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后，生活处处都需要用到钱的时候，苏浅浅才意识到，奶奶这样子做，不过是想要多省一点水费。

省下来的几块钱不是什么大钱，但积小成多啊。在老人家的眼里，不管是一毛还是一块，能省则省。

洗好了菜，苏浅浅从头上的玻璃架子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塑料大盆下来，蓄了水之后把菜泡在里面，搬到了身后的地上去放着。

随后苏浅浅把提前解冻的鸡拿了过来丢进了洗碗池里面去，放了流水来清洗鸡肉。

“梆！梆！梆！”

刘芳莲听到了声音，脸上下垂的肥肉因小跑而颤抖：“小浅，你在做什么啊！”

苏浅浅手握着菜刀，快速落下，鸡肉连带着骨头被利落的一分为二。

刘芳莲还是第一回见孙女斩鸡，看的她胆战心惊：“哎呀，这个让奶奶来。你这拿着菜刀，要是伤到自己怎么办呢？快，把刀放下。”

“奶奶，我没事。你看，我都斩好了。就剩下这个鸡腿，再斩两下就行。”

话落，苏浅浅又是两刀，一个大鸡腿被一分为三，再把砧板上的鸡肉放到不锈钢盆子里面装好，放姜片，料酒还有盐巴调味腌制。

刘芳莲瞧着她这熟练的动作，将信将疑的从厨房里面退了出去，嘴里念叨：“小浅怎么时候学会斩鸡的？她以前不都躲着，说那砧板上的水会甩到她的身上去，嫌脏吗？”

坐在木椅上的苏如军抬了抬眼皮：“你又在叨叨什么呢？”

刘芳莲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背：“我觉得，我们孙女，怪怪的。”

苏如军不以为意：“不就是长大了，懂事了。不挺好的。看电视看电视。孙女孝顺你呢，你还不开心啊。”

厨房里，苏浅浅淘了米，把洗米水给装起来，这是留起来给爷爷浇灌他的花花草草。

电饭锅里喷着气，苏浅浅立马打开电饭锅，把切成薄片的腊肠腊肉给一点一点倒进去，扑撒在米上面。

……

苏母张晓珍把自行车扛着上了三楼，锁在了家门外的小走廊上，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车篮子里把下班买的青菜拿出来，开了家门准备给女儿做饭。

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就是腊味的香味，张晓珍愣了一下，只以为是婆婆做了腊味饭，并没有多想，朝着厨房走去就看到厨房里面有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忙碌。

苏浅浅那一把用橡皮筋扎起来的长发，因为做饭的忙碌而变得有些松散，几缕发丝掉落在她的耳边，挠的她脸颊有点发痒，手上拿着锅铲在翻炒着锅里的鸡肉，然后把切好的土豆给丢到锅里去，倒水，盖上锅盖焖着。

“妈，你回来啦？”苏浅浅把锅铲放在旁边的盘子上，然后从她的手里把菜接了过来：“我做了饭。这个菜就放冰箱，留着明天吃吧。”

张晓珍错愕的眨眨眼，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穿着围裙的少女，是她的女儿。

这还是那个等着她下班回家煮饭烧菜的女儿吗？

苏浅浅把旁边炖好的胡萝卜玉米瘦肉汤给盛了出来：“妈，汤煲好了，你坐着喝口汤，很快就能吃饭。”

放下了汤，苏浅浅转身回去厨房里面，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以前到底有多懒，才能让妈妈露出如此不可置信的表情来呢？

张晓珍黑黑瘦瘦，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五，但在苏浅浅的眼中，她的妈妈无比的伟大。妈妈赚钱供她读书，后来爸爸病倒了也是妈妈一个人在支撑着他们这个家。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让妈妈肩膀上的责任变得那么重。

未来，她一定要做的更多，做的更好。

苏浅浅上菜。

土豆炖鸡，姜丝炒芥菜，炒四丁，凉拌青瓜，还有煲汤里捞出来的玉米和胡萝卜，胡萝卜玉米瘦肉汤，算下来也是有五菜一汤。

晚上六点半，正好打开客厅的29寸长红电视机，看TBB电视台里面的《六点半新闻报道》。

苏浅浅看着爷爷奶奶和妈妈入座：“我爸呢？”

提起那不争气的儿子，刘芳莲直接吆呼：“别管他。他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今天难得是小浅做饭啊。小浅辛苦了。”

苏浅浅摇了摇头，心里想：你们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才是真正的辛苦了。

“我，我去厨房看一看饭好了没。你们喝汤啊。今天的汤很鲜甜的。”苏浅浅逃似的进了厨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做什么哭！

进洗手间洗了把脸，苏浅浅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我到外面去找找我爸。”

三楼的平台上，早已没有了上午的热闹，老人小孩都回家吃饭了，只剩下苏大辉和他的几个猪朋狗友坐在那木椅子上瞎聊天。

苏大辉继承了刘芳莲的胖，从小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再结合了刘芳莲和苏如军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他在这小区里，有一个外号，叫吹水佬。

大致可以理解为侃侃而谈的意思。

苏大辉找人聊天起来，那是口水花花四喷，一聊就能聊一天的水平。就算你没有在听他说话，他也能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下去。

那场面，实属尴尬。

“爸，回家吃饭了！”苏浅浅喊了一声。

苏大辉看到女儿，和身边的人打了一个招呼，把手上的烟给好几大口的抽完，扔掉了烟头之后才笑嘻嘻的走到苏浅浅的身边：“小浅，今天怎么这好，你来喊我回家吃饭啊。”

从苏大辉嘴里喷出来的烟味，让患有鼻炎的苏浅浅闻着不适：“爸，你就不能少抽两口烟吗？新闻上说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苏大辉不以为意：“新闻说的就是真的吗？你看你爸我，这壮的，哪里有什么问题。要是没了那口烟，我还活着做什么。”

苏浅浅：“……”重活一辈子，她还是想要换一个爸爸。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苏浅浅仍旧不能理解自己的爸爸。

明明可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什么非要去驾驶什么摩托车载客赚钱呢？

苏浅浅记得，2007年南城全面禁摩托车，苏大辉连谋生的伙计都被没收了。

也是打那之后，他们家就过得越来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