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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剑》第2章 以血换药免费阅读
回到药铺的陈掌柜坐立不安，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犯人竟然知道他陈家的这个惊天秘密。要是这事儿被传出去，这永安药铺怕是别想再开下去了。只是陈掌柜摸不准，这个男人知道其一，不知是否知道其二。让那白家小子用血换药，是随口一说，还是……
想到张头儿那边忙完怎么也得午后了，眼看到了中午，少年想先回家给母亲熬粥。回北城郊要走不短的一段山路，这条路不算平稳，一到雨天，泥泞难行。
一夜没睡，早晨没有吃东西加上又莫名其妙挨了那一巴掌，此时少年一阵一阵头疼。路过每次回家都必然会经过的那片竹林，少年头疼的感觉越发强烈，只得扶着竹子，不停喘着粗气。
“小友，身体不舒服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少年对面缓步走来，满脸笑意，眼神深邃，能看出来，城府很深。
少年有气无力：“我没事儿，这位老丈，一会儿就好了。”
少年正准备接着赶路，却不小心被竹子上一处尖锐的地方划到了掌心，虽然出了血，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早已司空见惯，上山砍柴、打猎，在家编织草席，这种伤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
只是少年没有发现，那老者看到这血，眼中却有一丝异样。
老者见少年要走，追问了一句：“小友，这么着急赶路，是家里有急事？”
少年点点头：“老丈，我娘重病在床，我是赶着回去给她做饭。”
老者笑出慈眉善目：“哦？老朽倒是略通医术，目下无事，如果你信得过，不妨让老夫随你回家看看你娘如何？如果能帮上忙，也算老朽给自己积德了。”
少年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偶遇的老者会如此说。弯腰深深施礼：“那就有劳老丈了。”
豫州城北城郊的山脚下，一条小溪从山上缓缓流下，少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溪水清澈，饮之甘甜。不少穷苦百姓索性就在溪边安顿下来，图一个取水方便。久而久之，便有了如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
错落在山脚的几十间茅草屋，这时都开始冒起炊烟，冷冷清清不见炊烟的那间小院，便是少年的家。旧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墙角下还有一堆干柴，窗台下边晾着几张草席。院中本来养着的几只鸡，早被少年换钱给母亲买药了。
走进门，昏暗的屋子里，少年的母亲正躺在土炕上，此时已昏迷不醒。少年叫了几声娘，妇人都没有回应。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紧张的手有些发抖，他真怕母亲随时会撒手人寰。这些日子，少年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折磨的身心俱疲。
“让老朽看看吧。”老者说着，坐到床边，给少年的母亲把脉，少年见状赶紧让到一旁。
几息之后老者像是已心中有数，缓缓开口道：“虽然命悬一线，但老朽这有一粒药，不出两个时辰，必能见效。”
少年面露喜色，双眼有了多日不见的神采，但随即平复下来，眼神中多了一抹睿智：“陈家前辈，需要我用多少血来换？”
原来，少年路上已有猜测，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正巧母亲病重，回家路上就能遇见一位“略通医术”老者上赶着悬壶济世。家境一向贫寒的少年，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那神秘犯人说的话，虽很快被陈掌柜遮掩过去，但少年却记在心里。虽说他当时头晕目眩，但还是听到了陈掌柜遮遮掩掩下的那丝紧张，心中断定那神秘犯人所说，八成是真。推测之下，少年猜这老者一定是陈家人。
“哈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小娃儿，竟有此等心智。不错，老朽正是陈家人。救你娘对老朽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你需与我陈家签下血契，每年许我陈家在你身上取血一次，直到你过了十六岁……”老者慢慢的讲出了他的条件。
傍晚。
“心安……”少年的母亲缓缓醒来，声音中还是有些疲惫，但要比之前好上太多。
“娘，您醒了，我煮了些粥，快趁热喝点儿。今日路上遇见一位游方的老郎中，恰好说您的病他能治，看咱家拮据，就好心送了一副药，果然您就好起来了。”少年一边说话，一边给母亲吹凉勺子里的粥。此时的他已经面色发白，嘴唇上毫无血色。
少年并没有把以血换药看得多重，毕竟平时干活儿不是这儿擦破一点皮，就是那流出一点儿血。可那老者取走了自己一些血后，他却觉得异常疲惫，像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一直没有合眼。要不是母亲需要人照顾，恐怕他早就睡死过去。
入夜，永安药铺后堂。
陈掌柜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他已从中午跪到现在了，此时膝盖早没了知觉，两条小腿变得冰凉，但却一动都不敢动。好像动一下，他就小命难保。
“家主，小的也没想到，咱们的秘密竟然被那个犯人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真不是伙计们泄露出去的。这个人，您看这个人要不要？”陈掌柜举起一只手，做出杀人的手势。
“猪脑子，那不是越描越黑吗？再说谁敢在州狱里下手？”说话的，正是今日给少年母亲看病的老者，此时他正坐在药铺后堂的椅子上，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白家的穷娃儿，他的血……”陈掌柜不知不觉压低声音问，却没敢把话全说出来。
“以后盯紧那孩子，我看他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把这事儿泄露出去。他今年十二岁，还能用几年。”老者想起那少年，不知怎的，有些欣赏。
“小的明白了。”陈掌柜连忙磕头，已知自己能活下来了。
“那几个伙计呢？”老者提到这几个伙计，明显声音变得严厉了。
“正跪在后院儿呢。”陈掌柜一听老者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陈家老者轻描淡写的说道：“都杀了吧。”
陈掌柜忙不迭的磕头，他知道，要不是自己姓陈，今日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这陈家的秘密泄露出去，这些伙计们，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爷爷，您是不是少杀了一个人？”一个少年声音从陈掌柜背后传来。
吓得陈掌柜顿时魂飞魄散，身上立刻冒出冷汗，打湿了后背，早已经麻木的双腿，这时竟然哆嗦了起来。而说话的，正是陈家嫡长孙，陈留。
这陈掌柜平日里对陈家老者毕恭毕敬，但要说是最怕谁，显然是说话的这个少年。
“你都知道了？”陈家老者看着走进来的孙子说道。
陈留却不说话，只是面露微笑，眼神冰冷。
不一会儿，叫陈留的少年从后堂里走出来，捡起院子里的落叶，擦起了手中的匕首。陈掌柜的尸体，已经横在了后堂的地上。刀是从后背插进去的，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这个看上去同样也只有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充满了戾气，让人不寒而栗。因为父亲早年去世，按规矩，一旦年满十八岁，他将成为永安药铺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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