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不起了。

【我到底是怎么变成人的？】

顾清凉脚步顿了顿，眉眼上挑，莫名有些期待。

夜里。

东宫的游廊上，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七拐八拐，终于混进了东宫的窖房。

凭着兔子的顶级嗅觉，她成功摸到一个大酒坛。

如果没弄错，她是喝了席宴上的果酒，变回了人，虽然只有一小会，或许是因为喝得太少。

她视死如归地伸出了小爪爪，“啪滋”戳破酒坛的封坛纸，短小的爪爪沾着里面的浓香辣舌的酒水疯狂舔……

顾清凉从东宫密室走出，手里拿着巫族的斩妖剑，见兔窝里空荡荡，他眸色深沉寒意逼人：“阿浪！”

“属下在。”

“那东西呢？”

见自家殿下那暴风般席卷而来的怒气，阿浪心下惊骇万分。

什么东西？

阿浪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见顾清凉盯着兔窝面色阴冷。

若是那兔子……

“卑职刚刚见它刚刚朝窖房去了……”

一只兔子而已，丢了就丢了呗，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那只混在人群里作恶的大妖。

顾清凉眸中晦涩如渊，如一尊杀神朝窖房走去，东宫的杂役们噤若寒蝉跪了一地。

异味杂驳的窖房中，高大的阴影周身戾气散去，他还以为那小东西化形跑了。

烛光下，大酒坛的封纸上趴着只毛绒物体一动不动，小爪子还插在破开的小孔中……

阿浪嘴角一抽，敢情这兔子好酒？

总不会是只妖吧……

什么妖物这么缺心眼？

阿浪扫了眼自家殿下腰间挂着的斩妖剑，觉得这兔子是妖物的可能性不高。

顾清凉拎着小东西的后腿轻轻放进怀里，一路往回走，听见她在心里腹诽个没完。

【啊~好晕啊~我飞起来啦~】

【呜~我清白没了！】

【啊——狗太子欺负我、我……等我变人我要打死他……打死……】

阿浪跟在顾清凉身后，看着他阴沉的脸逐渐舒展，嘴角一点点上扬……

妈呀！殿下又笑了！

什么事情这么值得高兴？

想起上次窥见殿下笑也是因为这兔子……

“殿下，那恶妖的事……”

“现在去。”

打死他？

真想让她清楚清楚自己的处境。

秦芫隐约听见这两人在讨论杀妖……？

【杀我干嘛？~】

【我又乖~嘴又甜~】

顾清凉嘴角上翘，小东西还挺没自知明~

毛绒团扔给阿浪，他先走一步。

“去找两个宫女，给她洗洗。”

两个宫女抖着腿跟在赵昱身后老远，她们突然被调进东宫有些不知所措。

东宫伺候人的只有赵公公一人，其余都是扫洒的杂役奴婢。

这时候招两个贴身宫女去……

赵昱见两个宫女走得心惊胆战，好心提醒，

“又不是去伺候殿下，瞧你们吓得。”

不是伺候殿下？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踩起小碎步跟上赵昱。

吃醉的秦芫并没有变成人形，她被两个漂亮的小姐姐抱着，在温水里舒服地洗澡。

趴在柔软温热的皮肤上，似梦似真。

她听见那两个小姐姐说：“太子殿下好像出宫了。”

“嘘，太子去哪可不是我们能管的。”

“青禾姐姐，我听说太子特别古怪，心情好的时候跟常人无异，不开心就会犯病，非得杀人发泄。”

“东宫的密牢里有几个犯了事的宫人，被砍了四肢做成人彘，双眼和舌头都剜了，就是殿下为了满足特殊癖好做的。”

“还有还有，他不是有病吗？听说药引是生刨的人心，还会跳的那种……我们……我们不会是药引吧！”

“哕——！”

“呀！青禾姐姐，兔子吐了……”

夜风微凉，带着腥风。

乌黑脏乱的巷子中，身披青色斗篷的顾清凉在这显得格格不入，绝色的脸上透着嗜血邪妄盯着眼前的阔嘴男人。

阔嘴男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抬头见到顾清凉真容瞳孔放大。

“你、你是玉面阎王！顾清凉！”

顾清凉眸中淡漠，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泠泠的长剑，玉手执剑在另一只手上一抹，带着血光的长剑挽了个简单的剑花。

阔嘴男人面露惊恐，张嘴想说什么。

剑光利落，男人瞬间被削成两半。

下一刻阔嘴男人的的尸体迅速胀大，铺天盖地的血浆扑面而来，两团巨大的暗色软物摊在巷子里。

空气里是腐烂的抹布味混杂着浓厚的甜腥味，阿浪面无表情双手绕在胸前，压住颤抖的手死死握住自己的刀。

那蛤蟆妖的脏血内脏流了一地，阿浪垂眸，他家殿下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了。

即便他杀人无数，但殿下杀妖时依旧令他胆寒。

顾清凉面色冷凝，扯出一块方巾覆在斩妖剑上，一抹剑身寒光如新。

“回宫。”

“是。”

顾清凉回来前，秦芫已经被洗的白白净净，毛毛带着潮气缩在暖和的棉布里，在他的床榻上呼呼大睡。

梦里，秦芫欢喜地化成人形，突感身后冷厉杀气，转头她被面目阴森的顾清凉劈成两半……

画面一转，顾清凉满面污血的脸挥之不去，手持一把菜刀朝她走来，他身后罐子里是被剜了眼睛拔了舌头的阿浪和赵公公……

【别……别杀我……】

这是做噩梦了？

“呵。”

顾清凉冷笑一声，声音清冷撩人。

突然想起白日她化形时的模样，顾清凉喉头滚动，眸中有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欲色。

被子里的秦芫感觉有人靠近，两只耳朵从棉布里弹出来，抖抖簌簌冒出脑袋，她血红色的亮眸里，映着男人居高临下宛若神祗的身影。

【啊！杀人犯——别过来！变态！】

秦芫两个爪爪抱住了脑袋，缩在被子里……半响终于醒了，放开爪爪睁开两个小圆眼。

面前敞开的白色长衫里暗影绰绰，肌肉紧实的线条秀气性感，柔和的烛光下是引人犯罪美色。

【是梦？】

秦芫咽了咽口水，梦境印在她脑子里清晰无比，让她浑身发抖。

捏了捏左手指腹的软肉，顾清凉忍住将小东西扔回兔窝的冲动上了床榻。

“睡吧。”

被子里的秦芫又抖一下，那两个宫女说的话犹在耳边。

这家伙虽然人模人样，但是他就是个杀妖又杀人的活变态啊！

她不能留下！

可明明喝了酒，她还是没有变成人啊……

裹紧小被子挪远些，

【明天一定成功！】

【这里留不得，变成人咱就跑，远离变态珍爱生命。】

小脑袋渐沉，她慢慢伏下睡着，旁边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陡然睁开，眸中冰冷有暗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