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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林木婉就在梦境中酣睡了一个时辰，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微微打着哈欠。眼睛四处打量着空旷的闺房，最后停留在床边的一碗汤药和一碟桂花糕。林木婉并没有任何多想，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与犹豫，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喝完药，吃完糕。林木婉披着昨日陈公子留给她的狐裘，看着这件火红的狐裘，林木婉的心不禁颤了几下，“不知道他的伤好些了吗？”脑海中浮现出他背后的五寸长的伤口与被鲜血染红的舞台，但那冷峻帅气的脸庞上仍保持着微笑，林木婉依旧有种不寒而栗，心有余悸的感觉。“小姐，你醒了。”晴雪冷不丁地从身边冒出了一句话，把沉思中的林木婉拉回了现实。“你的情绪写满了担忧，恐惧还有一点点的柔情！”晴雪仿佛看透了林木婉的情绪一般，笑嘻嘻地说道。

林木婉脸一红，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不要瞎说！”“瞎说？我没有瞎说，那你的脸为什么红了？”晴雪不服气地嚷道。“我的脸红了吗？”林木婉一边说着一边双手触碰着脸颊，指尖上传来了滚烫的感觉。“红了！红了！你的脸就是红了！”晴雪嘲笑道。此时的林木婉恨不得马上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晴雨打了个圆场：“小姐既然醒了，就趁热把汤药喝了吧！”如果说妹妹晴雪豆蔻年华，调皮可爱。那姐姐晴雨就成熟老练，却不失风趣。

林木婉擦了擦嘴边的桂花糕的碎屑，单手一招便吩咐道：“药我已经喝完了！晴雪把药碗端走，在准备三个人的茶点。晴雨你就过来把书橱中那一块墨条出来，顺便帮我磨墨，我要写封……”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林木婉便被晴雪怪异的动作所吸引。听完林木婉的吩咐，晴雪便一会儿将头伸到窗外，只留下半个身子在屋内；一会儿将鼻子伸进各个花盆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会儿跑出屋外，蹲在雪地中，仔细寻觅着。林木婉有些困惑地望着正站在梯子上拿墨条的晴雨，晴雨并未做解释，只是笑着。

“咦，小姐你又把药倒进哪里了，怎么闻了半天也未闻到药味呢？”晴雪疑惑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林木婉总会背着她们偷偷把药倒掉，可次次都被精灵的晴雪多发现，但这次却怎么也没有找到。“知道的人知道你在找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林家来了一条狗，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林木婉戏谑地笑道，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现在才总算是明白晴雪在干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梯子上的晴雨险些摔了下来，晴雪也仿佛在看一个怪人般，“小姐，你还是我认识的人吗？神仙在白天做梦，太阳从西边出来，我该不会听错了吧！”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林木婉的身上，林木婉一会儿望望站在梯子上的晴雨，一会儿瞅着门前一脸怪异的晴雪，不答反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晴雨与晴雪两人同时怪叫，这简直是乌头白，马生角啊！林木婉的性格两人都是十分清楚，一时的改变，让还未反应过来的晴雨与晴雪有些不相信。晴雨从梯子上下来，手上拿着两块墨锭，只见她用砚滴滴了一些水，洒在砚台上，在手持墨条轻轻匀速地来回推拉，磨了接近一碗茶的功夫，晴雨将磨好的墨推入墨池，擦尽墨锭，拿出麻纸，放好腕枕，就站在一旁伺候着林木婉。

林木婉将右手从墨床上拿出一支毛笔，手腕放在腕枕上，左手扶着衣袖，便开始写起书信来。熟悉林木婉的人都知道，她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墨床，笔挂，腕枕，砚滴，甚至墨锭都是上好的白玉陶瓷，瓷器上各有两朵梅花，这乃是林木婉在金钗之年的生辰上，皇帝赐予她的一套二梅乾坤九宝，林木婉爱不释手，一直用在至今，可是岁月的流动依旧没有在二梅乾坤九宝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在林木婉的保养下，光泽更加透亮。

时间不久，晴雪便准备好了茶点，端上了一盘荷花酥，一碗玫瑰绿豆糕，一碟梅花糯米糕，还沏了一壶龙井茶。顿时整个书房便蔓延起一股甜香之味，在混合着房间内梅花的香薰味，让人沁人心脾，如痴如醉。

林木起身将毛笔放在墨床上 ，便拉着晴雨与晴雪走到膳厅，抽出三把椅子，示意晴雨与晴雪坐下。二女惊错地看着林木婉，林木婉并未先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先将将茶点端来，拿出三个品茗杯，随即拿出一个茶则将其里面的茶叶用茶匙拨到紫砂壶中，随后将水盂中的水倒入紫砂壶中，将其煮沸，顿时甜香和梅香瞬间被茶香所替代。

林木婉闻到浓茶香味后，便将紫砂壶中的茶水倒入茶滤中，再将过滤后的茶水倒入公道杯，然后用公道杯一一倒入品茗杯杯中，随后分别将品茗杯放置在三个落梅茶托之上，最后盖上盖置，一一分配没一人面前。“这龙井茶呀可以提神益思，减肥养颜，富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林木婉不紧不慢，一边说着，一边将糕点碟子放在桌上。

“这一生就像一杯茶，平淡是它的本色，绿色是它的历程，清香是它的馈赠 。人生若茶，人即茶树，且饮一杯茶，独享一时闲。先享用茶点。”林木婉轻拿一块糯米梅花糕，言语中轻描淡写，无风无波。晴雨与晴雪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林木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大快朵颐地吃完茶点，晴雨准备起身收拾餐具，却被林木婉按住肩膀坐了下去。“晴雨，先等一下，我给你说一件事。爹爹与我商量了一下，你已经是落梅之年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偌大的林府中，爹爹想把你嫁到一户好人家，以后余生之年也能与尊夫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晴雨听完此话不禁惊愕失色，连忙摆摆手道，以表拒绝：“小姐，不行啊。晴雨能继续待在林府之中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我还要报老爷与夫人和你的救命之恩呢！要不是大人相救，小女可能已经在两年前死在雪地中了。况且小女出生卑贱，身无分文，只怕……”说到最后，晴雨索性不说了，眼圈红红的，牙齿紧咬下唇。“晴雨，你的婚事就不用操心了，我已为你备好了嫁妆，正为你找一户人家，筹备婚礼。而且你也是林家的一份子，男方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你只用将以后的日子过好，将家里的事情打理好，而且晴雪也能与你一道过去，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林木婉的手轻轻拍打着晴雨的手背，以表安慰。

“小姐，不是这样的，我是舍不得你，老爷和夫人，还有这整座林府，虽然我与晴雪在这座宅子中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两个的心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这里。这两年的时光中，我们过得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一边说着，晴雨已经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流下了热泪。

“晴雨，听话！有着晴雪能够陪你我也不那么担心。林府就不必操心，我们也能照顾好自己，如果在那里受到了委屈，记住林府永远都是你的家，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如果想要回家，这里随时都会欢迎你们！”林木婉说着也流下了眼泪，晴雪却已是泣不成声。三人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隔山隔水不隔心，花开花结心连心。

房间里的三人个个梨花带雨，三人彼此看着，眼里竟是留恋与不舍。“等爹爹为你寻好了人家，待你成婚之日，我定为你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林木婉擦掉晴雨的眼泪，破涕为笑，继续柔声道：“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记住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好了大家不聊了，我也想要写一封尺牍①。”林木婉起身拉起二人走向书房。

林木婉重新拿起毛笔，开始在麻纸上继续写起书信。林木婉的字体娟秀，行云流水，入木三分。看起来整齐漂亮，干净利落。静室中，瓷杯轻启，茶香缭绕；白纸铺就，墨迹芬芳，于静谧中思索，看日出日落，感悟人生智慧。

人生宛如一纸墨色，经沉心书写才得韵味。出于雪色的纸张，留于游走的狼豪。端正坐姿，正确握笔，对照前人所写，一笔一画，一字一句，用心写下凝聚历史的文字。一撇一捺间，晴雨晴雪顿时被美得气韵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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