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马之事甚为稀奇，一时也勾起了秦晓的好奇心，想到如今这战乱之世，多有马市行情，本着生意经的积累，这热闹还真不得不看了！

刚好自己也正想着奔哪儿去，瞅瞅，必须瞅瞅！

安邑这马市位于都城北郊，占地面积极广，圈养牛马牲畜除战需征召之外，此地商家皆可自由买卖。

正所谓千金求相马，这匹好马在这个时代的价格可是不菲的！

当然这买卖也不是谁都能干，靠的是眼力见儿和学识的积累，寻常人莫说识别了，就是把好马放在你面前也可能会走眼。

本着后世极其缺乏的学习态度，秦晓随着人堆来到了这里，似乎眼前确实有人在相马。

众多人围观，只见一位面相温润如玉的公子带着家仆正沿着各方的马圈晃悠，时不时地点评两句引得人群一阵喝彩声。

秦晓夹杂其中，只听旁边的人点头交耳。

“听说这位袁家堡的大公子师承九方皋门下，尽得伯乐真传，不知是真是假？”

“嗐，别胡说了，人家袁家堡本家就以养牧起家，颇受各国敬仰，何须借此名头，听说他们自己就有识马之能，颇为奇妙。”

“你们都不知道，我听说这袁家大公子自小出生就有异相，说是衔缰而生，三岁上马，五岁辨马，只要是从他眼前走过的马匹，一眼就可断出优劣。如今他的叫价可都是百镒啊！”

“呲呲呲呲，好贵啊！”

“嫌贵？多少人贩马之人求都求不来呢？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能得一赏！”

“别说了，过来了！”

人群正值聒噪，对面已经迎来了那位公子，起步迎迎，神采颇盛，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异常，想来当真有几分本事！

秦晓这又收了一方信息，看来这袁家堡在养牧一方多有造诣，这生意或许以后就做得，要是能结交一二最好不过了！

只是，自己如今这落魄倒霉的讨饭郎，想也知道人家看不看得起？

那位公子此刻正盯着马厩中一匹看上去颇有点弱不禁风模样的马匹上下打量。

“马倌，此马何处得来？”

马贩的心思全然在喜，“公子慧眼，这匹宝驹得来不易，乃是小人自西域戎狄处购得，堪可千里神驹！”

“欸，我只问出处，其余之事，全然着眼，不必赘述！”

这一句话就把小贩那点吹嘘的功夫全然堵死了，人群一阵唏嘘声让卖家尴尬不已。

“公子，请上眼！”

只见这位袁公子走到马匹身旁，顺着鬃毛耳顺处轻轻抚摸，旋即又用手背拍了拍马儿的脊骨处，侧耳趴窝马儿听着马儿的低鸣，最后又掰着马儿的嘴角察看了一番。

“可惜了！”

这一句话说得小贩心里哇凉哇凉的，脸色立马就塌了下去。

秦晓也颇感惊讶，真一句定生死？

袁公子走到马贩面前，“你也别沮丧，马是好马，但你没照顾好它，多给它弄点马料吧！”

说完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家奴，老家奴立马从腰间取出财资递给马贩。

此番言论似乎又颇有转圜，这位公子行事倒是特别，不似寻常贵胄那般盛气凌人。

就在这边判马未结时，突然从人群后方冲过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呵斥着围观人群让开，为首的那个还一脸泼皮模样，嘴里叫嚷着：“谁是袁不平？谁是袁不平？”

他的手下指着眼前的贵公子就是一顿嚣张跋扈，“公子，就是他，他说爷的马不好！”

上下一顿打量后，那名嚣张无比的少爷，扬着手里的马鞭，满脸不屑指着面前的袁公子，“你就是袁不平？看你这模样能有啥本事？居然敢点评我们家的马，活得不耐烦了你！”

袁公子身边的那位家奴刚想上前理论，却被自家公子挥手拦住了。

“你是何人？本公子视马一向凭品而论，从无妄言，如果阁下有异议尽可提出来探讨一二！”

这位袁公子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脸上神情丝毫不变。

“哼，我知道你是谁，不就是袁家堡嘛，有何本事？我告诉你，我公叔府能人异士多了，你说不好就不好？谁给你的底气？来人，把马牵过来！”

只见他挥手让手底下牵来一匹看上去异常雄俊的烈马，踏地有声，嘶鸣不止！

“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府上这马究竟差在哪里，你信不信你连安邑城门都出不了？”

众人一听到公叔府立马都退怯开来，这可是魏国的当朝宰相公叔痤府邸！

显赫之家，忌惮于野，这样的事情平头百姓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不过看样子那位袁公子听闻对方身份之后，依旧面色不改！

“此马，我确实点评过，声洪如钟，嘶鸣性烈，然筋骨不佳，多有内伤，想必乃是豢养差池，并非我贬低于它！三日之内必命不久矣！”

“你……胡说八道！你可知晓我马的来历？此乃陛下所赐天骏，我们家丞相亲自照料的坐骑！这小子生了狗胆，在此造谣生事，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一番话语交锋，果然文斗变成了武斗，一帮喽啰得了令立马向着这位袁公子“理论”去了！

没成想，这位袁公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后那位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老家奴立马就闪现到了身前！

铁臂横拦，两方人马顿时拳拳到肉。

秦晓站在一旁被这般场景惊呆了，脱口而出：“原来古人干架也这副德行啊！没差啊，看来打手这个行当自古以来就定下了规矩，不是人多就行的！”

没承想躲在人堆里的声音，对面那位嚣张跋扈的爷居然耳朵尖得很，立马回头瞪了秦晓一眼。

凶狠的目光飘了过来，秦晓倒是冷笑，眼光要是能杀死人的话，要武器干嘛呀？

这位丞相府来人见秦晓居然敢在自己吃瘪的时候聒噪，立马感到怒火中烧，指着秦晓：“你瞅啥？这小子和他一伙的，连着一起揍！”

“嘿，我这暴脾气，正愁着没法和**爷搭上话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咋？瞅你不像好人！”

秦晓见对方找茬，仗着自己身高优势和以前打群架的经验立马就招架上去。

这养马场的场地巨大，围观的人全都退后了，一时间残影交错，哀嚎声此起彼伏。

随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被揍趴下，对面这位爷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行，你们有种，给我等着……”

说完甩手便带着惨叫哀嚎的一众手下扬长而去！

秦晓也没想到出个门还能惹上这官司。

他低头衡量了一番，得罪了这丞相府，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后面的行商事有影响？

不过比起这边这位看在眼里的金山银山，或许这个架打得倒是值得的！

架打完了，热闹也看完了，这马肯定是相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打听到狼粪的价格？

看着身边一圈人避之不及的模样，秦晓的无奈只能自己吞下去了。

一旁的袁公子并没有任何表示，秦晓也知道自己这一身装束或许人家瞅不上，点头拱了一手便打算离开。

本来他也没想巴结，只是结个善缘，万一以后有用呢？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广交善缘，门路比面子重要！

见对方也没啥表示，自己何苦厚脸皮凑上去呢？

“公子且慢！”正当秦晓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那位老家奴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

回头一看，那位袁公子已经走远了，老家奴却站在自己的身后。

“家老何事？”

“我家公子让我把这个给公子，以后但凡有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尽可报袁家堡的名号！”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秦晓一件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递完东西微笑着施礼离开。

“什么破玩意？值钱波？”秦晓翻来覆去看着手掌里那枚小小模样的古朴令牌，心想着这多少也算是善缘的一种吧？行，没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