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默默地跟在楚珊瑚的身后，就像一只大型的守护犬。

自己之前的种种恶行已经在小女人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害。

唯有时间才能抹去。

不过不怕，

他已经重生了，妻女也还活着。

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来弥补……

列车员给楚珊瑚脖子上的伤口简单地上了药。

二人道了谢，抱着已经被哄睡了的小家伙往回走。

小家伙白胖的脸蛋枕在妻子的肩膀上。

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剪影。

粉嫩的嘴巴微张，流下来一丝晶莹的口水。

越看越像是个小天使，江海洋的心柔软了一片。

“珊瑚，我来抱小葵吧。”

“呃……”

江海洋没有注意到妻子的欲言又止，现在就想跟宝贝女儿亲香一番。

在他双手接过女儿正要往怀里搂的时候。

小家伙眼睫轻颤，葡萄般的大眼瞪着面前的江海洋。

一秒，两秒……

就见她吸了吸小鼻子一皱，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臭臭，粑粑臭！”

脑袋歪去了一旁，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推阻着江海洋的胸膛。

江海洋当场石化……

“噗哧……”

楚珊瑚看着呆愣住的大男人笑出了声，从他手中接过了女儿后朝前走去。

“你先去打理一下自己。”

被妻子的话一点，江海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多么的狼狈。

醉死在厕所几个小时，醒来后又是汗水又是呕吐的。

身上的味道就像是腐烂的垃圾，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了。

“好臭，什么味道啊，跟馊了似的，呕……”

周围的议论和嫌弃声传入耳中，江海洋尴尬一笑。

想到自己刚刚还抱着妻子那么久都没有被她嫌弃。

心里一阵甜蜜……

**

列车就要到站。

江海洋将自己的一件汗衫撕成了布条。

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用布条从前面穿过她的腋窝，往背后交叉再穿到前面的腰间打了两个结。

确定系牢后，大掌往上掂了下她的小屁屁。

看着怀里眨巴着大眼一脸新奇的小家伙。

“小葵儿乖乖的不要乱动，攀紧爸爸的脖子。”

“吼！”

小葵现在对江海洋很是依赖，非常的黏他。

像是个小八爪鱼，肉肉的小手攀住了他的脖颈。

小短腿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胸前。

再次确定了一下布条是否牢靠后，江海洋站起了身。

一手一个提起了行李。

“你把小葵儿给我，我来抱。”

“小葵儿要麻麻还是爸爸？”

江海洋轻声对着胸口的女儿商量道。

“麻麻累，爸爸抱好不好？”

“咯咯咯，要粑粑，麻麻累累。”

江海洋对着面前的小女人挑了挑眉，意思是自己乖女儿的选择。

楚珊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伸出手就要抢过他手里的行李。

江海洋一个闪身，两手提着行李绕过了她。

“麻麻累，麻麻为什么累累？”

“因为小葵儿重，小猪一只。”

“啊啊！窝不似小猪……”

楚珊瑚听着前面两父女的对话，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

揉了揉眼角，快步追了上去。

**

下了火车后三人又乘坐大巴到了洪霞镇。

怀中的女儿已经打起了瞌睡，小脑袋紧紧贴靠在江海洋的胸口。

“珊瑚，委屈你了。”

江海洋满目深情，嗓音沙哑。

楚珊瑚一脸恬静。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江海洋心口一揪，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噎着。

“我……”

“海洋？是江小子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牛伯。”

一个中年汉子赶着牛车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真的是海洋啊，这是你媳妇？可真俊呢，这是……”

“牛伯，这是我媳妇楚珊瑚，怀里的是我两岁大的女儿叫江小葵。”

“牛伯好。”

“丫头好。”

牛伯一脸乐呵。

看江海洋怀里的小娃儿还在熟睡，放低了自己的嗓门。

“你这小子几年没回来，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现在你们这是回来常住啊？”

看着热情的牛伯，江海洋面上有了一丝尴尬。

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父母早早就去世，村里的乡亲们看他半大不小的一个孩子。

或多或少在生活上都会照应着他些。

要知道那个时代，家家户户孩子多，都不一定能吃饱饭。

可硬是你一点他一点的匀出吃食来养到他能下地干活。

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更是举村庆祝。

可是自己毕业后就再也没回来看过……

“牛伯，我们啊，回来常住。”

楚珊瑚笑着接了牛伯的话。

“好啊，常住好啊……海洋，不管外头咋样，咱们村永远是你的家。”

江海洋红了眼，深吸一口气，牵住了楚珊瑚的小手。

“我们现在就回家。”

“哎，好叻，你们坐我的牛车，咱们啊，现在就回家咯。”

“嗯！好叻。”

江海洋将行李搬了上去，搀扶着妻子一起坐到了牛车上。

牛伯一挥鞭。

“老家伙，走，回家咯～”

远处山峦连绵，天上不时几只山鹰盘旋而过。

一阵风吹来，扬起黄土地上的漫漫尘土。

蓝格儿呀呀儿的天上

飘来一个鞑鞑云

三哥哥儿今天要出远门

……

牛伯的歌声嘹亮，透着这个时代人民满满的淳朴和热情。

车轱辘运行时的咕噜声和老牛哼哧的喘息声夹杂其中。

江海洋一只手搂紧了怀中的女儿，一只手紧紧捏着妻子的小手。

到了鹿林村。

路上遇到的婶子和大叔一个个都热情地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大家都在说着江小子回来。

准备等他们收拾好了，改天上门去热闹热闹。

和牛伯道了谢，江海洋带着妻女往前边自家的院子走去。

阔别数年，江海洋打开了自己老家的大门。

门内的院子被分成了两块区域。

一边是小菜园子，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

另一边是一个取水的天井，再左边就是厨房。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堂屋，两侧是里屋。

因为这个家一直只有江海洋一人住所以没有多少杂物，整个空荡荡的。

长期没有人住，屋子里积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门一开一股霉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