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作证我爱你》杨阑珊盛荷月色全文在线阅读_(星辰作证我爱你)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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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槐花飘香的季节


通过和杨阑珊几次暂短的交往后,陆嘉瑞的心便不再平静了。

连日来,杨阑珊那双清澈明亮、美丽动人的眼睛,白皙纤细的手指,还有那微笑时浅浅的酒窝便常常在陆家瑞的眼前浮现,搅得他魂若失守,恍恍惚惚,经常讲课出错。每到下午放学的时侯,他就站在硷畔上,目送着回家的学生队伍渐渐远去,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就想尽快回到奶奶家,见到杨阑珊,三想两想,真恨不能立刻追上那支队伍,跟随他们回家。可每次又偏偏迈不开腿,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经过十多天的苦苦煎熬,终于有一天在学生队伍渐渐远去之后,陆家瑞便远远地尾随着学生队伍,迈着大步朝奶奶家里走去。

当陆家瑞按捺着砰然的心跳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竟然空无一人,所有的门都上着锁。奶奶没在家,杨阑珊也没在家。

陆家瑞知道,奶奶不大爱串门,一定又是到附近的哪座山上干活去了。那么她呢?她会是去哪儿呢?陆家瑞有点儿失的落感觉。于是,他迈着酥软的脚步来到了自家的硷畔上,驻足张望。

硷畔下的斜坡上,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有桃树、杏树、梨树、枣树、槐树、桑树、核桃树等等。其中最多的要数大大小小的枣树了,这些树把他家的硷畔整个围了起来,如同一道绿色的屏障。硷畔两侧各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一条向西穿过后村通往山沟的深处。一条向东跨过小河连接着通往县城的大路。

陆家瑞坐在硷畔上的碾盘上,静静地等着奶奶或是杨阑珊的出现。

“瑞儿!你回来啦?”

奶奶熟悉的呼唤把陆嘉瑞从沉思中惊醒,他抬头一看,心中一阵窃喜。

是奶奶和她。

杨阑珊的左臂上挎着一个筐子,右手搀扶着奶奶,俩人从斜坡下一步步走了上来。

陆家瑞赶紧迎上前去说:“奶奶,你们上哪儿去啦?”

“我们到后山上去捋洋槐花啦。”奶奶说。

“这几天遍山二洼的洋槐花开了,奶奶说你爱吃蒸槐花,知道你这两天就要回来,就要上山给你捋洋槐花,所以我们两个就去了。”杨阑珊抢先辩解道。

陆家瑞微笑着说:“让你们……受累啦!”他被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感动了。

“那有啥嘛!我也经常跟社员们上山劳动,是顺便的事。你可不知道,现在山上可好玩哩,满山的槐花飘香,景色太迷人了。你不是爱画画嘛,没事了去山里写生,我陪你,包管你满意。”

杨阑珊忽闪着清澈的眼睛,那神情真是显得既纯情又可爱。

“好哇!哪天有空了,咱们一起去!”陆嘉瑞说着便从杨欣澜的手中接过筐子。

呵!满满一筐子槐花。雪白雪白的花蕾中微透着淡淡的绿色,苍翠欲滴,十分鲜嫩,如同一颗颗晶莹的翡翠,凑近一闻,那种独特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沁入心肺,陆嘉瑞顿时谗涎欲滴了。

一进家门,奶奶就挽起袖子,忙活开了。她说:“阑珊我给来生妈打过招呼了,今天的派饭就不去吃了,我给咱蒸槐花,让你们尝尝鲜。”

杨阑珊回答:“奶奶,谢谢您了,我也爱吃蒸槐花。”说完她也挽起袖子,帮奶奶干起了活。

刘奶奶说:“谢什么,爱吃就好。今天全凭你了,光靠我这个老婆子还真捋不到这么多、这么好的洋槐花。我一定给咱们蒸得软软的、酥酥的、香香的,让你们解解馋。”

看得出来,短短的一个多月,杨阑珊和奶奶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了,她俩显得亲密无间,十分亲昵。

杨阑珊也是一把好手,他一会帮奶奶捡槐花,一会又帮奶奶活面,动作十分娴熟。

趁此机会,陆家瑞操起扁担去到沟底的小溪里挑水去了。

那时,陆家河村的农民家里储水用的都是石瓮。即用一米宽、两米长的大石块将中间凿空上面盖上石板,中间凿个大口子,这就是水缸了,一口缸可以盛五六担水呢!

等陆家瑞挑满一大缸水的时候,饭也就做好了。

蒸槐花,是陕北农村一种季节性的小吃。每当春暖花开的季节,满山遍野的洋槐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一片片绿色的槐树林都被这纤小的白花给染白了。

那年月,每当槐花飘香的季节,也正是许多庄户人家口粮青黄不接的时候,于是,人们便从山里捋回大量的槐花,洗净后拌上少许面粉,上笼蒸熟即可食用。吃的时候拌上醋、蒜、酱油、辣酱等佐料,特别美味,让人有一种吃不够的感觉,吃饱了还想吃。

刘奶奶将满满一大盆蒸槐花饭端到了饭桌上,吆喝着让嘉瑞和阑珊快先吃。

杨阑珊盛了一碗,谦让着让刘奶奶先吃,可刘奶奶还是把她硬推到饭桌跟前,给手里递了一双筷子。

杨阑珊执拗不过,只好把手中的饭又递给了陆嘉瑞。自己又拿碗盛了一碗。

陆家瑞接过碗,看了一眼杨阑珊说:“我奶奶,一辈子就是有一手绝活,做什么饭都特别好吃。”

杨阑珊接过来说:“好吃你就天天回来吃,保准能把你吃成个大胖子。”

陆嘉瑞两眼直盯杨阑珊说:“那可不敢,等我吃成个大胖子,哪位姑娘还能看上我啊?”

杨阑珊撩了一小勺辣酱放到陆嘉瑞的碗里说:“快吃!这么好吃的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刘奶奶看着两个逗笑的年轻人,心里乐开了花。脑子里不由地胡盘算起来,她想杨阑珊要真能成为她的孙媳妇,那该多好,但她不敢把这个意思挑明。

吃过饭,趁奶奶和杨阑珊洗碗的时候,陆家瑞操起扫把,把院子齐齐地扫了一遍。这是他回乡后为奶奶干活最多的一天,然后便躺在院子老槐树底下的大石床上舒展着全身的筋骨。

老槐树在北方算是一种历史的象征。陆家院里的这棵老槐树少说也有上百多年的历史了。它粗壮、茂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在陕北农村有一个古老的习惯:就是每建造一座宅院时,一定要在自家的院子中间或硷畔上栽种一棵土槐树,作为镇宅之物,槐树生长得越茂盛就预示着家业越兴旺,子孙满堂。当树长大以后,就在槐树下支起一块方正平滑的大石板,人们称之为“石床”。这张“大石床”有着各种各样的用处:天气晴朗的时候,它是晾晒粮食和干果的地方,推磨压碾的时候,它又是箩面筛米的场所。特别是到了夏天,斑斑驳驳的树荫遮盖了大半个院子,树下的这张大石床,就成了一家人午餐和乘凉的天然露台。晚上,一家人便围坐在石床周围喝茶聊天,说古道今,甚是惬意,其乐融融。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一轮皎月从山头升起,满天的星星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开始了彼此间的眉目传情。陆家瑞躺在石床上,透过树枝的间隙,寻找着天上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

一阵晚风吹来,一股浓郁扑鼻的花香直沁心肺,令陆家陆瑞感到阵阵眩晕。隐约间,他觉得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虫子在脸上轻轻地蠕动,慢慢地钻进了他的鼻孔,陆家瑞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睁眼一看,原来不知啥时候杨阑珊已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正俯着身子用手捏着她自己长长的辫梢在捅他的鼻孔,一付顽皮的样子。

陆家瑞微微一笑,躺在那里也没起来,任由杨阑珊的辫稍在自己脸上拂动。

过了许久,陆家瑞仰头看了一眼窑里,奶奶已经点亮了油灯,坐在窗下的纺车前开始纺线,窗棂上映出了她富有节奏、一仰一合的身影。

“哎,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杨阑珊问道。

“没有,我是在想心事呢。”陆家瑞回答。

“想啥呢?”杨阑珊又问。

“我在想你!”陆家瑞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你真坏!警告你,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杨阑珊故作嗔怒的样子,在陆家瑞的胸前拍了一巴掌。

陆家瑞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在想咱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命运,将来出路究竟在哪里?知识青年一批一批返乡,将来能出去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而且大多都是因关系而出去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

“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能跟着潮流走。”杨阑珊很淡定地说。

陆家瑞眼睛盯着远处隐约的山头说:“不是胡思乱想,是我觉得太迷茫了,没有方向感。尤其现在,你说农业学大寨也就罢了,可又提出了一个教育学大寨,一周的时间本来就不够用,可硬要分出三天组织学生参加劳动,你说这不是胡闹吗?简直是误人子弟!”

杨阑珊安慰他说:“现在从上到下极“左”思潮是蛮厉害的,有好多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我们给谁说去?说是要又红又专,你看王铁生交白卷都能当英雄,十三岁的黄帅能被树为教育界打破师道尊严的尖子人物,这正常吗?面对这种氛围,我们就是愁死、急死、憋死,又能咋样?”

陆嘉瑞“哎”了一声说:“我们真是生不逢时,我们为什么要生在这个年代?回到农村的这几个月里,你知道吧,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刻就是我最寂寞、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这种感觉常常困扰着我,让我感到窒息、无法喘息。你说,农村教育本来就落后,可还硬是要往歪路上整,好多孩子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想起来就叫人揪心。所以,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我是浑身有劲使不出啊!我真希望有一天,能驱散头顶的乌云,见到朗朗的晴天,放飞我们的理想,创造一种真正能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实现我们的人生价值。”

杨阑珊俯下身子,注视着陆家瑞的眼睛说:“没看出你的理想还是蛮大的,有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不过,别着急,你有文化、有才气,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的。现在,像你这样怀才不遇的人多了去了,报国无门的忧愁压抑着我们整整一代人,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云开雾散的,你也不能太着急,教好你的书就行了。至于机会嘛。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一定会有的,你回农村才几个月?现在,无论招工、参军、上大学不都是要在农村劳动锻炼两年以上吗?慢慢熬吧,别太消沉了。”

陆嘉瑞一蹿坐起来,有点激动地说:“吆,你的思想境界比我高,涵养性也比我好,我要向你学习。”

杨阑珊笑了一下说:“不是我境界高,是你要学会忍耐!对于一个将来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来说,忍耐是一种必须拥有的心理素质。而你呢?据我我观察,缺乏的也恰恰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杨阑珊的一番话,着实让陆家瑞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看问题如此尖锐和准确。而且她说话的语气,就好象一位老师、一位家长在给自己的学生和孩子说教一样。这是陆嘉瑞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一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女孩儿。要知道:在学校期间,陆家瑞可是一位有名的刺儿头,见到女孩子总是黑着个脸,说话刺儿扎哇没有一个女孩子敢主动和他靠近。今天遇到杨阑珊让他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的心里觉得暖暖的、甜甜的,使他的思想深处受到了很大震动。

陆家瑞微闭着眼抿着嘴不再说话,即刻显得严肃起来。

杨阑珊在他的胳膊上推了一把说:“咋啦?我是不是说重你了?你生气啦?我说的不对吗?”杨阑珊有点焦急的样子。

“没有,没有!”他连忙予以否认:“你说得很对、很正确!我这个人有时确实是很浮躁,特沉不住气,心里有啥总爱挂在脸上。以后,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杨阑珊再没说什么,而是侧身靠在他的身边,双手抱怀歪着头仰着脸望着天上的月亮。那神态犹如一个月光下的美丽仙子。

陆嘉瑞试探性地问:“阑珊,你在看什么?”

杨阑珊回答:“我在看月亮,今晚上的月光多美啊!”

陆家瑞接着说:“人说地上有多少个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你是哪一颗,找到了没?”

杨阑珊笑着回答:“找到了,我不告诉你。”

陆嘉瑞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看,就是那一颗。”

杨阑珊:“哪一颗?”

陆嘉瑞:“你往这边看,就是那一颗。”

趁着杨阑珊身子倾斜过来,陆嘉瑞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就是天上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话音未落,那个滚烫的嘴唇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脸颊上……

过了许久,陆家瑞和杨阑珊双双平躺在树荫下的大石床上,仰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和满天闪烁的星光,长时间地陷入在甜蜜、难分难舍的状态之中。其实这个时候,他们俩人的思维都在飞快地转动着,各自心里暗潮涌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寂静的山村,寂静的院落。星光闪烁,心绪飞扬。

此时,只有刘奶奶的纺车发出“嗡嗡”的转动声,它轻轻地牵动着两个年轻人的梦想,飞向了那虚无缥缈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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