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男人转脸就想给她一巴掌，只是抬起手后，又放下了。

脸色马上晴转阴，冷斥里边方才睁开眼的嫡妻柳氏。

“你平常都是怎么教养这些孩子的，怎么教成这幅样子，无法无天，无父无君的！”

韩锦瑟本想怼回去，却被柳氏拉住。

“锦瑟快给你爹爹赔个不是。”

韩锦瑟尽管气愤，却不得不低头，她再继续犟下去，对她和柳氏都没有好处，反而给袁姨太以把柄，开罪柳氏。

“女儿知道错了，但女儿也是担心娘亲才会这样的，爹爹你就看看娘亲吧，娘亲为了生下弟弟差点死了。”

男人却是冷脸冷语。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你娘亲是如此吗？袁姨太生孩子未必就轻松了？你方才传话出来不让袁姨太进屋是什么意思，这个家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

男人竟然越说越气愤了，很显然在男人进来之前，袁姨太已经扯住男人嚼了好一通舌根。

没能让娘亲难产而死，她很不得劲吧。

“柳氏刚生完孩子，需要静养，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成堇州府的笑话了。”

听到春兰禀报说是柳氏顺利生下了一个少爷，老太太便急匆匆往主院这边来。

才刚到门口，还没抬脚进来就听自己的混账儿子在和柳氏过不去，甩脸子。

男人放下孩子，转身来拜老太太。

“母亲您来了！”

“若不是我来，你打算骂到什么时候去，袁姨太的话你最好是少听一些，谁家是像你这样尊卑不分的，一个妾侍竟然敢来嚼正室夫人的舌根。”

男人弓着身，不敢抬起头，听训是听训，不过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春兰将孩子抱到跟前给老太太瞧，老太太瞧着喜欢，便逗弄了一番。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男人抬起头看着老太太。

“还是母亲给赏个名吧，这孩子跟母亲缘分深一些。”

柳氏听到男人这么说，心底凉飕飕的，想不到嫡子还比不外院的庶子，简直可笑！

“你既不愿意给孩子起名字，那就我来起吧，这孩子来的困难，就叫韩天赐吧！”

柳氏想要支撑着起身，这才发觉自己上下身竟然像是断开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慌张地揭开被子瞧了一眼，肚子上竟然环绕着一圈纱布。

这是将肚子切开才取出孩子来的吗？

她努力回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拿眼睛瞧着韩锦瑟。

老太太也瞧出她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地起身走过去，瞧了瞧。

肚子上既然包着纱布，余下的自然不必问了，想是郎中做的吧，孩子太大了实在生不下来，只能切开腹部取出婴孩了。

只是方才也没人上养心居去找她拿主意，这天大的主意难不成是三小姐拿的？

男人见老太太坐到床边之后神色变的很凝重，也上来瞧了一眼，见到腹部包着的纱布，眉头紧皱。

韩锦瑟知道，她要是再不解释，那这事情就会越发麻烦。

“方才稳婆见孩子生不下来，寻了个理由就逃遁而去，后来实在是没法子了，找了个郎中来，那郎中说了，要想大人孩子都活命，必须切腹取子。爹爹你不知上哪儿去了，我找也找不见，祖母年纪又大了，孩儿害怕惊扰了祖母，这就自己下了决断，让郎中切腹救人。”

她说话这么稳，完全不似她平日那派作风，连磕巴的毛病也一并好了。

众人到此时才觉出不同来，纷纷盯着她看。

“锦儿你的口吃好了？”

柳氏一阵惊喜。

老太太也是搂过她夸道。

“我家锦儿这是开窍了，什么不好的都丢开了，往后啊，定能寻个好婆家，相夫教子光耀门楣。”

男人却仍旧绷着个脸。

略有不快。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这要是一个不慎，就害了你娘亲了，下次再也不要这么胆大妄为了。”

老太太却是有不同看法。

“我觉着锦儿这样做没什么错，反倒是你，正妻要生了你人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同那些狐朋狗友去勾栏瓦舍鬼混去了？”

男人又低下头去，只要是在母亲跟前，他就装出一副谦恭的模样来，但这正妻柳氏终归不是自己选的，娶过来就各种不满意，自然不如自己从外头找的袁姨太，让他逞心如意。

他人在此处，心早就飞到袁姨太那边去了。

正在扭捏，要寻个理由走人，不想此时见袁姨太院里的女使过来，拜过众人之后禀告说。

“宇少爷练枪摔伤了，脚肿的很大，不能下地，哭着嚷着要见老爷。”

老太太冷哼一声呵斥。

“成日里练枪都分毫无差的，今日怎么就摔伤了，幺蛾子还挺多，得了，你人在心不在，想过去便过去吧，何必在这边站着惺惺作态。”

男人退下去了，急急忙忙去看他的宇少爷了。

老太太抱着韩天赐念叨。

“我们天赐啊祖母疼，我的乖孙儿。”

韩锦瑟之前也修过中医理论，对于中医医药应用颇为得心应手，面诊见柳氏气血双亏的，要是照此情形下去，只怕是要英年早逝。

必须要抓药来给她吃。

韩锦瑟溜出屋子，朝外去找春兰，现下她就只认得这个丫鬟，其余的下人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园子颇大，她转的有些迷糊，春兰没找着，倒是先迷路了，看到边上有个角门，算了一下自己的大略位置，便径直朝着西边走。

刚巧能经过厨房，只是还未到厨房，先看到袁姨太屋里的王妈妈手里提着一袋子什么东西，丢给前来会面的小丫头。

什么也没说，使唤了个眼色便走了。

鬼头鬼脑跑到正院来肯定没什么好事，韩锦瑟转到后边，从后窗朝着厨房里头看，那小丫头正将王妈妈给的东西倒了一点在汤药之中，还细致地用勺子搅拌了几圈。

等小丫头从里边出来，她便爬窗进去揭开瓦罐的盖子细看，被丢进去的竟然是两截血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