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少说几句，”镇国公忽然开口，表情严肃：“卿尘，回来便好，不过以后少开这种玩笑。今日是凌王殿下与你二妹回门之日，我在千珍阁定了酒席，你既回来了，便一起去吃吧！”

顾卿尘也没拒绝，默默跟在镇国公身后，朝府外走去。走过顾碧琴身边时，还转头对顾碧琴“甜甜”的笑了笑。

顾碧琴气得直瞪眼，起身气哼哼的看着顾卿尘的背影：顾卿尘，竟敢耍我！你等着，我非弄死你不可，我就不信，你下次还能这么好运！

回头见凌王仍然站在原地，心生不解：“殿下，您怎么了，走啊！”

凌王咬牙抓着大腿：“扶本王一把，腿，动不了了……”

~

千珍楼，雅间。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凌王与镇国公举杯对饮，聊起家事国事，相谈甚欢。

一旁，顾张氏正捧着一只玉簪，笑得嘴都合不拢：“这簪子果然不错，玉色透亮，恐要价值连城啊！我们家琴儿真是有福气，找了凌王这么好的夫君。这簪子我就收下了，琴儿有心了！”

说着话，还不忘剐了顾卿尘一眼，没好气道：“不像某些人啊，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回来就知道吓人。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指尖掩唇：“哎呀，我说错了。恐怕这世上，就没人敢娶她吧？我说老爷啊，不是我说，您有这样一个女儿，还真不如没有。她这一回来，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咱们顾府呢，想想都觉得丢人。”

顾碧琴与凌王对视了眼，各自偷笑。

镇国公将酒杯放下，严肃的朝顾卿尘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显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

顾卿尘原本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吃东西，此时听了顾张氏的话，看到父亲的反应，目中隐隐现出一抹阴鸷。

放下碗筷，不慌不忙的起身：“其实我也给爹爹和夫人带了礼物。”

伸手往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两个黑色的小药瓶，一瓶拿给镇国公：“爹爹膝上患有旧疾，此药当可根治。”

再将另外一瓶送到顾张氏面前：“这瓶美容膏，可使夫人肤如凝脂，青春永驻。”

“果然是顾家的好女儿，送个礼物都这么寒酸。就两瓶破药膏，糊弄谁啊！”顾张氏一脸嫌弃的接下，看了一眼便丢到一边去了。

顾卿尘不语不怒，看了眼顾张氏接过药瓶的手，目中的阴鸷隐隐浓重了几分。

顾碧琴可是得意坏了，笑得都有些忘形：“爹，母亲，今日这顿饭，算我和凌王的。”

镇国公：“这怎么行？”

凌王恭声笑道：“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岳丈大人莫要见外。”

镇国公：“王爷有心了。”

见着镇国公开心，顾碧琴更加来了精神：“爹，您就别跟殿下客气了。皇上喜爱殿下，这些年给了殿下许多赏赐。一顿饭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国公夫人满脸堆着奉承的笑：“那是自然，凌王殿下武功超群，又是治国贤才，如此文武双全，皇上怎能不喜爱？”

凌王听了，那笑容都快得意到天上去，却是故作谦虚：“哎，岳母过奖。其实要论起身手功劳和赏赐，还得是九弟啊！可惜他如今……”

说到此处，装模作样的垂头叹了口气。

听了凌王的话，镇国公的情绪也是瞬间黯然下来，满目惋惜：“唉！璟王殿下的确是个好男儿。这些年他与摄政王驻守边关，打得敌寇闻风丧胆，不敢来犯。那等谋略身手，便是皇上也对他赞赏有加，敬畏三分！”

“可惜天妒英才，让他遭此劫难，可惜啊，可惜！不过，有那等战功在身，即便如今已是个废人，以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无人敢欺。今后的生活，总不会难过。”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废人了。”凌王做出惋惜的神情，目中却分明含着窃喜：“一个废人，便是有再多战功又如何？不过是苟且偷生，混吃等死罢了！”

“谁说的？”一直未曾言语的顾卿尘，忽然开口插了句嘴：“那可不一定呢！指不定他哪天伤势忽然就好了，还能再上战场呢？”

凌王笑了：“你是在做梦？这梦就算做，也该是九弟来做。难不成你对九弟有什么想法？”

“也难怪，九弟那颜容堪称绝世，又是战功赫赫，北冀不知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他。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要知道，丞相之女对九弟钟情多年，丞相都亲自求到父皇那儿去了，九弟都就不肯娶，父皇是劝也劝过了，逼又不敢逼。”

“先前父皇不是还有心将碧琴许配给九弟？九弟也是当场拒绝，丝毫没给岳丈大人面子。碧琴和丞相之女，可都是倾国倾城之貌。九弟连她二人都不要，又怎会娶你？”

转身，轻抚顾碧琴清丽的颜容：“不过本王还得感谢九弟，若不是他当年拒婚，本王如何能娶得碧琴为妃？”

顾卿尘也笑了：“你们怎么知道他就不肯娶我？是我不愿嫁他才对！”

凌王几人闻言，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凭你？”

这回，连镇国公都听不下去了：“尘儿，休要胡说八道！你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吗？胆敢觊觎璟王殿下，若是传出去，该有多少人笑掉大牙？你最好收敛着点，回头为父托人给你找个好人家，有为父的面子在，总能保你个衣食无忧。”

顾卿尘轻哼了声，满目漠然：“我的婚事，就不劳父亲操心了。”

“什么叫不用你爹操心？”顾张氏站起来，双手叉腰：“你是顾家的女儿，若是嫁不出去，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

顾卿尘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你怎么知道我嫁不出去？”

这眼神带着自信和不屑，看得顾张氏愣了一愣：“难不成你已经成亲了？”

顾卿尘又是轻哼了声，未语。

顾张氏更来劲了：“你跟谁成的亲？真是翻了天了！你这些年都在乡下，莫非找了乡下的野男人？你可是镇国公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检点的事，这不是要丢尽国公府的脸吗！”

二人说话间，镇国公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

顾张氏却是不依不饶：“顾卿尘，你既然做出这种事，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嫌给你爹丢人丢的不够吗？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因为你这不祥之女，外面都是怎么说顾家的？我要是你，就赶快滚出皇城，免得连累镇国公府为人耻笑！”

因着情绪激动，顾张氏此番话嗓音特别大。

顾卿尘依然不怒，淡然揉了揉耳朵：“你是什么品种，这么凶！”

顾张氏气得语滞：“你！”

此时凌王笑着开了口：“岳母大人别急，她说的未必都是真的。”

抬步走到顾卿尘面前，嫌恶的端详着顾卿尘这张布满疤痕的脸：“试问这天下间，谁敢娶她这种不祥之女。依本王看，她不过随口说说，过过嘴瘾罢了！”

顾张氏恍然大悟：“对啊，还是殿下精明，我差点被她给唬了！”

顾碧琴扬着下巴凑了过来，挽起凌王的手臂：“夫君说的没错。她这样的不祥之女，哪有人会要她？那不是活腻歪了吗？再说了，看看她这张脸，再丑陋的男人也不会要她的吧？”

顾卿尘的神色仍旧淡然。只柳眉微挑，抬手挠了挠鼻尖：“二位这话就不对了，我还是有人要的。而且那家伙虽然人品差了点，整天凶巴巴的，还特别记仇，但长得，应该也不算丑吧！”

顾碧琴轻蔑一笑：“少吹牛了。不然你说说，他人呢，怎的没跟你一起来？”

顾卿尘还真给问住了：“这……”

便在这时，忽闻雅间的帘子外头，传来一声低沉冷言。

“你们，在找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