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想着跟旁边的人说几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的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排斥。

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仇人一样的眼神。

他怎么他们了？

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知道他是个外来人，是跟他们有些不一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看他吧。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周呈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就看他们现在的态度，他说什么他们应该也不会理。

没过一会儿，有两个面具人端着一个木制的盘，上面放了几碗饭，却没有一盘菜。

把饭放进了牢房里，两个面具人走了。

一个看起来年龄挺大的男人站起来，把饭一碗一碗地分给牢房里的人。

但是没有周呈的份。

周呈倒也没什么要求，虽然挺长时间没吃饭了，但也还能扛过去。

他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似乎都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又看向外面。

这才发现，面具人往别的牢房里送的饭是附带着菜的，还荤素搭配着。

为什么？

周呈看过一圈之后，确定了是只有自己所在的这间牢房里没有带菜的，其他牢房里的饭菜还都挺丰盛的。

就自己在的这间，只有白米饭。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貌似都带着一抹伤痛。

就好像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一样。

奇怪。

“诶，那谁，面具人，”周呈走到牢房边，手臂乱挥，“就那个戴面具的，送饭的那个，为什么我们没菜啊，是不是看不起人啊？”

面具人没搭理他。

倒是牢房里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沉不住气了，没好气地说：“假惺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这话怎么说？”周呈转回头问。

那少年气愤地直接摔了碗：“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外来者，你就是个祸害！”

“嘿你这小孩，说话注意点儿，”周呈站起来，“你这态度在社会上容易挨打的知不知道。”

少年突然就生起气来了，冲过来就往周呈脸上招呼了一拳。

还好周呈眼尖反应快，直接躲了过去，跳到另一边。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听话啊，还打人。”周呈身子扭来扭去地躲着少年招呼过来的拳头。

见打不着周呈，少年更生气了，大声叫着要抓住他。

周呈嘴炮了得，躲得正欢的时候，领子突然被人提起来了。

周呈：“？”

“谁啊？”

刚转过头，周呈脸上就挨了一拳。

“卧槽！打人了，打人了啊！”周呈淹没在一堆男人里，脸上胳膊上腿上都被拳头照顾着，“诶你们这群人莫名其妙啊！打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干你们打我干嘛！不就逗了一个小孩儿吗，至于这么往死里打我？你们这群人！残暴啊，残暴！”

周呈的大嗓门和打斗的声音引来不少人围观。

没几分钟，几个面具人涌进来制止了这场单方面斗殴。

周呈脸上挂了些彩，嘴角也破了流着血。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你们这群鲁莽的人！”周呈指着他们骂。

面具人出声训斥了几句，可能是觉得要是让周呈再跟那些人出冲突太麻烦了，直接就把他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那个什么，面具哥，”周呈看着他们把牢房门上了锁，趴在牢房上喊了一声，“有饭吗，我饿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再不吃点儿可能就撑不过今天晚上了，面具哥你们行行好，给我点儿饭？”

面具人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周呈趴在门上大喊：“记得多加点儿菜！”

转回头，在原地坐下。

周呈看着空荡荡的牢房，狠狠地叹了口气。

扯到嘴角的伤口，周呈咧了一下嘴。

“呵呵，小伙子，我看着你有点面熟啊。”此时，牢房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呦，有人啊。”周呈站起来，向出声的角落里走过去。

“婆婆？你看得见我？”周呈走到角落，对着坐在角落床板上的一个上了年纪的驼背老太婆挥了挥手。

他怎么看着这老婆婆的眼睛有点问题呢。

有白内障？

老婆婆咧嘴笑了一下，摆摆手：“老了，眼睛坏了，早就看不见了。”

周呈：“……”

看不见了还觉得他眼熟？

好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老婆婆又“呵呵”笑了两声：“我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熟悉。”

“气息？”周呈闻了闻自己，“什么气息？”

他能有什么气息？

“高人的气息。”老婆婆还是笑。

周呈：“……”

“婆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周呈蹲下来，终于要问自己想问的问题了，“您知道这是哪儿吗？”

老婆婆摇摇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我记得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小，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但是这儿最初也是没有人的，是一位大人带着一群逃荒的人来到这里定居的，那位大人给我取名‘东乌族’，可能是大人把我们带来东边的原因吧，才起了这个名字，后来啊，东乌族发展越来越壮大，人们也都安居乐业的，那位大人却突然走了。”

老婆婆似乎说到了伤心事，停了好一会儿。

周呈蹲在地上，能从刚刚那段话里推测出这老婆婆是最早一批来这儿的人。

“婆婆，你现在多大年龄了啊？”周呈问。

老婆婆没回答，只是继续往下说：“大人走了之后，我们生活得其实还不错，后来啊，我们东乌族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有外族人打过来了，听说他们叫‘羌旭族’，我们东乌族不过是一群逃荒的人，只是想过上那种能吃饱饭的日子，哪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那位护着我们的大人已经走了，我们就被羌旭族打压，男的被拉去做体力活，女的就被拉去做奴隶供他们取乐，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

周呈低着头：“这么惨……”

“是啊，太惨了，”老婆婆叹息一声，“再后来啊，就距离现在不远的时间吧，羌旭族的那位大祭司，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我们东乌族的那位大人跟上层位面的一个人物有血缘关系，只要能用那位大人的精血祭天，就能召唤上层位面的神明，那就能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了。”

“但是啊，神明哪是那么容易就召唤出来的，除了需要那位大人的精血，还得要整百名精壮男子的人头，这样完成一个祭天仪式，才能真正地召唤神明。”

“大祭司就是抱着东乌族是那位大人创造的，我们族人在这里这么受苦，那位大人是不会不管我们的，他是抱着这种想法，所以才会特别关注那些外来者，这么长时间了，一共四个外来者，四百个东乌族的壮年啊，那位大祭司是宁错杀不放过一个啊。”

老婆婆的声音悲叹又可惜。

周呈点点头，怪不得这牢房里关的都是青壮年男人呢。

是要做祭天仪式啊。

一个大人的精血，百个精壮男子的头颅。

召唤神明，就是为了长生不老？

扯淡。

他们怎么就那么确定召唤出来的那位神明有这种本事？

周呈咧了下嘴，脸上不再是玩世不恭的表情。

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老婆婆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大人……”

周呈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滴浑浊的泪顺着老婆婆的脸颊流下：“大人，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