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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悲惨世界

项楚眼神惊愕看向突然掐着自己脖子的这个人，双手本能的拼命掰着对方掐着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可无奈对方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明显感觉脑袋像是正在注水的气球越憋越大马上要爆炸。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且星星点点的东西越来越多。耳朵也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是要死了么？”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袋里。

一幅幅画面闪现在他的眼前，六岁前，他有个幸福完美的家庭。父亲从单位辞职，开始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业务不算很多，但全家因此开始衣食无忧妥妥的小康家庭。

八岁那年，父亲让母亲辞去工作安心在家做个全职太太，而父亲正赶上市里面对营商环境改革的风头，看准机会扩大经营，一跃成为上野市纳税大户，一时间他们家在市里是风光无限。

十三岁那年，一个朋友拉父亲入伙一个据说是市里面牵头的项目，稀里糊涂的成为了立项法人，结果被人下套骗走了三个多亿不说，还涉及到了非法集资和诈骗，被骗人数上万人，涉案金额达到了十五亿，被立案侦查，最终被判入狱。

虽然后来那个挨千刀的被抓获，算是还了父亲的清白。但父亲还是算从犯在大牢里蹲了三年多。

自父亲入狱后，家中所有财产被没收，亲戚朋友也都躲着不见，要债闹事的天天上门。无依无靠的母子俩每天担惊受怕，便躲到姥爷家。

项楚的姥姥过世的早，姥爷此时也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得知他们母子的情况，就让他们在家中躲避，至少姥爷还有退休金可以养活他们。

就这么躲了三年，有天项楚和母亲得到消息父亲的案子有了转机，真正诈骗的主犯已经被捕，有可能父亲很快就会被释放。

当母子俩觉得生活再次有了希望之时，厄运正悄悄的向他们伸出了爪子。

就在他们得知父亲案子有转机，他们就第一时间去了关押父亲的监狱探视，并告知这个好消息。

可当他们回家时，就见姥爷家门被红油漆泼的到处都是，楼道的墙上写满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和一些不堪入目的字。不仅如此，当她母亲着急要开门看看姥爷是否受到惊吓时，这次发现门上的锁孔被人给堵死了。

焦急万分的母亲敲打着房门，呼喊着老父亲，想确认老人是否安全。这时对门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个老太太。

“吵什么吵！不知道打扰别人吗！刚刚来了一波人就闹了一通，现在你们又闹！看把这里弄的！啧啧啧……哎呦，我家门上都有油漆了，这你们得赔啊！”

那老太太眼睛瞪得跟两个灯泡似的，叉着腰昂着头用鼻孔瞅着项楚母子。

“对不起王阿姨，呜呜呜……我赔您……项楚，你赶紧打电话报警……呜呜呜……”母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

“别跟我装死啊！在这片我还是有一定威望的！你别想赖账！”

“咣！”

老女人的声音随着一声摔门声戛然而止。

项楚慌忙的从母亲包中翻出手机，拨打了110、120和119，挂断电话开始不停的拍打着母亲的后背。

接下来，项楚经历的如同喝醉酒了一般，脑袋嗡嗡作响浑浑噩噩。

119在破拆房门，120将房中老人抬出，110问询着情况。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场面有秩序的混乱着。

当项楚像是被人一把拉回现实时，他和母亲两人已经站在医院太平间里。

“我劝你们赶紧找殡仪馆的人把老人拉走，放咱们这一天得300，放那边一天也就100，有电话吗？没有的话我这有，给你这个是他名片。你们抓紧给老人擦擦身子换上衣服吧，我去送个床。”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大口罩的人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母亲手中。接着推着运尸的铁床走出了太平间。

母亲看着躺在冰冷的冷冻柜铁抽屉上的姥爷有些发呆，而项楚顶着已经哭肿的双眼抱着一套姥爷早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寿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见母亲依旧发呆犹如雕塑一般，便拉了拉母亲的胳膊。这时母亲回过头看着项楚，抬手摸着他的头，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项楚啊，妈妈对不住你。”

项楚还在纳闷，母亲便拿出湿毛巾给老人擦拭身体，又叫他一同给老人换上了寿衣。等这一切结束，母子俩便回了家。

“呦~还行，没跑。不过，别以为你家老爷子死了你们就能赖账，听说你家男人就是个诈骗犯，别小的也不学好……哎哎哎，你干嘛！我……”

“妈，别说了！赶紧进来！……啊，对不起啊，我妈就是那样一个人，嘴闲不住。别理她啊。”

“咣”

老太太说一半被她女儿拉进门后依旧在门里喊着。

“她家老爷子就是让她给害死的！这老头也死了，她就等着卖房子那！房子一卖，她娘俩卷铺盖走人了我上哪找去啊！咱们门和墙谁赔啊！……”

母亲默不作声，打开了用链锁锁着的被破拆的门形同行尸走肉般进入了房子。

当晚，母亲就把自己勒死暖气管道上。

后来项楚才得知，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曾经有过产前抑郁，可后来逐步的恢复了。但在父亲入狱后，母亲的抑郁症开始严重。

母亲的黑眼圈项楚只当是母亲发愁父亲的事睡不着而导致的，却不知是因为抑郁症越发严重导致的。

而姥爷的意外病故成为了压倒母亲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

十六岁的项楚拿着姥爷微薄的抚恤金将母亲和姥爷一同火化，在取骨灰时只因为用两个黑色塑料袋装骨灰还被工作人员好一顿嘲讽。

可自那一刻开始，项楚再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后来父亲出狱了，为了让项楚也是让自己与过去彻底告别，卖了姥爷的老房子，处理了上野市所有财产后，带着项楚来到了云中市，凭着项楚不错的学习底子加上一些运作，父亲让他进入了最好的私立高中锦绣高中，本想着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难道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了吗？……”意识逐渐模糊，试图挣脱对方束缚的双手也都软软的垂下。眼睛缓慢的闭上，眼角划出一滴不甘的泪水。

“再见了，我悲惨的人生。妈妈，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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