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身旁的沈子言却率先了口：“那个老伯伯好可怜，我们帮一帮他吧！”

沈颜开看着自家哥哥若有所思的小脸，故意使坏的问道：“那哥哥想怎么帮？”

“我们剩下的东西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没有什么人买了，不如我们可以降一点价，买两个玩具就送一个萝卜，然后再把买萝卜的钱给老伯伯就好了。”

沈颜开本是想看着小萝卜头犯难，没想到自己哥哥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和，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然可以萌发了现代人的经销思维，不过，现在的沈颜开不会想到，多年以后，沈子言这个小萝卜头竟成为了大靖第一名商。

在与卖萝卜老头和王氏简单的沟通后，老头勉强的答应了，他不太相信两个小孩子能帮到自己多少，毕竟自己呆了一上午也就只卖出了几个，但东西横竖是卖不完了，让他们试试也维持不可。而王氏捧着已经到手的钱乐开了花，剩下的一点东西就随他们两个小孩子闹着玩吧。

沈颜开和沈子言两个小萝卜头开始卖力的吆喝起来：“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快来瞧快来看哪，买二送一，买二送一……”

稚嫩清澈的童声在喧闹的市集内格外的引人注目，不过雁过拔毛的清水镇人更在意的是所谓的“买二送一”，从来没听说过买东西还有赠品的，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沈颜开的小摊上很快就围了一群人。

给家里的小孩子买两个玩具还送一颗水灵灵的大萝卜，孩子也高兴了，家里的饭桌上也添了一盘菜。想到这里，沈颜开小摊上的物品和隔壁老头摊上的萝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王氏和老头没有想到两个小家伙的点子如此奏效，把萝卜的钱分给了老头，老头也是千恩万谢，感叹自己家小孙女的风寒有得治了。

出于医者的敏锐，沈颜开旁敲侧击的问了老头孙女的病情，知道老头家境窘迫，就提出来用艾草叶泡澡的法子，为了不被人怀疑，就说这是一位云游的老中医告诉的法子。

经过了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老头心里觉得沈颜开就是上天派到民间来救苦救难的小神女，对于她的话哪还敢有半分不信，况且他们村现在漫山遍野都长得有艾草，若是这不要钱的草真的能把孙女的病给治好，自己也能省下几十文钱给孙女买几斤白面补补身体不是。

“大妹子，你家孩子生的这样聪明，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老头有些艳羡还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那当然，不说别的，就在我们村，颜开丫头就没几个孩子能比得上的。”即使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王氏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还是忍不住竖起了尾巴。

几人收完了摊，准备离开。

“看一看，瞧一瞧，都是健全的大活人，只要给足钱，您就可以带回家！俏生生的十八娇娘，身强体壮的苦力脚夫，哟！还有这相貌可人的小爷，别看只有十岁的年纪，这可是绝佳……的苗子。”满嘴黄牙，猥琐油腻的人牙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您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买回去玩玩……”萧墨弈听见这狗杂碎用如此下流肮脏的话来形容自己，恨不得立刻就将其抽筋剔骨，丢到山林里喂狼，无奈身体实在太虚弱，胸腔里的怒火上涌只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颜开听见这聒噪的叫卖声，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正好碰到了拉着驴车往前走的人牙子，一股夹杂着汗臭狐臭的味道铺面而来，将沈颜开熏的头脑一昏，竟忘记了避开。驴车上坐着四五个衣衫褴褛，手脚带着生锈镣铐的人，唯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是被像牲口一样关在木头钉成的四方笼子里，单薄的衣衫上沾满了深浅不同的血迹，隐隐可以窥见流脓溃烂的伤口。墨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幽暗的瞳孔仿佛最漆黑的深潭，但还是掩盖不住眼中积压的戾气。

眼看就要和人牙子撞上了，一只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小啰喽却一把将沈颜开推搡到了一边，沈颜开没有站稳，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沈子言率先发现身旁的妹妹不见了，回头一看，妹妹竟然被别人推到了地上，小宇宙顿时爆发，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将沈颜开紧紧护在了身后，恶狠狠的向人牙子身边的小喽啰挥动着拳头。人牙子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屁孩，正欲挥手教训。

“这还有没有王法啊，你们这些狗东西青天白日地下都敢对我家孩子动手。瞎了你娘的狗眼，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家孩子一根汗毛，老娘今天就跟你们这群王八蛋拼老命。”王氏刚一眼没看两孩子，现在一看几乎要气出一口老血来，真当她是死人吗。王氏扭着壮硕的身躯眨眼就来到了两个小不点身边。

小喽啰看着气势汹汹的王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王氏也不惯着他，用铁钳似的双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王氏个子生的高大，又是常年在乡下做农活，一把子力气甚至有很多庄稼汉都比不上，更别说眼前这个瘦骨嶙峋，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小喽啰了。

剩下几个人看见自己的同伙被被一个乡下女人教训了，正要发作。但王氏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声嚎啕道：“没天理啊！这几个王八羔子把签了死契的大活人当牲口卖也就算了，还要欺压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大家来评评理啊，这世道真的是没法活了！”

市集上的人大多是平头百姓，王氏的这一番话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愤慨。

“连这么俊俏的小孩子都下得了手，真是丧尽天良。”

“是啊是啊，咱们可是要把自家的孩子看好了，遇上这些人可真的是晦气到家了！”

……

围观者议论纷纷，光吐沫星子就淹的几个小喽啰透不过气来，更有性子刚烈的，直接将烂菜叶子，臭鸡蛋丢了出去。不一会儿，几个小喽啰身上就挂满了发臭的菜叶子和长了蛆的臭鸡蛋，王氏有些嫌弃的放开了小喽啰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