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仿若无闻，不作言语，继续前行。

“师尊—师尊—”见君月不答，灵影便不依不饶的追着喊。

忽而，君月停下脚步，转头说道：

“回去抄一遍三界神录。”

闻言，灵影顿时五雷轰顶，着急的问道：

“师尊，徒儿做错了什么？师尊为何要罚我抄三界神录？”

“你竟连妖界蜉蝣一族都不知，本君让你抄写三界神录，有何不可？”

闻言，灵影垂眸，满脸的不服，小声嘟囔道：

“可是，三界神录那么长，抄完我手都要断了。”

牧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君月则大袖一挥，转身就走。

真是朽木难雕！

之后，一行三人便继续前行。灵影则是整个人恹恹的跟在君月身后，牧林则跟在他身旁，轻声安慰他，可无论牧林说什么，都无法祛除他头顶上的那片乌云。

君月知他心中不满，却仍是视而不见。

三人继续前行了一段路后，君月便见前方有一茶亭，朝着茶亭便走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仙界永春，妖界永秋，玉衍神殿永冬，月华神殿无四季。

天地初开以来便一直是这样，秋季向来少雨水，怎么就会下这倾盆大雨，一下便是一整日？

事出反常，君月便在心中留了个心眼，走进茶亭，领着灵影和牧林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掌柜很快的就走了过来，为他们倒上一杯茶。

君月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味竟有些苦涩，当真比不得神殿的茶叶。也罢，不过是途径此处，给他二人留点歇息时间罢了。

牧林也端起茶叶轻抿一口，皱了皱眉，说道：

“这茶，怎么这般苦涩？”

闻言，灵影恹恹低着的头才缓缓抬起，伸手端起面前茶盏抿了一口。

这茶，果真是苦的。

灵影皱着眉看向君月：“师尊不觉这茶有些苦吗？”

君月淡淡的回了一句：“嗯，有点。”

得到了君月的肯定，灵影又看向掌柜问道：

“你这茶叶也太差了，可有好点的茶叶？”

掌柜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牧林，方才回道：“几位客官，想必不是我妖界中人吧？”

灵影和牧林闻言皆是一顿，只有君月仍是无所谓的品着茶。

牧林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怎知我们不是妖界中人？”

人仙妖三界向来互不干涉，仙妖去到人界不得插手凡人之事，人到妖界必然会被当成美食。而仙妖两界的关系，自仙帝登基后便一直不好。

若是身份泄露，少不了要惹来一些麻烦。

掌柜见他一脸警惕，微微一笑，便道：

“仙君大可放心，小妖只是在此处卖卖茶水，赚点灵珠，无意介入红尘纷争。”

闻言，牧林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掌柜这才继续解释道：“仙君身着青衣，定是不知妖界几万年来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灵影一听立马活了过来，他对这种事情，总是格外的感兴趣。

“据言妖帝有一心爱之人，那妖娘因妖帝而死，死后灵魂亦不得入轮回。妖帝苦寻不得，便立规要妖界众妖每逢这位妖娘忌日便身着白衣，为她守丧。”

说着，掌柜顿了顿又道：

“传言每年逢今日，妖帝便会在人妖结界处站上一日，默默落泪。因而，此雨乃是妖帝眼泪所化，并非上天之水。”

灵影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听着掌柜的讲述，恍如大悟的说道：“难怪来妖界所见之人便都是身着白衣，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小妖这茶水便是清晨的露水，今日恰逢妖娘忌日，天降之水皆是苦涩，这茶水自然也是苦涩的。”

灵影看着面前的茶盏片刻，又端起轻轻抿了一口。不知为何，这茶与他初尝之味相比，又苦了几分。

君月看了看他的神情，原来，他对世间执念，竟是这般感同身受。但愿他日后不会为执念所困，否则...

“执念太深，终会害人害己。”

灵影转过头，只见君月正在看着他，可他怎么就觉得师尊似乎不太高兴？

因又莫名被罚抄，他心中也有不满，便不服的开口道：

“师尊怎会将爱慕之情视为执念？若是这世间没有爱慕，何来繁衍不息的生灵？何来三界？”

君月闻言，眸光顿时冷冽了下来。

牧林见二人神情不对，唯恐灵影继续出言顶撞君月，便打岔道：

“掌柜，劳烦再替我续一盏。”

掌柜的接过茶盏，笑眯眯的说道：

“好的，仙君稍等片刻。”说完，掌柜便端着茶盏离开。

好在被牧林这么一打断，两人都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打算，只是这气氛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几位妖君可介意小妖同座呀？”这时，一名身着素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过来。

灵影没有理会他，依旧气鼓鼓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牧林悄悄看了眼君月，只见她并没有要搭理的样子。

牧林便自作主张的说道：“妖君不嫌弃即可。”

“不嫌弃不嫌弃，几位妖君看着气度不凡，能与几位同座，是小妖的福气。”

灵影闻言，只当他是一个瞧着君月与众不同，想前来搭讪的人，便没好气的说道：

“何止福气，是你三生有幸修来的。”

那男子闻言不恼反笑，呵呵的说道：

“是是是，妖君说的对，正是小妖三生修来的福气。”

君月抬眸冷淡的打量了他一眼，与他的眸光撞在一处，只见他微微垂眸朝着君月礼貌的点了下头。

她是神主，身负天地神力，即便她隐去了气息，平凡仙妖见她，也定会为她神威所压迫，不禁的对她产生敬畏之心。可此人，竟还能与她相对而视，定然不是寻常妖！

“小妖名复里，敢问几位妖君如何称呼？”复里见几人都缄口不言，便想着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小…小妖名牧林。”牧林自称小妖时，心中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牧林兄，幸会。”复里双手抱拳以示礼节，又看向灵影，可灵影似乎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