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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跪道歉

精神病院门口。

苏慕披散着长发，冷风不停从单薄的外套里灌进去，冻得人瑟瑟发抖，她却始终面无表情。

　　“太太，请上车。”

　　太太？

　　苏慕瞥了徐州一眼，冷哼道：“这声太太要是让你们萧大总裁听见了，估计得当场气炸了！”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后座。

　　坐在车里，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犹如过电影一般，令苏慕佯装平静的眼神中泛起了道道涟漪。

　　二十分钟后，苏慕抵达别墅，她单薄的身影立在客厅中央，眼睛左右环视着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的装潢和摆设，和当年略有不同。

　　可唯一不变的，是这种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的滋味。

　　“好久不见。”

　　一声冷音从头顶上方的二楼传来，似曾相识的声线腔调，自久远积灰的记忆深处腾起。

　　苏慕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抬头，萧漾就站在二楼。

　　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利落的短发，好看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在漆黑硬朗的眉毛下，是一双犀利的眸子。

和印象中一模一样！

苏慕的神经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男人不紧不慢地走下楼，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随之，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苏慕——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三年了，这个女人当年毅然决然地，毫不反抗地就接受了进精神病院这个决定，期间拒绝了他所有的探望，连一句话都没有。

　　天知道，当他一周前看见她申请出院的单子时，脑袋“轰”一声炸开，心中五味杂陈。

　　就算对她再没有夫妻感情，但经过了三年的积压，也生出了些许的怜悯和同情，而别的，却依旧丝毫没有。

　　萧漾眼中带着冷冽，嘲讽道：“不疯了？病好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准备在精神病里安然度过了。”

　　苏慕抿起嘴，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托您的福，我在精神病里过得很好。”

　　这抹笑容像刺一般，立即引得萧漾一阵不悦。

　　“既然在里面过得好，还出来干什么！”说话之余，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震慑。

　　不顾他的威慑，苏慕走上前，一只手柔若无骨地搭在了萧漾的肩头，“当然是想我的丈夫了，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对吗？”

　　不得不说，尽管在受尽折磨之后，苏慕虽然身材不比当年风韵了，可该有的姿色却丝毫不减。

　　她继续轻声道：“否则，要是没有你的同意，我怎么能踏出那道铁门。”

　　话音未落，萧漾利落地拍开她的手，“记住，我让你出院，前提是你不准打着萧家少奶奶的旗号四处招摇。”

　　看着苏慕一脸木讷，男人长眉轻挑，挂上几分讥诮：“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当年跟我结了婚，就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一辈子吧？”

　　随之，他忽地凑近，附在苏慕耳畔：“嗯？我亲爱的……隐婚妻子。”

　　闻声，苏慕眉头一皱，浑身的血液突然不受控制地朝心脏的方向汇聚。

“当年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不需要我重复提醒你吧？所以，老实点。”

“甭管当年我是怎么嫁给你的，结果就是——我现在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是，你现在这一秒还是，但我也能保证，下一秒让你在离婚协议上乖乖签字，当年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你进了那个鬼地方，你觉得现在就一个签字，对我萧漾来说会很难？”

　　听闻，苏慕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半晌，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讥诮着问：“林家那位大小姐，好像还不知道你已经跟我结婚了吧？”

萧漾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件事，深邃的眼眸一下子阴沉下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苏慕故意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捂着嘴笑，“三年了，您隐藏的可真好！不过也是，她人在国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背着自己，已经跟别人结了婚，啧啧啧……”

　 苏慕边说着边摇了摇头，好似真的为那女人惋惜一般。

　　苏慕的手腕被萧漾一把抓过，吃痛地皱起眉头，深觉下一秒自己的骨头就要碎裂，“放手！你捏痛我了！”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来威胁我？”

　　苏慕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说：“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萧总你这样，莫不是要对我用强？”

　　说着，她就往前迈了一步，刻意贴近他。

　　到了这个时候，她嘴角的弧度更加放肆，眼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亮。

　　“疯子！”萧漾厌恶地用力甩开了她，眸光一沉，隐忍着怒气说：“苏慕，你最好别让我后悔放你出来！”

　　苏慕扶着楼梯的扶手，眼神中闪过一道狡黠，冷笑出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板，故作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扬着声音道：“好累啊，我的房间在哪里，楼上吗？”

　　她就像没听见男人刚才那一番警告一样，自顾自地上了楼，身后却依旧尖锐地感受到一阵冷冽的目光盯着她。

　　凭着记忆，苏慕识趣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客房，然后拧动门柄走进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绷紧的神经，这会儿才得到了暂且的松懈，整个人顺着门滑落，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满是空气清洗剂味道的空气。

　　看来，客房是萧漾赶忙让人收拾出来的，所以还残留着空气清洗剂的味道。

　　“倒是比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好闻多了。”苏慕苦笑了一声。

　　半晌，她缓缓起身，走到阳台前，两手拉过窗帘。

　　就在窗帘完全合上之际，正好看见要出门的萧漾。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有目光的注视，男人一记敏锐的眼神转了过来，吓得苏慕手一抖，拉上了窗帘。

　　突如其来的黑暗充斥着整个房间，苏慕顾不得洗澡，直接钻进了温暖厚实的被子里，闭上眼睛，浑身立马被舒适包围。

　　三年了，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样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竟是奢望。但，她萧少奶奶的位置，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这辈子唯一追求的东西。

　　如果消息没错，那么下周，林露该回来了吧？

　　不知道……到时候萧漾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情绪，而……林露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很有趣吧？

　“你这女人，疯了吧，三年！你整整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待了三年！”

　　音乐躁动的酒吧里，理然用力地戳着苏慕的肩膀，咬牙切齿的，可眼睛里却装满了疼惜。

　　苏慕半笑着，撩了撩脖间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修长纤细的手指端起面前的鸡尾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和妖孽，哪里还有白天从精神病院出来时的那番单薄，那番惹人怜惜。

　　她笑着说，“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所以呢？我是在问你，当年为什么要进去！”

　　“三年，待在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身边，你觉得我这个萧少奶奶的身份能维持多久？倒不如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让他记不起我这个人。”

　　“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不顾家里反对也要嫁给他，何必呢？”

　　“因为……”苏慕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了两下，转过脸来，红唇轻启，说：“我要霸占这个位置，让别人坐不了。”

　　“别人？你在说什么？”理然眉头一皱，事情果然不简单。

　　“知道我为什么主动申请出院吗？”苏慕反问。

　　理然摇了摇头。

　　下一秒，苏慕倏地一下靠近，呵气如兰地为她解开迷题，“因为，她要回来了。”

　　“谁？”

　　“那个，让萧漾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让我奋不顾身的人。”最后一句话，理然从苏慕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杀气，却又不敢确认，只当是酒吧里的灯光太晃眼，看走眼了。

　　理然仔细琢磨她话里的玄机，从记忆深处挖掘，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半张着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

　　苏慕却表现得从容许多，拍着她的肩膀笑说：“现在才是一个开始，我要给她的，绝对是一个‘超级惊喜’，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忍耐，是吧？”

　　“苏慕……”理然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舍弃一切就是为了报仇。

　　依照她对苏慕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喜欢耍心机的人，但……必定睚眦必报。

　　还没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一声尖锐矫做的女音从身旁响起，打破了理然的心情。

　　“没长眼睛啊？”

　　苏慕准备去个洗手间的，不料多喝了几杯，一转身就歪打正着地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行人。

　　她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被撞到的那女人毫不客气地骂了她一句。

　　苏慕顿时就来了脾气，特别是看清了来着是谁后，她就更加不能轻易放过了。

　　“说你呢！看什么看，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站在林霜旁边的女人站了出来，仰着脸就用鼻孔怼苏慕。

　　苏慕抬起手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放下手的那一瞬间，她看向旁边，眼神中似有似无地释放出一阵恐吓。

　　林霜，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女人，是林露的亲妹妹。

　　她跟她姐一个模样，顶着一张好看的皮囊，且自命不凡，这让苏慕觉得无比恶心。

　　“哟，这是谁呀？”林霜率先上前一步，她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做出一个思索的表情，阴阳怪气着说：“我想想看，原来是被苏家扫地出门的落魄小姐。”

　　话音刚落，林霜那群朋友一下子大笑出声。

　　面对挖苦，苏慕反而无动于衷，她低头冷笑了一声，靠近林霜，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你喜欢萧漾。可，众所周知，你姐姐林露跟萧漾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吧？你这算不算觊觎姐姐的男人呢？”

　　“你！”

　　“嘘，你不用猜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苏慕故作神秘地拖长了尾音，翘起一边的嘴角，说：“萧漾不会娶你，更不会娶你姐姐，因为，他跟我已经结婚了。”

　　果然，下一秒，林霜就破口大骂，“你神志不清，想男人想疯了吧！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苏家扫地出门的女人罢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诋毁萧漾哥哥的的名声。”

　　是，当年苏慕为了嫁给萧漾，不惜跟苏家决裂。

　　可外界却根本不知道其终究原因，这也亏得萧漾，隐婚做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苏慕轻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疯子！”林霜最见不惯苏慕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想了想，她又佯装大度地说：“你刚才撞了我，下跪道个歉，我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下跪？

　　别说苏慕，就连林霜身旁那几个朋友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连忙拉了拉林霜的袖子，却被林霜甩开，不管不顾。

　　苏慕哼笑，将脸侧的长发轻轻别到耳后，懒得跟林霜在这里纠缠，迈开步子就准备离开。

　　林霜却往旁边也迈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怎么？是下跪不会，还是道歉不会，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说到这，她顿住了话，立马装作无辜的样子，捂住了嘴巴，“哦……忘了，你是没妈的，对不起。”

　　说着道歉的话，可手指后面挡住的，却是无尽的嘲笑！

　　站在一旁的理然慌张地看向苏慕。

　　苏慕的眼睛倏地一下变得猩红，她媚眼一眯，一把抓过林霜的领子。

　　林霜得意地歪着头，“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打我？那恐怕……”

　　“啪——”

　　林霜的话还没说完，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脸上就猝不及防地袭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疼痛顷刻间席卷而来。

　　周围的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全都愣在了原地，可看着苏慕那气场，谁也不敢上去阻拦。

　　“你……”

　　“啪——”林霜的话再次被打断，迎面而来的又是苏慕的一记耳光。

　　苏慕甩了甩手，“这两个巴掌，是告诫你，话不要乱说，既然说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疯了吧！竟然敢打我！”林霜边尖叫着推开苏慕，边用一只手捂住红肿了的半边脸。

　　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等对待，顿时怒气冲冲。

　　可话音刚落，只见苏慕唇角一勾，不知道她又要发什么疯！瞬间吓得林霜脊背一凉，还没来得及逃，下一秒，脸上就迎来了一杯冰冷的酒水。

　　众人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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