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晚上留宿在建业家睡觉的时候，赵忠一个人出去了，出门前说：“我不回来，你们就早点睡，明天一起回！”

“这么晚了，干啥去啊？”裴华有点不放心的问。另一个手还在铺着被子。赵忠有点不耐烦的说：“把自己的事情管好，**的心干嘛？”虽然裴华是关心他，可赵忠的不领情，又不是一次两次，所以裴华抱怨的说：“去去去，以后我再问你，我就是个锤子！”赵忠也知道裴华是好意，所以脸上马上又露出笑容了，调侃说：“你头铁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等裴华还没来得及撵他，赵忠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去。

裴华看着赵忠出去说：“你看这得瑟的样，指不定出去又和谁鬼混去？”陈阳刚从门外面洗完脸，端着一个别人家的脸盆进来，好奇的说：“这赵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晚跑出去干啥去！”

裴华还为刚才的事抱不平，说：“你去问问去？你问广平，刚才问了，差点没有把我送走！”陈阳走到床根底下，把脸盆放下。

“这赵忠现在混的可以啊，精力也挺旺盛啊，一天天跑来跑去的，到底是赵富贵的儿子啊！”陈阳整理着床铺，说道。裴华一听要说别人家长，虽然赵富贵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年轻的时候还被抓进去监狱，但是人家总觉得不对，尤其还是赵忠的爸爸，所以就没再接话了。陈阳却忍不住要说：“那以前赵富贵多牛啊，头发梳到了脖子上，三天一打架，五天去一次**局，赵忠的奶奶就那时候被打残废的，唉，你们听不听呀？”他看我们都若无其事。“广平，你把脸转过来，听着，这我告诉你你花钱都没人告诉你，这是我爸我妈说的，绝对可靠！”裴华忍不住说：“咱还是别说人家了，把自己的管好就行了，费那么多唾沫，还不如过来给我扇一扇扇子！”

“嗨，你别急啊！你们听我说，说完我们去搞个瓜！”陈阳自信满满的说。

“放屁，这里哪有？你就把我们糊弄！”裴华斜着眼睛，完全不相信陈阳。

“爱信不信吧，等会儿我吃完，把瓜子给你吧！是吧，广平！”陈阳冲我笑笑。

“有吗？这哪有啊？”裴华刚才的信念有点动摇。“真有啊，广平？”裴华看来比我们任何人都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陈阳基本是不会骗人的，我也没告诉他，只是笑一笑。正好这时主人家来了，刘建业过来视察情况。

“怎么样？能住吧？”

“好的很啊！这今晚多亏了你！”我急忙起来感谢人家。陈阳倒发牢骚来，说：“太**，你这杯子放的时间有点久。”

“好了撒，能和你们比吗？你爸出了名了，冰糖都那么多，我们能比得了吗？，虽然在镇上，也不过是一个平民！”刘建业反驳道。

“哎呀。我就说说嘛，这冰糖也是人家给的，又不是抢的。”

“这说实话。谁能比的上你们家，就咱们上课那几个老师，谁不把你看的跟个大地主一样！”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这话可不敢乱说！”陈阳马上警惕起来。

“怎么样睡的？能受的住吧？，不行的话，你们去睡炕，炕上不潮！”建业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冒出来，热烈的讲着。

陈阳裴华和我马上把屁股从床上挪起急忙说着：“不一点都不，谢谢叔叔！”

陈阳更加自来熟，又说：“多亏叔叔家，不然真的没地方去了。真的十分抱歉！”

“这话说的，你们都是建业的同学，能来我们家，我们非常高兴。”

“建业在我们班一直都是好孩子，我身为班长，为他感到骄傲！”陈阳拍着马屁说道。

“建业这娃啥都好，就是性格有点孤僻，有时候你们得多让着点。”

“建业爸！”从对门的房子里喊出声音来，建业的妈。

“那行，那你们聊着，我先过去了，建业去咱地里的瓜抱一个！”建业的爸爸说完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裴华马上打起精神来，说：“真有瓜啊，我的天，抱一个吧！”

“把你就馋死！”陈阳打趣说。

“要不咱们一起到地里去看看，种了一点水瓜，可能也不是特别甜！”

“看你说的，有个瓜吃就不错了。”我也有点馋瓜。

“说实话，我爸妈离开以后，这瓜，我真的真没吃过。我爷爷奶奶太抠了，弄的粮食根本不让换瓜！”

“你爸妈咋就一下子没有音讯了，是不是你长的太丑了？不想要你了！”陈阳向来谨慎的人，今天也打开了他的六督任脉，随意的乱说起来。这话虽然不是禁忌，但在村子里，没人喜欢听，也没有人愿意听。

“有爸妈在，说实话，咱明年冰糖也有！”裴华也觉得没什么，很自信，和在我面前表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我似乎看见了他的眼神，对，他貌似假装坚强，但没有人捅破它。陈阳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又说：“不说了，赵忠今天有点背啊！吃瓜的时候他不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就不信有比吃瓜重要……”我们在一条道路上往前走着，月色时有时无，路也变得狭窄起来，两边的绿植一直在抱着我们的脚。

“不知道，我反正觉得他挺奇怪的，尤其是导流山下来，没神没魂的！”裴华边走边说。

“怪不得你那会儿问了！”我插一句话。

“到了就是这！”建业突然停下来，指着旁边的一块黑色的土地，里面有几个大一点的黑点，其余的看起来更像草。

“这也看不清啊，这月光不行啊！”

“哈哈！不知道嘛，月黑风高，杀人夜！”陈阳对着裴华装模作样的说。

“你俩是要把我幼稚死吗，搞两个瓜，赶紧走吧！给赵忠拿一个！”我又插话给他们。

“行，给赵忠拿一个！”建业也说道。“就那些大的黑点，你们敲一敲，空空洞洞的，基本就是熟了的！”我们开始挨个试。

“裴华，刚才那会说到哪了？你到底听不听呀？赵忠家的事！”

“不想听！”

“嗨，听不听，不听我过来骚扰你！”

“赵忠爸当时虽然比较冲动，但人家最后还不是改邪归正了吗？你再拿着人家的劣迹说事，真的有点不应该！”

“哎呀，我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你知道不，赵忠哥不是去外边发财了吗？你知道咋发的吗？”

“行行行行行，你啥啥啥都知道，哎呀！”裴华超级不耐烦的说。“拿人家的事情说，有意思吗？你爸当初不也治死过几个人吗？”

“放屁，谁跟你说的？”

“你别问，所以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传开的，咱最好别说人家！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了，说人家干嘛？”裴华更像一个博士了，在这侃侃而谈。

“漂亮！”我马上迎合鼓掌。

“得得得。不说就是了，哎呀，我就是想给你们说说嘛，绝对没有说看不起人家的啥意思，那你们竟然不听，我就不说了！”陈阳摸着自己的胸膛，装腔作势的说：“就让这件事，石沉大海吧！啊！啊！啊……”

“肾疼啊你！”裴华道。两个人便在瓜地里打闹起来了，建业怕他们弄坏瓜，赶紧过来制止。他们俩拍拍衣服上的叶子，像两个傻子一样笑着，瓜已经挑好了，伴着夜色，在瓜地先砸开一个，全是红瓤，裴华赶紧挑块最大的，往嘴里直塞。

“哎呀哎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咱农村人长点脸行不行？”陈阳随便拿了一块，细嚼慢咽的吃着说着。

“唔唔！”裴华嘴里塞得满满的，汁液顺着下巴往下掉，嘴里也不知道在说啥。

“猪八戒吃人参果！”我打趣说着，大家也都笑了，裴华差点喷出来，另一个瓜带回家了。

赵忠一晚上没回来！

直到第二天，赵忠依然没有回来，早上我们都收拾好准备等他，忽然刘强军的跟屁虫跑到建业家说让我们先回去，赵忠估计是自己一个人走了，昨天晚上都喝了点酒，起来赵忠就不见了，没回来的话，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回了。

“这赵忠也是的，平日那么义气的，也不可能扔下我们呀，这货肯定有点好东西，自己一个人拿回家了！”陈阳先琢磨道。

“要不咱们把这个瓜先吃了？”裴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瓜。

“我觉得咱们还是找一找吧，赵忠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赵忠在我们几个里面虽然有点色，看见女生就是一直盯着人家看，要是别人把他看不好意思，他就大骂一顿，他把别人看不好意思，她心想自己战胜了他。

除了这些，他显然就是我们的领袖，他的鬼点子最多，最大胆，永远都冲在最前面，记得有一次裴华被别人放倒在地上，把他的腿掰开，往一个人粗的树上撞，裴华脸通红了，可他就是不懂得反抗，赵忠正好路过，一砖头就拍倒了其中的一个，其他人看见以后也跑掉了，最后报了派出所，回来找人，赵忠藏在地窖里，没有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事情也不大，赵忠的妈买了点鸡蛋过去看了一下，回来哭的像个泪人一样，说他们家老说不安生，儿子和父亲一个样，什么什么的，全村人都能听见。

赵忠打小就不招人待见，我妈也让我离她远一点，怕我跟着她学坏，可赵忠每次到我家，就帮我妈干活，我妈也慢慢转变了思想，说赵忠是我们几个里面出息最大的！赵忠虽然在外面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每次在约定好的时间，他总是最先赶到，这让我更不相信赵忠会一个人先回家，而且毫无理由。

“那找一找吧，我们。”陈阳似乎也看出了了问题。

“那瓜怎么办啊？先吃了再找吧！”裴华倒没有太注意，一门心思扑在吃瓜上。“总不能抱回去吧，20里路呢，我才不抱！”

“小喽罗，不是，赵如若！他和你们在哪里喝的？”赵如若刚要走。我便把他叫住。他似乎有点慌神，转过头来说：“就镇上开的那家餐馆吧，唯一的一家！”说完没等我叫就自己溜走了。

陈阳和我看出点端倪了，准备不管裴华，两个人出去找的时候。豆燕和同学刘婷从大门里大踏步的进来。

辫子甩来甩去，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

“哎呦，这不是村花豆燕吗？窦娥都没有你美吧？”

“怎么夸人呢？窦娥那是冤死了！”豆燕狠狠的踹了陈阳一脚。

“不是把长城哭倒的那个吗？”陈阳完全不服气，说。

“哎呦，说实话，你这个大学生，要不是你爸有几个钱，有后门，唉，好好上学，恶补一下吧！”

“那谁啊？”陈阳糊涂了。

“孟姜女！”

“孟姜女不是那个王子逃跑的时候，给帮个忙吧！”

“好啦好啦！，那是姜氏，赶紧走吧，等会太阳出来就有点热了，你和裴华等会儿，我和陈阳去找找赵忠！”

“找赵忠干嘛？”

“回家啊。”

“他不是回了吗？昨天晚上一个人回的！我拦都拦不住，反正看起来也醉醺醺的！”豆燕说着，有点委屈。

“他找你呢？你干嘛不把他拦住，20里路呢，一个人怎么跑回去啊？”我冲着豆燕大叫。

“你吼我干什么呀？我拦了啊，你问刘婷，他劲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让我碰他，说完就走了，我还觉得奇怪呢，还以为你们谁把他惹到了！”

“得了吧？谁敢惹他呀！”裴华吃着瓜说。看我们都站着盯着他，急忙拿了一块，给豆燕送回来。

“这裴华可以啊，站着四五个人，就独独给豆燕送！”裴华和豆燕瞬间的脸就绷不住了。豆燕急忙说：“给给给，你吃，吃死你个死刘婷！”裴华解释着说：“都有手有脚的，自己拿呀，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我们都看着建业笑了，建业倒很冷静，他仿佛一个人，我们使劲把它融入我们的集体，可他总是一个人，又慢慢的钻出去。

“你再笑，再笑就真的像下村里的那个傻女孩了！口水流了3000尺！”

“咦~恶心死了，快别说了！”豆燕好像全身都在拒绝。

这正好使陈阳有机会，马上又说：“我记着那个女娃娃三岁的时候在路上，不知道从哪抓来的一只蜜蜂还是蝴蝶，一把就塞在嘴里，把我当时都吓得不轻！”

“就你话多啊！就你一天老说话，消停点啊！”裴华连忙又接上陈阳的话，说：“不过我记得，没他们那么恶心，好像是八岁的时候，口水掉到下巴，在路上，本来走着，看见一只土狗刚拉了一泡，把狗吓跑，拿起屎往嘴里塞！怎么呢豆燕！”豆燕早已经听不下去了，跑到门外面吐去了。刘婷直接打嗝的不停。

“看来刘婷吃饱了呀！”陈阳说。豆燕这会儿也从外面跑进来，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竹竿就要打裴华，裴华正好一手抓住，把另一只手按在墙上，豆燕堂堂的女汉子，竟然也无计可施了，脸红红的，不过，裴华的脸突然更红了，像猴子屁股一样。

从脸上直接红到脖子上，我忽然觉得他俩很合适，我的直觉告诉我裴华对豆燕绝不是一般的感觉，从眉目之间就可以看出来。

“怎么着？要给我表演接吻啊，看看罗密欧要亲朱丽叶了！”她俩赶紧放下来，豆燕突然看了看我，这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大脑里竟然一片空白了，比见到赵晗还害怕，我的眼神下意识的闪躲，豆燕马上找到陈阳，又拿着棍子追陈阳去了，裴华倒是脸又变了回来，看着豆燕，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神里绝对充满了爱意，什么都可以骗人，但眼睛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建业突然大喊道。“我爸妈不在，你们也不能这样呀！”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打闹已经触犯了建业的底线。他绝对是一个孤僻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讨厌快乐的人，或者讨厌别人快乐的人，在家里这样，这学校也一样，学校的劳动歌和舞蹈，他基本从没有参加过，他基本没有朋友，同学。以至于我们刚开始宁可让陈阳花钱住旅馆，也不愿到他们家。豆燕的同学刘婷硬是拉着我们过来，刘婷家和他家是多年的邻居，又加上和建业认识，才觉得没所谓。其实刘婷还有其他目的，陈阳和刘婷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都说刘婷比赵晗有气质，甚至有人说长的比她漂亮，可我总感觉不到她的美，不过这几乎跟我没什么关系，陈阳喜欢就行。

我们被建业的话从梦里带回现实。没有人敢多说一句，没有人敢去接她的话，这时候全场安静。我们各自在屋里把东西收拾好，豆燕更是帮忙把地扫了，桌子也擦了。我们也就赶紧的跑出来了，刘婷出来就抱怨着说：“家里连扫帚都不能拿一下，真的，小的时候我们有娃娃亲，后面看见他那个样子，我真的……”

“所以就找陈阳了，不是吗！”豆燕也开始起哄了。还冲着陈阳做着鬼脸，像一个傻孩子一样。

“好像，好像下面的那个傻子！”裴华又接话了，他的想法和我的竟然出奇一致。豆燕好像顾虑到我，她看了我一眼，对裴华就说了个滚字。裴华其实他早就知道豆燕的心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或许他是真正的喜欢吧！

等所有人走到前面去。

“裴华，你是不是对豆燕有感觉！”裴华倒很沉静。

“加油，兄弟，我看好你！”它的表面这才有所波动。

“你这什么意思？打算施舍给我？”

“没有啊，我就是……”

“你们俩也没成，我明说了吧？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她，你，好好想想，真的要脚踏两只船吗？”他的话竟然让我震惊到，语言犀利的让我无法回答，我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破坏我们的的感情，于是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他突然把我拉住，说：“咱们既然是兄弟，那就公平竞争，输了，我也没什么后悔的，你也不要太骄傲，你要知道你喜欢的是赵晗，豆燕不过是赵晗的替代品！”裴华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稳准狠的刺到了我的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我的脸似乎一下涨红起来，他太狠了，他似乎摸透了我的心灵，豆燕不过是替代品，替代赵晗来存放在我心尖的一角。我甚至连头都不敢回，我不敢看他，我只点点头，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妥协了。裴华上来搂住了我，脸上又露出阳光般的笑，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快点，你两个，腿短的人就是走的慢！”豆燕在前面催起来了。裴华跑了上去，和豆燕聊了起来。我就更加恍惚了，一个人在后面走着，虽然豆燕会时不时的看我，可我的心沉浸在刚才裴华那准确无误的话语里，我从没想到内心深处的想法会被人挖掘出来，这么袒露，我的心跳动的愈加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