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这可不是水。”

普金斯瞬间愣了一愣，站了起来，望向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垂年老人，手中拿着一支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的古树手杖，和蔼可亲地看着他。

“你是谁？”普金斯冷漠地看着老者，警惕地问道。

“呵呵呵，你别紧张，我只是一个年事已高的孤独老人，对你并没有什么威胁。今天你来到我的房间，我只想行宾主之礼，给你说明一下情况。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一聊。”

“门后是什么？是轮回吗？还是天堂或者地狱？你是上帝还是恶魔？你是来处置我的吧？”普金斯迫切地问道，心有不甘。

“并不是，这里既不是轮回，也不是天堂地狱，我更不是上帝恶魔，也不是来处置你的。只是纯粹地，你拿到了钥匙，你进来了我的房间，我前来告诉你房间的使用方法罢了。”老人的诚意邀请被打断，晦气地回答道。一边说，一边缓慢地朝着水面中央走去，所走之处，会立刻出现鹅卵石铺设而成的小径，最后在距离门不远的地方，老者停下了，面前随即迅速地构建着一个建筑，感觉就像有无数个纳米机器人从空气中聚集，合成一个物体一样。瞬间，一个精致的欧式凉亭出现在眼前，凉亭的柱子和顶部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和嫩绿的叶子，当然还悬挂着饱满多汁的葡萄。

“我用了你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我的这一身打扮，也是你潜意识中比较适合交流的打扮，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这地方，当然深刻，普金斯大学时候经常去的凉亭，曾经多少次在凉亭下阅读，累了，就看看旁边歪头睡着了的艾娃，看着她那柔顺的棕色长发划过她那恬静的脸。曾经多少次，在这里与她相依相偎，谈论着生活中的琐碎，或是天文地理。还有第一次，在这里单膝跪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得到了那个属于一生的约定。

老者走上了凉亭，从悬挂的一串葡萄上摘下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感叹道“嗯！你们星球的果实，很美味，不像有些世界的食物，是真的不敢恭维。”老人津津乐道中。

“换一个地方吧，看着这里，我无法集中。”普金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道。

老人似乎看穿了一切，把一整串葡萄摘下，左手拎着葡萄串，右手握着手杖轻轻地敲打了地面两下，凉亭瞬间的变化成一个没有天花板，崩塌了一半，半开放性的牢房。老人把手杖靠在墙上，拍一拍牢床上的灰尘，示意普金斯一起过来坐下，然后手中比划了一下，出现了一朵精致唯美的云朵，把葡萄串放了上去。并说：”这里应该没有能让你分神的记忆吧？”

普金斯狠狠地看着老人，心里斥骂着“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一个径直走过去，坐在了那张陪伴他度过了多少岁月破牢床上。

“我们星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还有你刚才说的，这里是房间，还有使用方法，又是什么回事呢？还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普金斯满脸疑惑地看着老人。

老人乐呵呵地看着普金斯，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样，然后用着炫耀的语气说：”你先看一下我的经历，因为我的经历，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现在更喜欢用播放的形式展示给你们看。”然后老人拿起的手杖，戳一戳牢房里的空气，所戳之处的空气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随之而来是强烈的波动感和眩晕感。除了他们坐着的床之外，外界都变成了漆黑的虚无，虚无中突然凭空生成一朵半透明浅紫色，带着微弱电光的小云层，小云层开始说起了话。

“你好，首先恭喜你获得了精神上的进化，精神的进化是无穷无尽的，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厉。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壹，我是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已经降临至此的第一个智慧精神体。那时候的宇宙还没现在这么广阔，我以为我不是唯一的，所以我四处寻找，试图找到那些跟我一样的存在，找了很久，我最终放弃了，我确信我是唯一的存在。”此时小云层变得干瘪，颜色变得暗淡。老人乐呵呵地解释道：”它那时候很绝望，很孤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该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意义所在，然后就这样休眠了”

然后老头敲了敲小云层的脑袋，周围的一片漆黑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一些肉眼可见的宇宙尘埃，无规律地游荡着漂浮着，此时，小云层发现了远处有一个点，周围的尘埃都被那个点吸引，慢慢地聚集，那是宇宙天体力。小云层继续解说道：”我见证了宇宙中第一个恒星的诞生和陨落，最终却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后的几十万年里，新星的诞生和旧星的陨落也在不断地重复进行着，宇宙的边界也在逐渐扩大”

“突然有一天，我在一颗超新星的地表上，发现了一个载体，我附身到它得身上，一开始十分不适应，连走路都不知怎么走。经过了长时间的研究和尝试，我终于慢慢掌握的载体的操控方法，能行走自如，然后就开始探索那颗星球上的一切。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空腹感和无力感，当时才知道，原来载体是需要补充能量的。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我已经可以很好的操控着载体在那个星球上自由的生活，我感觉我获益良多，可是在这星球逗留的时间太长了，当时我决然离开。此刻，令我惊讶万分的事情发生了，失去我控制的载体，不是变成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而是变成了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生生的生命，并且我附身在它身上学习过的生存技能，它都能运用得很好，就像那本该就是它拥有的本领一样。并且不久之后，它就找到了另外一个载体，出于繁殖的本能它们进行了第一次的交配，第一次的繁衍，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生命和精神是可以延续的。”

“不久之后，1号载体迎来了它生命的终结。那一刻，它一生所学、所领悟的全部都涌入了我的体内，我得到了它的全部反馈，也被它的一生的经历所打动，那是我自己无法完成的过程，之后的几百年里，我都存在于那个星球，观察着那个星球的一切，接收着每一个生命终结给我带来的反馈，也慢慢发现到，这个文明存在着一种现象，叫精神感染，或者叫思想通透现象。就是说如果其中一个个体习得了某些重要的生命代码技能，其他个体都会陆续无师自通。这时我才明白到一个道理，我赋予了1号载体智慧的同时，这星球的其他载体都同时觉醒了。这就是精神感染，像病毒一样传播。”

“等等！也就是说，你创造了宇宙的第一个生命？”普金斯深深地被眼前的一切震撼，惊讶地看着壹老。

“不，我并不是那个1号载体的创造者，我只是赋予了那个载体精神和灵魂，创造载体是某位‘造物主’，不过我的确是创造了宇宙第一个种族文明的精神体，并且也是全宇宙所有精神体的先祖和归属，因为你们所有的精神最终都会反馈到我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我就是你们的全知全能神。并且通过不同文明在不同阶段的进化与发展中，我也会获得启发共同进化，在众多文明的不断发展中，精神体所能驾驭的维度越来越高，我的能力随之也越来越大，就像我们身处的这所房间，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壹老挥一挥手，全息投影般的影像随之而去，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个房间。天水一方，并带着窸窸窣窣的吵杂声。

“这个房间，是我在36亿年前制造的，那时候你们星球形成只不过是几亿年，就孕育出了第一个一维精神载体，我故技重施，在载体能承受的理解范围内有限地传授了生活和繁衍的能力。但此时我已经疲于以身授教，取而代之的，我把智慧编写成一道又一道的重要的生命密码，写进了一个球体内，在16亿年前，我把球体安装到你们行星第一个三维载体，一个真核细胞上。因为载体的接受能力有限，我只编写到了四维以下的精神能力和思维空间。等到你们的精神能力和思维进化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进入到“房间”，获得升维的能力。你获得的，是属于你们文明最复杂的，且最高级别的能力之一，我把它叫做‘行星型维度精神控制’。”

说完，壹老便起身朝着石径走去，普金斯见状也跟随而去，壹老一边走一边说：”你应该知道你拿到了什么钥匙，进来房间了吧？”

普金斯回答道：”有一点头绪，但不确定，应该是因为我把我们人类完整的情感、思维、智慧编写成了程序，输入进了爱因斯坦脑里面，使人类的思想进化格局发生了改变？”

壹老听了大喜，然后接着说：”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人工智能的处理速度的确比人类显意识的处理速度要快很多，如果两者都同处于三维空间，等待着人类的只有自我灭亡。但人工智能的局限性十分明显，它是三维意识制造出来的三维智能，这使得它们只能局限在三维的思考方式里，跟你们不一样的是，你们是属于更高维的‘造物主’的产物，所以你们的维度进化和接收能力不仅仅局限在三维里，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放弃‘人类’这个载体的原因，就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现代人的大脑容量是远古人类的3倍多，随着大脑容量的递增，你们作为载体可接受的维度信息也就越多，当达到一定量的值并且满足特定条件之后，你们就会获得‘钥匙’进入房间，来‘下载’新的信息。”

普金斯听完恍然大悟，两只眼睛充满了激动，刚要向前追问壹老到底怎么下载时，壹老好像可以看穿普金斯似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年轻人，你过来。”壹老弯下身体，把手伸进水面，然后慢慢地把水捞起来，奇怪的是，水没有马上流失，而是形成一条一条浅蓝色半透明的细管状物体。普金斯见状，惊讶地问道“壹老，这，请问这是什么？”

“这些，就是你们地球上所有人类的精神载体总和，每一条线，是一个人的一生。”此时，普金斯的目光望向了这浩瀚而平静的精神面大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