想要后退,靳译霆将她抱了起来,两人重重跌向一张破旧的双人沙发。
沙发上垫了一张白绒绒的毯子,她的衣衫凌乱,细嫩白皙的皮肤显出诱人的粉色。
呼吸之间,红唇微微张着。
媚眼如丝。
靳译霆再也顾不得她在呼痛,解下皮带将沈瓷的手绑在头顶。
掠夺才刚刚开始……
沈瓷却已经受不住,几乎是下意识的,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译霆哥,我好痛!”
“……”靳译霆猛地僵住动作。
痛恨,怜惜,互相拉扯。
顿了顿,他俯身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动作变得轻柔。
然而即是这样,沈瓷也几乎累得昏死过去。
事了。
沈瓷身上再无一块完好的皮肤。
右臂更是红肿得吓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淤青尤为醒目。
“该死!”
为了防止沈瓷逃跑,她来的第一晚,靳译霆就让人在她手臂上植入了芯片,别墅的警报系统可以随时识别出她的动向。
靳译霆将人用毯子包好,抱回了二楼房间。
顾医生被辞了,他暂时也想不到找谁过来。
得去医院。
靳译霆思忖片刻,吩咐苏霏和莫叔。
“苏霏,给她准备一套干净衣服。
”
“莫叔,联系一下医院,现在过去。
”
墙上的钟表指向凌晨两点。
这个点过去,医院没法给沈小姐检查手臂。
莫叔想提醒少爷,但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又作罢,改口道:“少爷,您去换一身衣服吧。
”
靳译霆给沈瓷用热毛巾擦身体的动作一顿,沉下脸,“嗯。
”
莫叔转身上了三楼。
苏霏想要接手给沈瓷穿衣服,沈瓷在睡梦中瘪嘴哼哼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呜呜不要……”
已经出了房间的靳译霆又气势汹汹地折回,赶走苏霏,“她说了不要,你没听到吗?”
“少爷,那……”
“我来给她穿。
”靳译霆重新坐下。
他抬着沈瓷的手给她套衣服,动作轻柔缓慢,像捧着一块稀世珍宝,怕弄痛了她,又怕弄醒她。
医院。
做影像拍片的医生早就下班,住院医生安排了第二天给沈瓷第一个做。
但靳译霆哪里肯等?
他亲自给院长打了电话,让院长安排人过来。
影像医生战战兢兢地来了,拍完片没敢耽搁,但看着结果,不敢开口。
沈瓷的手臂上有颗芯片。
正常人谁往身体里植入芯片?
“说话!”
靳译霆一拍桌子,医生吓得一哆嗦。
看看院长在旁边见怪不怪的样子,影像医生忍下心惊,“沈小姐皮肤组织比较脆弱,突然植入芯片引起发炎是难免的,只要切除发炎的病灶,取出芯片就好了。
”
“切除?取掉芯片?”
靳译霆板着脸反问。
医生又看院长,不敢讲话了。
靳译霆长腿搭在桌上,坐的原本是医生的位置,他揉了揉眉心。
芯片,原本是为了掌控沈瓷动向才装的,别墅还装了警报,可以监测防止她逃跑。
放芯片的时候,上个医生还说没问题。
这才一天……
她的手臂肿得都没法看了。
“必须取?”靳译霆长腿收回,身子微往后靠,气势凌人,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医生瑟瑟缩缩,猜测他的想法顺着说,“也不是必须取,看您意愿。
”
靳译霆眼神一抬,院长连忙插话,“我的建议是,立刻取出,沈小姐的身体最重要。
”
终于有个说人话的了。
“好。
”
靳译霆突然站起来,滑动座椅因为惯性猛地往墙上撞去。
“立刻取,不能留疤。
”吩咐完,靳译霆大步流星往病房走去。
病房。
沈瓷已经醒了,苏霏一直守着她。
身上的酸痛,抵不过心里的百感交集。
恨意,已经多过了来自五年前那场车祸的愧疚。
一同长大的情谊,更令她憎恶靳译霆如今的无情和掠夺。
沈瓷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那种事情进医院……
靳译霆从外头进来,一脸寒霜,沈瓷打量的目光刚好撞过来。
她有些紧张畏惧别过脸,委屈的闷声道:“我能见我爸了吗?”
“明早。
”
靳译霆难得干脆。
沈瓷都惊讶了。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总算有了些笑容,“真的吗?”
靳译霆原本因为沈瓷昏睡而暴躁的情绪一下就安抚下来,他冷淡‘嗯’了一声。
当着沈瓷的面,打通助理李胜的电话。
“明早给沈邱海转院。
”
他说了私人医院的地址,李胜应下。
沈瓷正在喝粥,听见她爸要转院,想到她爸的情况,“不用转院,我明早自己过去。
”
靳译霆不喜欢沈瓷总是跟自己讨价还价。
她没资格!
“你恐怕明早走不了。
”靳译霆板起了脸。
“我……我已经不疼了。
”沈瓷连忙解释,她现在只想赶紧见到父亲。
靳译霆绷紧了牙关,“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走?”
“?”
她没说要跑。
砰!
靳译霆踢了一脚病床,起身摔门出去。
沈瓷觉得莫名其妙,心里种种情绪搅得她难受。
这脱节的五年时光,让她看到靳译霆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还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然而,事实是,他强取豪夺,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无法抑制的悲伤,随着沈瓷每一滴眼泪变得更加沉重。
她咬着被角,齿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声。
苏霏从外头进来,看到她这样,过来劝她,“沈小姐,你要看开些,少爷他也有许多苦衷。
”
苦衷?
苦衷只是施暴者粉饰太平的借口。
“你是他的人,当然向着他说话。
”沈瓷抽抽搭搭的回苏霏一句。
苏霏默了默,只能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沈小姐,别这么哭了,伤身体。
”
沈瓷听不进去。
她哭得太厉害,气噎在胸口,好几次缓不过来。
苏霏只能叫护士过来,护士给沈瓷打了一阵镇定剂。
靳译霆回来时,沈瓷还睡着。
医生建议他,“我看病人情绪比较激动,要不趁她睡着,先把手术做了吧。
”
“嗯。
”靳译霆同意。
手术室。
靳译霆和医生一样做了全套消毒换上手术服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瓷在麻药消退中慢慢醒转。
她依稀听见靳译霆的声音——
“摘除干净了吗?”
医生回答他,“手术很成功。
”
沈瓷只觉得浑身无力,意识却在震颤!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怎么就上手术台了?
沈瓷虚弱地看身边的护士和医生,没一个人跟她解释。
她被推出手术室,有气无力的拉住医生的白大褂,“医生,我刚刚……做了什么手术?”
靳译霆神色冷肃,而医生看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沈瓷心里莫名一慌。
这时候,有另外一个病人被推着走向手术区。
女人在床上抱着小腹哼哼,医生和她的家属沉重的说道,“病人的情况,只能切除子宫,否则情况恶化,会危及生命。
”
两张病床擦肩而过。
沈瓷睫毛颤得厉害,小腹突然一阵坠胀的疼痛,她颤着声音问,“靳译霆,你对我做了什么?”
右臂的疼痛感渐渐复苏,沈瓷想伸手摸,被靳译霆捏住手腕。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沈瓷心里恐慌得厉害,叫住护士,“护士,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好像…下面流血了。
”
她说完,眼泪直往外流。
对伤痛本能的恐惧让她无法思考,她甚至怀疑……靳译霆是不是带她切了子宫!
“流血了,先回病房再处理吧。
”护士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加快步伐把人推回病房。
沈瓷脑袋里嗡嗡嗡的。
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阵口干舌燥,小腹的疼痛感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如同一只手一直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腰腹。
回到病房,苏霏迎上来问沈瓷,“沈小姐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瓷咬唇不说话,下唇颤抖得厉害。
血,流得越多。
她的猜想越是接近!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沈瓷连呼吸都变得紊乱。
护士提醒苏霏给她换裤子,苏霏这才发现她在流血,耐心给她换了裤子用了卫生巾。
沈瓷还没有恢复力气,苏霏的每一下触碰,都令她不适。
同为女人,她却觉得羞耻。
这份羞耻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对靳译霆的厌恶,连带着也讨厌他身边的人。
“沈小姐,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
”苏霏很贴心,一直笑容温和的跟沈瓷说话,沈瓷闭闭眼睛,把头偏到一边。
靳译霆在她旁边坐下来,冷嘲热讽,“一个小手术,也值得你这样?”
!
小手术?
是了,在他眼里,摘除一个女人的子宫,不过是一件小事。
沈瓷含着眼泪,双手死死抓紧了被子,脸色因为怒气而涨红,“靳译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如果一个月前,她没有为了父母看病的钱发愁,不跟宋书去参加什么原创音乐人的比赛,靳译霆应该也不会找得到她吧?
她们一家人蝼蚁偷生,藏得那么好。
为什么靳译霆还不放过她?
靳译霆看着沈瓷愤恨的表情,眉头轻压,唇角戏谑,“你以为我让你做了什么手术?”
同一间手术室,她后一位病人做的切除子宫手术。
而她刚出了手术室,身下就流血了。
沈瓷很难不想到切除子宫。
她唇畔颤抖,无法想象自己一辈子也做不成母亲了。
“为了不让我怀孕,你简直丧心病狂!”
“你说的对。
”靳译霆无比冷漠,“你还不配替我生孩子。
”
他承认了!
沈瓷心里,那最后一点轻微的希望,全部坍塌!
她不明白,十几年一同长大的情分,到了靳译霆这里怎么就全变成了厌恶?
五年前那场车祸,沈家也是受害者。
为什么靳译霆非要苦追不放?
从前在靳家如同大小姐一般活着,沈瓷养尊处优,这五年来独自生存,她为了赚钱给人刷过盘子,做过清洁工,甚至去工地上捡过废料来卖。
有时候太苦了,沈瓷也想过走捷径。
以她的姿容,日子不会太难过。
但是她还想要尊严。
可惜,她自以为重要的那点尊严,在靳译霆眼里屁都不是。
他掌着她的生杀大权,对她予取予夺。
靳译霆看着沈瓷哭就烦,他伸手替她揩泪,言语却锋利冰冷,“再哭,我会忍不住挖掉你的眼睛。
”
沈瓷心里一骇,身体打了一个激灵。
她侧脸躲开靳译霆的手指,擦掉眼泪,咬紧牙关忍着,把心里的痛苦咽了下去。
直到靳译霆起身,她尝试着再问,“我能不能见见我爸?”
“等你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再见也不迟。
”靳译霆站着,身材高大,轻易就给人以压迫感。
沈瓷咬着下唇,看他的眼神带着怨怒。
靳译霆不理他,转身出了病房。
外头天已经亮了。
折腾了一夜,靳译霆眼睫下一片阴翳,面色不郁。
他回到车里休息,沉重的困意压着眼皮,让他小睡了一会儿。
然而,睡得并不安宁。
如同往常一样,梦里,大哥大嫂抱着囡囡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一向斯文的大哥情绪暴烈,嘶吼着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们?靳译霆你个废物!都怪你害死了囡囡!”
“呜呜呜,求求你救救囡囡,她还小啊,囡囡最喜欢二叔了……”大嫂哭着,流的眼泪都是红色的。
靳译霆神色痛苦,垂下肩膀无力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满是鲜血的小手抬了起来,轻轻拉住靳译霆,面色苍白如纸的囡囡张开眼睛,“二叔,囡囡最喜欢二叔了,囡囡还小,囡囡不想死,囡囡还没有见过二婶婶……”
“不,她不配!她不是你二婶婶……”脑袋充血一般的胀痛感,不断压迫着靳译霆的神经,他跪在大哥面前求他原谅。
大哥冷着脸问他,“你明知道凶手是谁,你却让他逍遥自在了五年,你真让我失望!”
“不是的!”
靳译霆猛地惊醒,额头满是细汗,一股凉意钻进四肢百骸,恨意如潮涌来。
他做的还是太少了。
还不够!
李胜把沈邱海转了过来,靳译霆去他的病房。
病房外,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沈邱海因为有跳楼自杀的前科,他的病房里装了监控,防止他再次想不开。
一见到靳译霆,沈邱海就想到了靳译川。
大少爷是个温润的性格,喜欢做建筑设计,做学问,对生意上的事不关心,对下人们都很和蔼。
靳译霆则不同,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无论用尽什么手段,一定要拿到。
沈邱海看到他,不由自主的说,“二少爷,你还是一点没变。
”
“沈叔,你也算是靳家的老人了,我平生最讨厌欺骗,而你却骗了我这么多年!”靳译霆声音没有温度,脸色更不好看。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看一眼就觉得要被看穿灵魂。
沈邱海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见见我女儿吗?”
靳译霆默不作声。
“见完她,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沈邱海承诺。
靳译霆有所动摇。
当年的车祸,两车相撞,警方判定另一车是肇事车辆,对方车主坐了三年的牢。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躲了五年。
要不是机缘巧合得到消息,靳译霆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答应沈邱海,并不客气,“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犯下的罪只能你女儿替你去赎了。
”
“我知道。
”沈邱海满口答应。
从前的靳家在江州只是中流豪门,靳宏伟为了多陪老婆,事业心并没有那么重。
后来靳译川不在了,靳译霆接手靳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五年间,直接把靳家推上江州顶流。
如今的靳家,是江州的第一豪门。
知衡集团,更是掌握着江州的经济命脉。
沈家,在靳家面前弱的像只蚂蚁。
靳译霆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继续阅读《他比黑夜更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