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三千道州，谁敢动我儿子！”

李克用双目赤红如血，死死攥着手中的血袍。

一股无形的煞气从他身体中散发开来。

惊得一些实力略差的老人狠狠打了个冷颤。

多年领兵，这位圣朝晋王体内的煞气也丝毫不弱于他的实力。

众宿老面面相觑之间。

看了看李克用，又坐在首位的看了看李皇主，都是没有作声。

他们知道的不必李皇主多，也说不出什么来。

总不能挑明了说，你儿子名头太大，太招风了吧？

到时候恐怕这位老晋王会翻脸不认人。

但这句话也确确实实是句实话，树大招风，难免有些人眼红。

李皇主也没有作声，这个时候，还是不刺激李克用的好，毕竟是亲生儿子。

换做他自己，恐怕也一样。

他也在给时间，让李克用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仇家。

不冷静下来，永远都想不出来。

闭目垂思之际，李皇主突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这位皇兄今日多少是有点怪异。

毕竟二人幼年相识，而今已经有千余载。

何况曾经还竞争过皇位，两人的相互了解程度，还是极其深刻的。

大概是涉及到唯一的亲子，而且是天赋如此之好的儿子，突然逢遭大难，有些不知所措。

白虎大殿中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而在上空，星河依旧缓缓流动着，仿佛亘古不变。

李克用也渐渐收了气势，冷静下来。捧着手中的血袍怔怔发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皇主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才堪堪六岁的儿子有些感同身受。

但很快又面有愧色，当初还差点……

一念至此，他又有些庆幸，闭着双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父王！父王！”

“小弟出什么事了？”

就在李克用垂思，众人闭口不言之际。

一道声音从大殿门口传进来，打破了这持续了半晌的寂静。

李克用眉头一皱，却没有呵斥，他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李皇主自然也清楚，对着门口的人轻轻颔首，温声道：

“嗣源啊！进来吧！”

来人身材魁梧，慈眉善目，一看就是谦虚和蔼之人。

但走动之间，却又是龙行虎步，颇有大将之风。

正是李克用的养子，李存勖的兄长，李嗣源。

虽然年纪大了那位号称神王转世的李存勖百来岁，但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皇籍册上早有备案，二十年前便已是一代大能。

“拜见皇主、父王、诸位宿老！”

李嗣源行至中庭，便恭敬行礼。

“免礼！”

李皇主含笑道。

“请皇主恕臣下冲撞惊扰议事，皆因听闻小弟有难，一时间心焦如焚，失了礼数！”

李嗣源拜倒在地，不肯起身，依旧恭恭敬敬地解释原由。

“哦，你也听说了啊！”

不知为何，李皇主话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但很快被他遮掩下来。

“恕你无罪！起身吧！”

李嗣源依旧不动，彷如一块顽石，甚至连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

“嘭！”

李克用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桌上。

震得茶碗乱颤，一些昏昏欲睡的老人更是直接被惊扰了美梦。

“皇主叫你起来！怎么？还想抗命？”

他严厉的声音响起，带着的是满满的怒气。

前有儿子生死不知，后又有这个儿子来添堵。

“父王息怒！孩儿……孩儿想……”

“想什么？说！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像什么男人！”

“孩儿想前往万族战场，寻找存勖！”

此言一出，李克用瞬间哑火，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请允准臣下进入万族战场！”

李嗣源向着李皇主请求道。

李皇主看着拜伏在地的李嗣源，没有立即同意。

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眼中神色变幻，仿佛要看透这个人。

李嗣源以为李皇主是在考虑可行性，立马继续道：

“臣下现在已经步入大能境二十年之久，相信可以傲视同阶。”

“臣下相信可以在不打破万族战场平衡的条件下，找到存勖！”

此言一出，顿时令众多宿老咂舌，百二十岁，便有如此实力，实在令众宿老汗颜。

李克用此时已经觉得可以，李皇主却还在思量。

“皇主！臣下觉得，既然嗣源有此心志，又有如此实力，不如就让他去吧！”

李克用向着李皇主拱手道。

“不妥吧！”

李皇主依旧疑虑。

“臣下自愿保举李嗣源进入万族战场！”

李克用坚持道。

李皇主依旧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

“皇兄，六年前，你也是这般长朕举荐存勖的！”

李克用顿时呐呐无言，整个人都仿佛软了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非是朕不同意，而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皇兄切莫动怒，此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李皇主的话顿时引起李克用一番深思，当初李存勖不也号称同阶无敌吗？

和李嗣源而今的傲视同阶又有何异？

总不能让他再搭上一个儿子吧？

尽管是养子，可百二十年，从小养到大的感情，又于亲子何异？

只是他李克用还是有些不甘心，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啊！

他甚至想自己亲自进入万族战场了。

一时间，白虎大殿再度安静下来。

“陛下……”

李嗣源似是懂得了父亲的为难，还欲自荐。

但就是这个时候，李皇主捻着须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嘴角含笑，心中已有定计。

“虽然嗣源坚持，但朕还是放心不下！不如这样！”

“你既然说有傲视同阶之力，那就与善长皇叔打斗一场！你若是赢了，就让你去！如何？”

“皇主！这是否有些不妥啊？”李克用迟疑道。

李皇主口中的善长皇叔乃是上一代的皇族，现在就在一旁坐着。

实力也超出大能境一个大段位。

乃是老牌的圣主级人物，和李嗣源打，恐怕李嗣源毫无胜算！

“我愿意！”

李克用话音还没落尽，趴伏在地的李嗣源声音就在这白虎大殿中响起。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好！好啊！勇气可嘉！”

李皇主抚掌大笑。

“皇兄教子，果然有方！”

前有转世神王李存勖，后有忠心赤胆李嗣源！

“不过嗣源啊！也不必太过担心，朕会让善长皇叔自封修为的！”

李皇主的声音顿时让趴伏在地的李嗣源心中一松。

若是就这么打，那定然是毫无胜算。

同阶一战嘛，胜负犹未可知！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