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头拽动，根本看不到脚跟，马路中间，车水马龙，马车因为交通拥堵，缓慢前行，载货的马车，驴车和不知名怪兽的车，因为承受巨大重量，前行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穿的，香料，脂粉。不看服饰，黄晟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前世的商业街。他甚至在街边看见了刨冰店。

小丫头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小脑袋好奇的晃动着，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好不开心。

街上的不时传来的香气让丫头喉头滚动，奈何自己和哥哥身上都没有铜钱。丫丫听说买食物需要这东西的，她不能让哥哥为难。所以丫丫从怀里掏出了肉包子，闻了闻，又放进了怀里，而后把包子放在黄晟嘴边。

“哥哥快吃吧，包子可香了。”以前家里吃东西，都是父亲开始吃，自己和娘亲才能开始吃的。

“哥哥不饿，丫丫自己吃吧。”黄晟没有回头，只是在密集的商铺里寻找着可能有机会的铺子。

“那丫丫藏着等晚上吃。”丫丫不舍得把包子又藏在了衣服里。

不是黄晟不想自己或者丫丫马上吃了这个肉包子。而是这个时代，没灾的时候，穷苦人家一天都只吃两顿，早餐和晚餐，有工作的，老板好点的，午餐给提供一些粗粮。没良心的啥都不提供。

而现在城西遭了灾，官府和那些富户也都只提供早上的这一顿饭。这两个包子如果今天不能找到工作，那有可能就是兄妹两今天和明天的晚餐了。

丫丫不懂这些，她知道，哥哥不吃丫丫也不吃。

路过一间大酒楼，黄晟不经意间瞥见梅老头，黄晟顿住脚步。

梅老头的小酒馆，离鬼灾正中心很近，没想到他居然和没事的人似的，坐在这间酒楼的柜台上，手指翻飞的打着算盘。不时的给买单的客人算账。

梅老头，梅不恨，年过六十，江陵本地人，为了年底的赋税，不得不出来给人打工。

本来，他在城西是有一个小酒馆的，生意不好不坏，刚好够赋税。

要是在灾变以前，像他这个年纪属于入老，正是开始享福的时候，耀光以前，入老之人不用上缴任何赋税，年过80还能免除一男丁徭役，90岁两人，100岁三人。可是耀光之后，只要还能动的十五岁以上人口，都得缴税。不交税者罚徭役增加一倍。就算是乞丐，这税都不能免。这徭役都得服。

本就因为三个月徭役而荒废收入的人，再增加一倍的徭役，更是入不敷出，往往会死在徭役之上。而且缴不起税的徭役，都是在下半年服役。

以前的徭役都是修桥，铺路，修筑河道，只有兵户需要服兵役。

现在的徭役，直接编入军营再说其他。

兵役可不是那么好服的，要直面那些怪物，一不小心尸骨无存。特别是下半年，银光洒落，群魔乱舞。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徭役兵，在八月十五这一天的死亡率最少在5成以上。

为了自己的老命，梅老头不得不仗着自己识字，跑来给人做账房先生。现在识字和以前是不同，要是识字时能够获得书气成为‘书者’，御使书气，地位蹭蹭往上涨。所以书院教人识字那费用，不是任何人负担得起的。

所以梅老头才能在这酒楼，混个账房先生。

想到小酒馆，梅老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一开始找自己说想给自己做跑堂的，自己是不同意的。

毕竟一个小破酒馆，需要什么跑堂的？城西这些个穷鬼还需要人伺候？只要有酒这些个穷酒鬼啥都不需要。

但是少年露了一手油炸花生的小食厨艺后，他心动了。

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那玩意，入口一咬，那被炸得金黄得花生立马在嘴里碎开来，花生的香气在口腔里弥漫，均匀撒在花生上的细盐和蒜末，混合着花生的香气，吃一颗，自己就能喝下一碗酒。

因为这个油炸花生，自己的小破酒馆生意最少好了三倍。

不是没想过自己做，奈何就算自己当时就站在少年旁边看着少年的全部制作过程，可惜就是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那少年还给那小食起了个贴切的名字‘酒鬼花生’，可不就是，吃了这个花生，自己都忍不住多喝了3碗酒。迟早得让它变成酒鬼。想着那酒鬼花生，梅老头就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都怪这该死的鬼灾， 要是这么一直赚下去，没过几年自己说不定能在西市弄个自己的酒馆。

也不知道少年怎么样了？想到以后都吃不到那香脆的花生，梅老头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见梅老头的黄晟，立马改变方向，向着挂着飘香楼牌匾的酒楼走去。

梅老头既然能够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找到工作，想来在东市应该有些手段，自己以前给他打工，多少算是些感情，让他帮忙打听打听应该比自己这样瞎猫乱转快。

刚到酒楼门口，还没往里走，就被两个虎背熊腰的门童拦住了去路。

“哪来的小叫花子？去去，这里不是你乞讨的地方，赶紧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爷爷可就不客气了。”门童壮汉说完还抖了抖落在外面的肱二头肌。以此来恐吓黄晟和丫丫这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屁孩。

丫丫被吓得躲在黄晟身后，小身板使劲往黄晟身后贴。

黄晟见此，连忙道“两位爷，我们不是乞儿，我和柜台上的梅先生认识，您二位能不能进去跟梅先生说一声，就说平安坊的黄晟来找？”

望着黄晟，壮汉不耐烦了，这样骗说认识酒楼里的人，混进去吃残羹剩饭的乞丐多得是。“去去去，你一个小乞丐，编理由，换一个，你这理由，今天都第7回了。”

城西遭了灾，大量难民流向各个城区，遭灾太快，全部没来得及打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