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

正在傅司空和老爷子沉默着对峙时，病房门咚咚地被敲响，沈年微微向里探了个头。

傅司空眼里精光一闪，对床上老爷子微微一点头：“公司还有事，老爷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喂！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老爷子的厉喝傅司空只当没听到，直接关门出去了。

“臭小子！我这么着急是为了谁！真等着你堂哥他们先有了孩子，傅家该你的那份就又会被分薄了，怎么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老爷子喃喃着，气得锤着被子，无力地躺回了床上。

——

老爷子的心傅司空怎会不懂，但傅家那些资产，傅司空还不放在心上。

“查得如何？”傅司空迈开大长腿，一边扫眼沈年一边往电梯走去——沈年会出现在医院，证明早上吩咐的事已经有个结果了。

沈年点点头。

有明确的对象一切就好办多了。

酒店大堂经理对早上在大堂大闹的宋云舒印象很是深刻，毕竟夜鸢穿走的那件浴袍都还记在夜家的账上呢。

“傅少，查到了。早上大堂那几个人是夜家的，就是亦雄地产夜亦雄的那个夜家。其中穿浴袍的那位是夜家的私生女夜鸢。

“据昨天值夜班的前台说，夜鸢被带到酒店时是昏迷的，脸色潮红看起来不太正常，酒店碍于夜家势力没敢多问。送她来的就是夜夫人宋云舒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夜子萱，也是今早在大堂和夜鸢发生冲突的另外两位。

“夜家昨晚开了15层的豪华套房……”

浴袍、脸色潮红不正常、15层……

一切都对得上，傅司空挑挑眉，果然是她。

夜鸢……

傅司空在心底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江城夜家的资料。

夜家虽然在地产界小有名气，但在整个江城只能算个二流暴发户，和傅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老爷子要给他选的名门闺秀里根本不可能有夜家的女儿，何况是个私生女。

所以，夜家的目标不是他？

“听说夜家准备把夜鸢嫁给昌旺地产的王猖，昨晚前台也看到这位王总出现过，宋云舒好像还给他递了房卡。但是王猖上楼后不超过十分钟就下来了，脸色还很难看……”

不得不说沈年很专业，不过半天功夫，就把前因后果都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王猖……

这个人傅司空有点印象，某次地产行业峰会时，这个肥腻的中年男人还挺着啤酒肚，腆着一脸谄媚的笑意来给他敬过酒。

傅司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大部分人只要见一面就能看穿本性，王猖这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废物，平时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夜家竟然想把那丫头嫁给王猖，甚至迫不及待要把人送到那废物床上？

傅司空不太舒服地皱皱眉。

“叮——”正在傅司空思索时，电梯到了。

门一开，莫非那张娃娃脸出现在电梯里，看到傅司空在电梯门前，他一点不意外地点点头：“来看老爷子？”

“嗯，老爷状况还不错。”

莫非一个爆栗就要敲上傅司空脑门，毫不意外地被傅司空轻巧挡住。

莫非不服气地嚷嚷道：“你个不孝子孙，什么叫不错，非得老爷子进了ICU才叫‘有错’吗？”

“嗯？”傅司空听出莫非话里有话，挑挑眉示意他直说。

“其他都是些老年人的常见病，但是老爷子心脏情况真的不容乐观。”谈到病情，江南医院的“金牌一刀”莫医生又恢复了正经严肃，“老爷子年纪大了，你还是少惹他生气的好。如果他有什么心愿，你就尽量顺着他满足他，心情好些血压低些心脏负担也小些。”

老爷子的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快点结婚给他生个大胖孙子。

傅司空目光一闪，沉默不语。

“对了，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复诊一下了？出院后你就从来没来检查过吧！”莫非差点忘了，眼前这位也还算半个病患。

三年前，年仅24岁，身为耶鲁大学医学院近年来最年轻的博士，蝉联一等奖学金，前途一片光明的莫非，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其他待遇优厚的工作回到国内，只因他的从小到大最好的哥们，同样毕业于耶鲁金融系的傅司空，回国时出了严重的车祸，脑部受创昏迷不醒。

莫非主修大脑神经科，一回国就扎在傅司空的病房几乎没出去过。

虽然还没行医资格，但莫非总想能帮上点什么。

可惜，连国内最好的医院，最好的脑外科专家会诊，都对傅司空束手无策，傅家已经准备把傅司空送到国外治疗。

但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就在莫非扎进病房的第二天，傅司空突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傅司空一恢复意识，专家们立时汇到病房诊断，又是CT又是核磁共振的，最后确定，之前阻碍傅司空苏醒的，脑里最大的血块似乎正在消融。

眼看着傅司空恢复得越来越好，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对医生和傅家人各种问题对答如流，傅家有人欢喜有人忧。

只有莫非发现，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傅司空眼里时常有迷茫和陌生一闪而过，有时候又似乎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