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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梦呓繁

玄奇见势头不对时早就把妹妹打包塞床底下了（此过程中由于对方剧烈挣扎导致大量毛发脱落），但没想到村长还真来硬的，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只要他们进门了就肯定会发现床底的羽毛，到时候……这时他看到姐姐从包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画了个骷髅头的小瓶子，从里面挖了点淡黄色粉末出来，撒到门板上：“幸好是木门……”

那几名青年冲到门前，为首的一位抓住门把手正要往外拉，可使了好几次劲，木门还是纹丝不动。另一位见状上前帮忙，可他们两龙合力也没能拉动这木门。

大家面面相觑，还有龙想要尝试，却被村长叫住了。他盯着阿英的眼睛：“又是你搞的小把戏吧？”

阿英无所谓地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村长勃然大怒，“破门！”

“诶？”准备运转灵力破门的青年突然惊叫一声，“我的灵力呢？”

“诶，我灵力也用不出来了？”另一名青年抓着手焦急地喊道，“那可是我辛苦修炼了五年的灵力啊！”

其他几名青年也赶紧检查自己的灵力运转情况，幸而，灵力出问题的只有推过门的两兽。村长眉头紧锁：“阿英，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英面无表情：“你说呢？”

“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守护这个村子的战斗力！你、你自己不配合我们抵御凤族就罢了，还、还废了我们村的中流砥柱……你不得好死！”

“……哼。”阿英轻笑一声，并不回话。村长心疼地看着绝望的那两位青年，咬咬牙：“我们走！”便转身拂袖而去。走在最后的两位青年欲哭无泪，其中一位还回头愤慨地朝阿英吐了口唾沫。阿英恍若未闻，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最后一位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她才憋不住地“噗”一声，又立刻收敛表情，平静地说道:“阿灵，出来吧。是你干的吧。”

玄奇紧张地看着姐姐出去“挨训”，不料姐姐推开门就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明天就能好？这样恶作剧的话……要不要去给他们道个歉？”

“不必了。”阿英深邃的目光穿过窗子，“他们连谁是保护这个村子最大的功臣都忘了……这次就当让他们长个记性吧。(不过五年才四阶灵力还苦修的那个差点把我笑死)”

“保护村子的功臣？是谁啊？”玄灵听得一头雾水。

“当然是爸爸啦！”玄奇兴奋地接话，“妈妈常说要不是爸爸，这个村子肯定早就没了！”

“啊？是吗？妈妈，当年爸爸都干了些什么啊？我都从来没听您说过。”玄灵问道。她和弟弟妹妹们一样，印象中从没有见过爸爸——但相传，爸爸是一位保卫龙族的勇敢战士，最终牺牲在了战场上。可是，这些妈妈都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

“……”阿英沉默地望着窗外悠远的天空。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对这个村庄来说又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傍晚。

“玄奇，做饭了没？”

是夜，繁星数点。

玄奇躺在床上睡不着。星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渗进屋来，给地面蒙了一层薄薄的银纱。渐渐响起的虫鸣昭示着天气快要变得炎热起来了，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为伴。春日萌动的气息似乎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催促着万物生长——也让换鳞期的玄奇被鳞片扎得睡不着。从床头翻到床尾又翻回去后，忍无可忍的玄奇决定去当一回夜游神（前提是不被发现），便悄咪咪地溜下床。

石板地面凉凉的，从窗口漏进来的银光就如同水一样荡漾。玄奇注意到墙角的一点点浮土上长了一株小草，便兴致勃勃地去拔。但那株草牢牢地抓住地面，玄奇费了好大劲才一个仰翻将它连根拔起。看着**的小洞，玄奇突发奇想：如果在地上挖个洞通往外面……

但石头可不和泥土一样好挖。刨了一会然后放弃的玄奇想，可能只有像姐姐或者村长他们这样的灵兽才能挖开吧……等等！玄奇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致命的细节：如果村长他们趁晚上偷偷挖一条地道来自己家，然后趁大家都睡着了，把妹妹偷偷带走……他想得脊背发凉：幸好今天没睡着！

“得赶紧检查一下！”他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的卧室，尽可能不发出一丁的声音——毕竟如果村长没来而自己把妈妈吵醒了的话可不妙——走过姐姐的卧室。妹妹的卧室就在前面，门半掩着，里面微微透出点光。难道村长真的来了？玄奇赶紧凑过去，通过门缝往里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大窗户，圆月隔着玻璃播撒清辉。原来那亮光是透过来的月光啊！他想，不过这么亮的月亮，妹妹不拉上窗帘怎么睡得着？得去帮她拉上。这么想着，他轻轻地推开门，看见床上蒙着大被子的妹妹，心道你果然被照得睡不着啊，但有功夫拿被子捂脸，为什么不把窗帘拉上呢？这么想着，玄奇突然一脚踩空，摔入一个漆黑的洞里了。

门后，一双翠绿的眸子悄然亮起。身形窈窕的少女略带诧异地望向洒满月光的平整石板，微微皱起了眉。

“痛——”拼命忍住没叫的玄奇被摔的龇牙咧嘴，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想到村长他们还真挖了条地道来我家……玄奇想着，挣扎着爬起来，本想试试能不能先爬出来告诉妈妈，却脚一滑——沿着倾斜的地道滚下去了！

“啊——”“扑通！”这次没忍住叫了的玄奇万万没想到地道下面有一个小水潭，直接给他呛了满满一口水（没错，水中贵族龙族）。好容易挣扎到岸边了，湿漉漉的干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都挖出地下水了，他们这是要……嗯？”

眼前是晶石的世界。灰白的岩壁上，析出了一大片一大片五彩斑斓的晶石。这种岩系造物能发出多种幽光，因而常常被用于节日装饰。“哇……”玄奇两眼放光，“好漂亮！村长居然拿这么多晶石照明……等等，他不会已经把妹妹带走了吧？！”

他急匆匆地跑上前去，片刻后停住：

“怎么这么多岔路啊！！！”

待玄奇再度睁开双眼时，窗外的月仍在幽幽地吐着辉光。

他坐起身，茫然地对着月亮发了会呆，直到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小凤诧异地小声问：“欸，哥哥，你也睡不着吗？”

“……嗯，醒了……等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玄奇反应过来，“快去睡吧。”

“我睡不着。”小凤踮起脚尖钻过门缝，走进哥哥的房间：“哥哥，我们要不溜出去玩吧！”

“可、可现在要睡觉了啊？”玄奇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心想刚刚是不是做噩梦被吓醒了——但记忆里的梦只剩一些残片：地道、积水、发光的晶石，岔道以及岔道尽头的小室……他本着好奇心想要试试能不能继续睡以回到这个梦，可妹妹不由分说地窜上床拉住他的胳膊，一脚踏上窗台：“走了走了，被发现可不好了！”

“欸！等等——呜呜呜！”小凤眼疾手快地捂住将要叫出声的哥哥的嘴，推开窗户跃了出去。月光下淡紫色的羽翼张开，扇动的银辉如水波荡开。玄奇的神情从惊恐到惊讶，不仅是因为小凤居然可以带着他滑翔了，还因为这种飞行的感觉——尽管只是从窗台飞到地面的距离，他却感觉自己从黑夜飞到白天、从东天飞到西边。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学会飞行技能“飞龙在天”了。长久以来，由于恐惧练习飞行时摔落的疼痛，他一直很排斥飞行，宁愿只在地上仰望着空中那些自由飞翔的龙们；以致村中“飞龙典仪”上就他一个共鸣失败，没能学会飞行，甚至没有凝炼出内丹。可现在，同样没有参加典仪的小凤却用一次出乎意料的飞行敲醒了他源自血脉的对飞行的向往——只不过小凤自己都没注意到罢了。

玄奇被小凤拉着跑出村子，跑过原野，跑到村外静谧的山上。仲春的野花生长得很茂密，星星点点的萤光点缀其间。小凤折了一些花编了两个花环，玄奇为了证明自己能做更好的，直接扒拉下一根树藤编吊篮。吊篮没编好，兄妹俩就把它当成秋千轮流坐。春夜在两个孩子的嬉闹声中绽放光华，整个原野都是他们的舞台。待月亮已渐渐偏东，玩累了的两个孩子躺在一片草地上，仰望着夜空中的点点星辰。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小凤抬手指天，嘴里念叨着：“这颗星好亮……这颗还会眨……”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玄奇歇下来就渐渐打瞌睡了。

“这颗星……还有那颗……”小凤好像没有听到哥哥的话。

“走吧……回去……睡……”玄奇的眼皮越来越重。

“这颗星给爸爸……这颗妈妈……这颗姐姐，还有这颗……”小凤指着星星的手突然停住。她坐起身，抱膝望着天幕——一颗又一颗星星，曳着绚丽的尾迹从九霄落下。她碰碰旁边的哥哥：“我想去看流星雨。”

“嗯……”玄奇眼睛都闭上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小凤扭头看看睡着的哥哥，清叹一口气。她轻轻把手放在哥哥的额头上，闭上眼，睁开，身周是熟悉的石室，床上躺着玄奇。她移开手，故作轻松地笑笑，冲一旁坐着的妈妈比个“成功”的手势，就走出了房间。路过姐姐房间时，她侧头望一眼里面躺着的熟睡的少女，浅浅一笑：“也祝你和他一样能做个好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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