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法海不会饶蛇》罗烈 李修缘完整版免费阅读

“走,巡街喽。”

一行八人,换上统一制服,胸前衣衫写着两个余杭二字,罗烈位在中间,推开小院的门。

走出了六亲都认的步伐。

由于之前的小雨,平遥街上的儒衫文人,百姓,一些前去外地,因雨困在客栈的江湖武夫,也渐渐多了起来。

之前躲雨的行人,小贩,也都推着小车,回到了街道两侧的摊位前,嘴里吆喝着,叫卖着商品。

“上好的山水扇喽,十文一把,前五十名者,享受九折优惠。”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庆湘楼特供,百年工艺传承,古法和面,好吃滴很。”

“油条仙人钦点商铺,甜豆脑,咸豆脑,香菜,都有喽,绝对好吃。”

“胭脂,上好的红唇纸,夫家三天下不来床,便宜卖了。”

“宝剑打磨,承接暗器制造,豁口补平,请各位武夫修士,认准余杭范家老字号,外卖补肾丸,房中奇书,姿势奇多。”

叫卖声中,偶尔混着几声稚子幼童的声音。

行走街上,腰间配长剑,背负阔刀的剑客,糙汉武夫,听到小贩们的叫卖,脸上有些惊奇,有人询问道:

“此地行商,叫法怎会如此粗俗?”

“粗俗,要是粗俗能挣钱,我他妈也想粗俗,这么大个人了,说话怎么针尖一样小?”身旁,有人呵呵笑了一声。

问话的雄壮大汉,听完之后脸色阴沉,路人的随口解答,却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平遥街中人间烟火气略浓,俗世喧嚣。

街道旁,店铺前,贩车后,都有着身穿洗的发白,或是打着补丁衣服的孩童,约八九岁,熟练着揽客,收拾碗筷,打着下手。

这里的景象,与越国境界的其他府城差别不多,但又不尽相同。

尤其是小贩停靠在街道两侧的货车,商车上,在车板显眼处,写着一些:

【王氏流动餐车,新店未开,晨开夜停】

【范式铁匠铺,三号商车,地址朱雀街第五大道】

【正宗胭脂,红袖楼专属】

【流动广告招租】

诸如还有一些酒旗,牌匾,都不在是挂着,横在店铺门上,而是就在摆在鳞次栉比的店铺,商铺前,这种木板上镶着白纸。

四四方方的写着标语,下方则是一些优惠折扣。

对于初入余杭城的行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是新奇,没有欺男霸女,也没有飞扬跋扈的地痞无赖。

“黄果,又面又沙的黄果,不熟不甜不要钱。”平遥街尾,一间酒肆前,一中年小贩,留着两撇小胡子,嘴中大声的吆喝着。

木板车上,放着几个大筐,筐放着如同拳头般大小的黄果,此时车前围了三四个买菜的妇人,正在询问着价格。

“哎哎哎,你不能走,你还没给钱呢。”车前,一位穿着道袍,脸上带着一个青色面具,让人分辨不清男女的人,伸手从筐中拿了一个黄果,转身就走。

身后小贩急了,急忙追过去,大喊道。

“给钱?你不是说不甜不熟不要钱吗?”青面之下,一道女子声音,很是清冷的说道。

小贩拉着道袍女子的衣袖,死活不愿意松开,伸手去夺女子手中的黄果,却被女子轻松躲过。

“你看,这根本不熟。”忽然间,女子手中的黄果,从中间被整齐的切成两瓣,切口平滑,露出了有些青涩的果肉。

跟小贩所说的又面又沙,完全不符。

“你敢劈我黄果!”

那小贩怒了,直接伸手去抓女子腰间挂着的钱囊。

“罗街使来了!”

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了略微嘈杂的声音。

只见一行八人的队伍走了过来,清一色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上身穿着黄色的劲装短打,双臂裸露。

若是不了解余杭城的外地人,肯定会吃惊于那身处中间的为首之人,那也是一个少年。

但他太雄壮了。

一米六的身高,在这个年纪,完全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

至于为何所有人在看到罗烈的第一眼,都会认定为这是个小孩,完全是因为,罗烈长了一副...

可爱的娃娃脸。

脸上稚气未脱,还有与人微笑时,露出的两个小虎牙。

“烈大人,您今天又来巡街啊,来来来,还没吃饭吧,新鲜的包子,趁热吃。”周遭小贩热情的招呼着,神情不似作假,也没有畏惧恶人的表情。

“罗街使,新摘的苹果,可甜可甜了,来,拿一个,回头你婶在家做的猪腿饭,等会来我家啊。”

“哎呀,大娘,不用这么客气。”罗烈推辞道,嘴中笑呵呵的询问道:

“最近你们生意怎样啊?”

“没有,没有,最近好着呢,多亏你之前给我我们出的主意,我们现在赚钱可多了。”一小贩憨憨的笑道。

罗街使,罗城管。

这里,都是曾经罗烈打下的江山,想当年,罗烈八岁,一身肌肉,修理各个帮派,从城南打到城东,眼皮都不眨一下。

一拳一个大朋友。

走了短短几步路,一众少年的怀中都抱着水果,馒头,被热情的商贩填得满满当当,还有小贩直接把小笼包投喂在了几个少年的嘴里。

“奇怪,这小孩长得也太壮了,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街上的一幕,也自然而然的被一些外地之人看到了,有人嘴中啧啧称奇。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会受到如此多人的爱戴?”

“他呀,他叫罗烈,今年十岁,小名霸道,五年前还是个乞丐,打小就聪明,脑子很灵光,这些商铺装修,全是他一手操办,别看他小,人家在城尹那边都挂过名。”

“声名威震平遥,平南,平江,朱雀,老街,烟花六大街,以及余杭城内部分街道。”

“整个城内的帮派,谁见六街天王,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罗哥。”

“嘶,六街天王,肯定不少挣吧?难道就没有人打他的主意吗,这跟稚子抱金,有什么区别?”

有人倒吸一口二氧化碳,语气震惊的说道。

“嘿,那区别可大了,你以为他很弱吗。”一名本地的江湖武夫,微微扒开上身衣服,胸膛处,赫然有着一个漆黑的拳印。

“透骨之劲,伤而不散,这,这是!”

“不错,他今年十岁,开启精气神藏!”直到这时,不知此事的外地武夫,看向罗烈的眼神完全变了,带着震撼。

“这他妈是十岁?!”

“那就是十岁,哎。”一名武夫感叹了一句,露出了一个仰望十岁强者的神情。

“为什么他留着一个光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违背圣贤之道?!”一名持剑的文人,有些鄙夷不屑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他是个孤儿呢?”

“........”

那文人不说话了。

其实,他们很难想象,这位长着娃娃脸,一脸和善,还带着一丝稚嫩腼腆的小男孩,会是一位凶人。

“怎么回事?”

这时,罗烈率领街道办事处的几名小伙伴,来到那女性道人的摊位前,目光一凝。

“她劈我黄果,还不给钱!”商贩见到罗烈,眼神带着一丝讨好,随即叫屈道。

“刘老六,又是你,你在老子的地盘上,惹了多少事了?”说着,罗烈伸手从那女性道人手中,直接拿过两瓣的黄果,咬了一口,咽了下去。

“又涩又沉,涉及商品虚假宣传,滚吧,七天之内,你要在敢出现,头给你拧掉。”罗烈瞪了刘老六一眼。

小小年纪,行事霸道,作风凌厉,一张娃娃脸上说出的话语,威慑性十足。

这一幕,看得一些围观的人,脸色有些怪异,违和感十足。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刘老六推着板车,急忙走了。

罗烈点了点头,随即又带着小伙伴,朝着别处街道走去,那女性道人轻笑一声,清冷话语传来:

“等等。”

罗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她,问道:“有事?”

“你可知你刚才放走的是什么人?”

“一个为生活奔波的精明小贩,如果他惹到你了,我向你道歉。”罗烈嘴中说道,从她身边路过时,罗烈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他前世是一个十世恶人,你就这么放走他,若是行凶伤人,杀人性命,你又该如何?”

罗烈听完,掏了掏耳朵,神情一副我没听清,你在说一遍的脸色。

“你拿前世的恶人,来判定现世的好人,你好大的威风啊,还有,算命,卜卦,测字在朱雀街,带刀,去,送送这位客人,把她领到朱雀街。”

罗烈说着,身旁一名体格矮小,但肌肉强壮的少年,点了点头:“请吧。”

女道人笑了笑,面具遮掩之下,微挺的鼻梁上,一双柳眉细眼中,一抹湛蓝光芒一闪而逝。

在天眼的视线中,面前这位双臂纹身,雄壮的小孩,天灵盖上,灵慧之意浓郁,慧根深重。

“哦,对了,不要害怕,入了余杭城,敢不给我面子的人,不多。”这时,罗烈又指着女道人脸上带着的面具。

余杭城内一片天,谁见罗哥不递钱?

“天生佛子吗?”女道人没有理会罗烈的话语,心中轻语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带刀,回来吧。”

罗烈也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他十岁能炼成一身肌肉。

基本上,全城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叛逆期。

罗烈带着余杭城少年匪帮,继续巡逻,一路走过,一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扒手,神色鬼祟者,脸色微微一变,急匆匆的离去。

巡查六街,才巡了三街,行走路过,民众纷纷让开道路,一些商贩热情打招呼。

有时,也会处理一些买客与卖家的商业矛盾,涉及五两金钱的大案。

“呦,这不是李捕头吗,怎么今个有空出来了,我还正准备找你呢。”平遥街走完,临近平阳街时。

迎面遇见了一队身穿衙役服饰的人,罗烈诧异说道。

面前队有五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腰配朴刀。

“罗街使。”李捕头看到罗烈,拱拱手笑着说道:“我跟夫人商量了一下,夫人也同意了,让汉文跟你练练身体,壮壮体格。”

李捕头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瘦弱,眼神之中有些畏惧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与罗烈同岁。

李捕头刚上任余杭城捕头职位不久,三个月前,举家搬到这里,本以为会公务繁忙,但发现整个余杭城治安出奇的好。

细细探究之下,才知道余杭城内有一个奇人小孩,一身的腱子肉,规划摊位,商业,打黑除恶,收拢孤儿。

整城中的三教九流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还被城尹钦点为巡街使,黑白两道通吃。

这很不可思议,明明他才十岁,竟有如此能耐,让人有些怀疑,他小时候是不是喝蛋白粉长大的。

好在,有着甘罗十岁为相的前人例子,这种震惊没过几天也就消散了。

罗烈已经成为了余杭城内,新一代的:“你看看人家罗大人,在看看你,抓个毛笔都够呛,一天识三个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废物!”

罗烈的光辉就像太阳一般,威压同辈,没有任何人敢于和他相提并论。

有人十岁还在玩撒尿活泥,有人十岁是六街天王。

和他生在同一时代,是同龄之人的绝望。

“他就是许仙吧,之前你跟我说过。”

“对,这是我的妻弟,许仙,以后每天上午去你那练练身体,你看怎么样?”李捕头介绍道,说着将许仙稍稍向前推了一把。

许仙小脸上有些害怕,怯弱的低声说了一句:“罗,罗哥。”

“这小鸡板子,也太弱了,没问题,以后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好好操练他的。”罗烈看了一眼许仙,豪气的说道。

“一点心意,希望罗大人不要推辞。”李捕头见状,从胸前掏出个钱囊,递给罗烈,笑着说道。

“哎,你这是干什么,太见外了。”

罗烈满脸不悦,摆摆手,眼神示意中,身后的陈带刀向前一步,在李捕头一脸错愕下,接过了钱袋,随后又默默回到队列中。

就在罗烈与李捕头寒暄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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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余杭城门处,人来人往中,刘老六推着装有黄果板车,朝着城外走去。

刘老六神情有些古怪,想到刚才那一幕,嘴中自语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十世恶人了,玄女这衍卦之术也太次了,还是我伪装的太好了?”

“算不准就不要算,这下我岂不是成了恶人刘老六?”

出了城门后,在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刘老六推着的板车瞬间消散,身形一变,下巴之上留着微白的山羊胡,一身道袍,手中握着一根木杆,挂着一方白布,写着:仙人指路。

整个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测字摸骨,寻人看相,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本经营,概不赊账,另,承接测赝古玩字画。”超然与世的声音响起,刘老六大步朝着朱雀街走去。

他在朱雀街还有一个摊位,再不去,就要被别人抢了。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与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那是三辆马车,为首的那辆马车稍显豪华,驾车的马夫也不是寻常百姓,一脸沉稳。

“生意来了。”刘老六脸色一喜,转头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且慢。”

“吁~~”马夫轻拉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老爷,有一道人。”

“他有何事?”车厢内,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让我算算,车内坐着两人,大者今年四十有二,姓裴,八字可是年乙未,月戊辰,日丁未,时丙午,小者今年八岁,我可有说错?”

刘老六伸出右手,五指并齐,大拇指依次触摸四指,声音之中高深莫测的说道。

听完,车厢之中,立马下来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人,脸上气质久居高位,此刻,神情中带着一丝震惊,急促的说道:

“大师,您,您可算算,我儿可还有救!?”说着,一把抓住刘老六的手,就要给刘老六跪下,一口道出八字,由不得他不信。

“莫急莫急,遇上就是缘分,我自会帮你。”

“你家小儿,出生之时,祥云遍布,云霞四照,又有佛陀护持,长眉来贺,非是寻常之人。”

“食素斋,吃素果,整日厌厌不乐,然世间佛法小乘,粗浅易懂,难有玄奥之处,若想得救,需修那大乘佛法。”

刘老六淡然说道,车厢中,围帘打开,一个清瘦男孩,手中轻捻着一串佛珠,神情木然的看了刘老六一眼。

随后又放下围帘。

“大师,不瞒您说,我走过四府之地,小儿每到一处寺庙必先与人深讨佛法,诸多高僧均被小儿辩的哑口无言。”

“小儿曾言,佛在世间,非在深寺,可这天下哪有寺庙能够让小儿容身啊。”

“我知小儿一心向佛,若是他能平安一生,我也无憾了。”裴休苦笑一声,刘老六的话,他也找过其他隐士高人,得出的结果都是来历非凡。

若非如此,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出家。

“这般的话,为何不兴建庙宇,供他修佛呢?三天之后,会有一道人,收他为徒,届时,只管应下便好。”

“可....”

裴休正要再说,世间既无大乘佛理,无佛家典籍,修寺建庙又有何用?

然而,只见这时,刘老六的身形,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裴休脸色一震,随后恢复过来,朝着刘老六消失的空气拜了一拜。

“文德,你有救了,自此之后,恐怕你我之间,已无父子之情。”裴休怅然一叹,出家人,斩断尘缘,一切种种,都化作云烟。

“不,你永远是我爹爹。”车厢中,裴文德的稚嫩声音传来。

裴休有些宽慰的笑了,这时,那驾车的马夫说了一句:“老爷,这附近有一个灵隐寺,会不是刚才高人所说的,就是这个?”

道人,收徒?道与佛可是一家?

裴休听完,摇了摇头,不去深想,说道:“先去城中休息,三天之后在来此处。”

“是。”马夫听完,驾着车朝着城中驶去。

朱雀街内。

刘老六从一处小巷中,走了出来,嘴中嘿嘿一笑:“这下好了,降龙伏虎都来了。”

随后,刘老六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嘴中吆喝道:“测字看相,摸骨算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