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在红星歌舞团供职。

小号手。不坐班。

前几天，演出队通知王磊准备节目。

通过选拔的人，可以参加市里的演出。

他精心准备了《西班牙斗牛士》，可惜落选。

团里这种选拔，几乎都是逢场作戏。

其实，人员早就内定了。

呆了这么多年，王磊心里一清二楚。

放在以往，他肯定忍了。

不为别的，为了那点可怜的工资和事业编。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兜里有了硬通货，王磊也有了底气。

所以，排练厅炸了一声惊雷。

“你们这样公平吗？”

冯团长很意外，阴着脸问：“小王，你吼什么？什么不公平？”

王磊没退缩，继续说：“别的不说，单老师那首《难忘今宵》，跑了多少个调，你们难道听不出来？这都能入选，我为什么不能入选？我差在哪儿？”

大家愣了半秒。

王磊一向好脾气。

谁都没想到，他会当众发难。

果然是蔫人出豹子。

单老师半老徐娘，烫着大波浪，像个炸了毛的老母鸡：“小王，你再说一次，谁跑调？”

“你跑调。”

“胡说八道。”

王磊豁了出去。

“您跑没跑调，大家心里清楚，但我针对的不是您。这次团里让我们17个人报名，结果就选16个节目，选来选去就筛掉我一个，明摆着欺负人。”

砰的一声……

冯团长把桌子拍得山响，震得茶杯都倒了。

“轮不到你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这多年老师，哪个不比你有资历？”

“你们选的是资历，还是能力？”

“混账，滚出去。”

“我辞职，裸辞。”

撂下这句狠话，王磊拎起小号箱子，冲出大楼。

……

驾车行驶了一阵，王磊才平复下来。

虽然刚才有点冲动，但他早有辞职的念头。

只是，他以前不敢而已。

现在，他得尽快完成系统的任务。

三个月，他得赶紧挣到一亿。

王磊越想越顺气。他现在研究的是上亿的买卖，何必陪那帮家伙念经？

辞职。绝对明智。

他脑子里还蹦出一个念头。团里马上事转企，如果政策允许，等他将来挣到大钱，一定要把这里买下来，非出这口恶气不可。

……

没多久，父亲打来电话。

父亲叫王雅夫，美院油画系教授。

当年王磊毕业时，父亲托人给他落实的工作。

王雅夫在团里有朋友。

听说儿子当众发飙，还号称要裸辞，王雅夫哪里坐得住？

“你辞职了干什么？”

“我能养活自己。”

“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不能由着性子来。”

“没事，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你到我这儿来再说。”

“爸，不用。”

“少废话，你赶紧过来。”

王磊拧不过，只好驱车前往父亲的住所。

……

这些年，王磊很少回父亲家。

他们的大家庭很奇葩。

母亲早年病逝。父亲二婚，娶了自己的女研究生，陶碧婷。

现在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

父亲的家。独栋别墅。

“王磊，来，喝茶。”陶碧婷很热情地端上茶盘。

“谢谢，您别忙了，我自己来。”

突然，他听见陶碧婷说：“肯定又是来要钱的。”

可仔细一看，又不对劲。

陶碧婷笑盈盈的，压根没张嘴。

摸摸裤兜，里面装着骐达的车钥匙。

王磊这才明白，系统已经绑定了读心术。

他刚才听到的，是陶碧婷的心声。

“爸，家瑞该上幼儿园了吧？”

王家瑞是父亲和陶碧婷生的儿子，刚三岁。

“是啊，我们想下个月把他送去。”

“我拿三万块钱，你们给家瑞交学费。”

“哪儿用你掏钱？”

“没事，这几年，我也没给家瑞买过好东西。”

王磊立刻就用微信，给陶碧婷转了三万块钱。

“不行，紫萱正是花钱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这钱我不能收。”陶碧婷说的冠冕堂皇，可王磊听到她的心声还在说，“哟，看来这小子真是赚到钱了，怪不得敢辞职。”

“您必须收下，这两年，我爸老给紫萱红包。我也该表示表示。”

“那不一样。你爸给孙女，那是应该的。”

“我给家瑞也应该。您收了吧。”

儿子这样表现，王雅夫也有面子。

他笑着对陶碧婷说：“王磊的心意，收下吧。”

“以后可不许了。”陶碧婷满脸堆笑，热情地聊了一会儿，她才客气地离开。

王雅夫说：“看出来了，你赚钱了，可赚钱也不该辞职啊。”

“爸，您真别劝了，在那儿耽误我挣钱。”

“你现在能挣钱，将来老了怎么办？”

“将来？将来我说不定成首富了呢。”

“首富？”王雅夫以为儿子在开玩笑。

“反正我不想呆在那儿了。”

儿子态度坚决，王雅夫没再劝，但还是有些遗憾。

“真赚了钱，我劝你给紫萱换个好学校。”

“正有这个想法，我过两天就办。”

“我认识一个初中校长。他们学校挺不错，公立民办，国际班，每年学费十四五万，教学质量比很多所谓国际学校还好。”

“是吗？”

“不过我听说，他们学校名额很紧，能不能收紫萱，我也说不准。”

王雅夫把校长的微信名片推送给王磊。

“没事，你尽快去问问。”

“嗯。有空的时候，多关心关心你妹。”

王磊还有个亲妹妹，叫王玲。

当年父母去美国生的，如今回国发展了。

“我有一阵没见她了，她怎么样？”

“她跟碧婷还是不对付。我夹在中间也不好调和。你肯定忙，可我也只能找你，你是他的亲哥，平时多过问过问。”

“知道，你放心吧。”

王雅夫很高兴：“你那辆车，换换吧。我那辆大吉普，平时也不动，你拿去开。”

如今，那破骐达是系统的宿主。

王磊恨不得把它供着，哪里能换。

“不换不换，爸，我开习惯那车了，挺好。”

“哎呀，看着那车，我还是为你担心。你真赚钱了，还是假赚钱了？”

“我真赚钱了。车嘛，代步工具，没必要换。我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