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今天追到前女友了吗》一春聊枝的小说最新章节目录,蒋媛,夏徵全文免费阅读

夏徵第一次见映渔,是在映渔到这第一年的冬至,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早早的就下了雪。

那个时候他才刚毕业,还只是个不受重视的星探,大冷天的,别人都在办公室喝茶聊天,他却依然要被外派去工作。

他一路溜达到公园广场,想着这大冷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出门,决定随便逛一圈就回家,甚至连晚上看什么电影都已经想好了。

喷泉边,有人在打架,四周没有遮挡,夏徵看到有个姑娘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一个比她高许多的男人摔在了地上,她倾身抵住那个男人的肩,掰过他的手腕道,“还敢不敢欺负人家姑娘了?”

男人连连告饶,姑娘这才松手起身,目送着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开,将视线转向另一边。夏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地上还蹲坐着一个女孩,衣衫凌乱,脸上还有红印,姑娘安慰了她几句,还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女孩似乎又说了什么,姑娘似乎不太高兴,她们起了争执,后来女孩把外套摔在地上跑走了,姑娘原地站了一会,才默默捡起外套坐到喷泉旁。

夏徵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此时他才完全看清那个姑娘的全貌,是国人,二十左右的年纪,五官尤为漂亮,在这个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的国度依然十分惹眼,然而最吸引夏徵的却是她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忧郁与桀骜共存,妥协与张扬交织,这样的矛盾结合体,让夏徵瞬间福至心灵,心头一动:就是她了。

夏徵抬腿向她走去,姑娘用手背擦过唇角的伤口,动作娴熟,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随手卷了卷衣袖就准备去擦额角的伤,夏徵在她面前站定,“需要帮忙吗?”

姑娘抬头,漂亮的眸子淡淡地扫过他,眼中并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只有明显的冷漠和抗拒,她看了看手背上蹭着的血迹,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必。”

夏徵转身,准备去便利店买瓶水和创可贴,他可以感受到那个姑娘投在他背影的视线,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孤寂和苍茫。

他买好东西,将袋子放在姑娘的膝盖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如果你是来搭讪或者出于同情,那大可不必。”那个姑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自顾继续用衣袖处理伤口.

“只是出于国人的互相关心罢了。”夏徵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你刚才的过肩摔很漂亮。”

“呵。”姑娘冷笑了一声。

夏徵有些尴尬,现在不是递名片的好时机,于是他随口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怎么了?他是想欺负那个姑娘吗?”

沉默了片刻,姑娘才接话,“家暴。”

无需赘言,夏徵已然明白过来,她看到那个男人欺负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打抱不平,结果没想到那个女孩倒打一耙,反倒怪起她的不是。夏徵不禁有些唏嘘。

见他面色有异,姑娘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觉得你没有做错。”夏徵不假思索道,“那个姑娘虽然不领你的情,但你坚守了你的正义。”

姑娘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我的正义?你当还是幼儿园幻想超级英雄的年纪吗?”

夏徵被噎了一下,不服气道,“那又怎样,我喜欢钢铁侠。”

那个姑娘终于低头轻笑。

她这一笑宛若三月春水初泛,温和娇俏,“......我喜欢奇异博士。”

知晓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夏徵冲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夏徵,是一个资深漫威迷!”

姑娘瞥了他一眼,不太情愿地同他握手,“白映渔,有时候也看DC。”

夏徵瞧她别扭的模样,眼中笑意加深,“嗯,我还喜欢蝙蝠侠。”

映渔被他没个正形的模样逗乐,笑了笑,低头从袋子里翻出一盒创可贴。

“先消毒吧。”夏徵拿出碘酒和棉签,“刚拿袖子擦,怪脏的。”

映渔瞪了他一眼,还是由着他帮自己消好毒,再贴上创可贴,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反倒弄得夏徵有些尴尬,他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你是来留学的?”

“嗯。”

“那......你是学什么的?”

“小提琴。”

夏徵心中对映渔的满意度又往上窜了窜,“方便告诉我你是哪个学校的吗?”

映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报了一个很著名的音乐学院。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夏徵清了清嗓子,挑明了此行的目的,“其实我是一个星探,我觉得你特别符合我们公司对艺人的标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说着,他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

这个公司在全世界都很知名,映渔瞧着夏徵吊儿郎当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太相信。

“如果你不信的话,明天八点,我在公司门口等你,我带你去见我们老板。”

映渔挑眉,“名片我收了,再说吧。”说完,拎起外套就走,末了,还很潇洒地冲后挥了挥手。

那天晚上夏徵睡得特别好,他有一种预感,映渔明天一定会来。

第二天,他在公司门口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总算见到映渔慢吞吞地走来。今天的她与昨日大不相同,朋克风的牛仔外套被米白色的长款大衣替代,内搭一条绸质长裙,长发随意地散在腰间,左手还拎着一个琴盒。

“你来了!”夏徵搓了搓手,招呼道,“快进去吧,我已经跟老板说过了。”

映渔沉默地跟着夏徵一路进了老板办公室,果不其然,老板见到映渔的第一面,就拍板要签下映渔。

双方照例周旋了一番。二人重新在桌前坐下时,映渔已经签了一份七年期的合同。

老板满意地将映渔看了又看,冲身边的助理道,“带她去见她的经纪人。”

“他,不可以吗?”映渔抬手指向夏徵,目光慵懒,唇边是漫不经心的笑。

夏徵心一惊,忙看向老板,谁知老板欣然同意。

自此,他们的人生,被捆绑在了一起。

自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手中的烟已经燃尽,夏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疼痛,忙把烟头摁灭,嗓子有些发干,他伸手进口袋,想重新拿支烟,却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夏徵把它拎出来,是一个木雕玩偶,记得映渔说这叫星黛露。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徵失笑,望着玩偶阵阵发愣,这是映渔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时他们认识已有小半个月,映渔已经全然脱胎换骨,思维跳脱离经叛道,常常让夏徵哭笑不得,总有既当爹又当妈的赶脚,以至于他常常不得不拎着映渔的耳朵感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上她这个混世大魔王,映渔虽然总是眯着眼睛威胁说,上了贼船就别想跑,语气中残留的无端悲伤却总是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与其说映渔成就了他今天的这番地位,不如说是他救赎了映渔。他们初遇的那时节,是映渔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父母去世,家破人亡,漂泊他乡,男友分手,她就这样在异国街头游荡,举目四顾,皆是苍凉。

而夏徵的出现却将她的自暴自弃彻底搅乱,不由分说地朝她昏暗的世界里洒下阳光,然后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去看看那些曾经被她蒙蔽的美好。

很庆幸,她熬过来了,他成功了。

他生日的前几天映渔一直神神秘秘的,整天早出晚归,虽然他早就察觉,但还是选择扮傻来迎合她。

一个有些俗套的生日派对。

他有不少朋友,但映渔不全认识,难为她一个个联系,还一起出现在他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送走所有的客人后,家里不可避免得安静下来,映渔待在厨房洗碗,夏徵收拾好房间,靠在厨房门边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映渔背对着他洗碗,听罢,故作受伤地假哭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派对,这难道不算生日礼物吗?”

夏徵已然深谙她的套路,不让步道,“当然不算,派对是派对,礼物是礼物,怎么能一样?”

映渔放好最后一个碗,擦了手出来,沉痛道,“夏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夏徵痞痞一笑,“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映渔白了他一眼,走到客厅去翻包,回身时,她的指缝间已经垂下了一个木雕挂件。

“这是什么?”夏徵伸手接过,放在掌心端详。

“是星黛露。”映渔颇骄傲道,“我自己雕的!”她满脸的夸我夸我,夏徵就偏不遂她愿,傲娇道,“它好丑啊,我可以换个生日礼物吗?”

“夏徵!!!!!”映渔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他。

夏徵把玩偶往口袋里一塞,“没有没有,我很喜欢。不过......为什么会想起送这个啊?”

映渔抿了抿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夏徵愣了愣,“记得啊,怎么了?”

“你站的那个位置,身后有个显示屏,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身后就是一只星黛露,所以它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映渔顿了顿,低声说,“谢谢那天让我遇见了你,谢谢你救了我。”

最后一句话虽然很轻,但却重重砸在夏徵心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算是心思细腻,但是还是会被映渔的细枝末节所感动,她还始终记得他们初遇时的场景,那是对他们感情的珍视与在意。

虽然当时嫌弃这个玩偶不适合他这种风流公子,还被映渔打了好几回,可自那天以后,这个玩偶就再也没有离过身。

夏徵握紧了手中的玩偶,闭眼笑了笑,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也许自己会先爱上她,然后和她求婚,他们可以在这里定居,或者回到国内,她做她的小提琴家,他永远是她的头号粉丝,只可惜,在他还没有完全确认自己真的爱上映渔时,他便发现了沈洵安的存在。

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映渔的初恋情人,那个害她心灰意冷远走他乡的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徵是羡慕洵安的,他在映渔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得到了她全身心的爱慕,以至于此后多年,她的眼里都容不下任何人。但从另一方面,他更恨洵安,他没有好好珍惜这样美好的姑娘,害她夜夜垂泪,甚至一度失去生活的希望,她疯了一样地用各种方法搜寻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那个在自己和映渔的故事里不应当的存在,然后看着她抱着这一切失眠,痛哭,可是自己却连安慰她的立场都没有。

夏徵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度而理智的,但是每每看到映渔提起洵安的种种时飞扬的神采和忸怩羞赧的笑意,他就嫉妒得发狂,他只能从种种残破中拼凑出当年映渔的模样,也许有些腼腆,但敢爱敢恨,怀着如诗般的少女情怀,抱着一腔孤勇,投入万劫不复。

那句“我喜欢你”如鲠在喉,夏徵咽下了一次次“你还有我”的安慰,时间长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颓唐又坚定地承诺,“你如果想他了,我可以陪你去见他,如果......你想的话。”

“夏徵,我想回国。”

从那句话出口的那刻开始,他的一厢情愿彻底要谢幕了。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戛然而止于今年的大雪,好歹,他们还一起过完了他的生日。他知道,在出租屋里,两个人相对而坐,连生日蛋糕盘子都刮干净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徵,夏徵!”映渔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幻觉吗?夏徵下意识回头,看到映渔面光站着,面容竟有些看不清。

“夏徵,想什么呢?”映渔上前拉夏徵,“我刚刚录了一部分单曲,你帮我听听效果。”

夏徵回神,不动声色地把玩偶重新揣进口袋里,被她半推半拽地拖进调音室。

夏徵盯着映渔被灯光柔和的侧脸,心中暗叹,就再最后任性一次吧,等她找到了幸福,就放手。反正他和历任女朋友都是这么过来的,当断则断,干脆利落。

可是为什么这一回,心会这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