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她另一只手放在平坦的腹前，想都没想伸手去抓那手，想要把她拖起来，触碰那一刻，冰凉的温度直达他的心口，身上爬起一股寒气，吓得一下子松开了手。

无力垂落的手顿时砸到床上，还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这怎么可能是她的手，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特别是冬日牵起来特别的舒服。像一团温温的火苗，一点点烫着别人。这如同冰雪的手怎么可能是她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她。

太子双目通红怒视，心疼小心翼翼抚过被碰到的手：“如若你怨娘亲碍眼直说，不要让她死了都不安逸。”那手砸在床上，变得青紫色。

她最怕疼了，沸水烫到了，手能红上几日。方才这么狠狠砸了，她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动，还是他刚看到的模样。

这青紫色不是肿了的青紫，而是死人才会有的气色。

“死……”他从她最爱的儿子口里听到了死字，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但这宫里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躺在塌上的人，不是睡着了是死了。

“她竟然……真的敢，朕都未同意，她怎敢……”

怎么敢最先去了黄泉那条路，往昔她嘴角含笑说过等以后老了要给太子带孩子的，子孙满堂。太子如今还未成亲，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去他，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发疯似的冲上前，恨不得抓起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你给朕起来，睁开眼看着朕，别装死。”

只是他的手还未触碰就被太子阻挡了，用他单薄不容小觑的身躯死死拦着，不让他靠近半分。

“父皇如若觉得娘亲碍眼，儿臣这就带她离开，不会污了父皇的地。娘亲要求不大，儿臣想要也不大，只望娘亲黄泉路上好走些。”

相似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四眸针锋相对死死盯着对方，彼此没有任何的怯意。皇上才发现眼前这个总是在那女人身后的儿子，不知何时长成了一个男人，也不是满心欢喜坐在他肩膀上骑大马的人了。

太子脸色异常紧绷着，对他来说他最重要的人只有母亲，没有父亲，陪着他的从来也只有常忧瑢一个，那怕常忧瑢一直在他的耳边嘀囔。无论如何那人一直都是他的父亲，而他作为儿子不能厌恶他，好的学着，不好的丢弃。

可让他如何不恨，他最恨就是常忧瑢付出了这么多，得到了一身病，如今死了还要受这般怀疑。他真的忍受不了任何人对常忧瑢的不好，那怕那人是他的父亲。

愤怒充盈了皇上整个脑袋，想也不曾想：“来人把太子……”

不待他说完冷冷打断他的话：“父皇今日是母后归天之日，还望待儿臣处理完母后的后事，任由您处置。”扫了眼咬牙切齿的男人，再次道：“孝乃治国之本。”

不用听完也知道他剩下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拿下罢了。

皇上死死握紧拳头：“好呀，好得很！”果然是她的亲儿子，伶牙俐齿同她没有半分差，用孝道压他。

狠狠瞪了这个好儿子几眼，拂袖离去。

更多是落魄而逃，这个冰冷的地方勒住他的脖子，无法喘气。她怎么可能死了，这一定是阴谋，他若是相信，就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