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女士非要如此，那我们就只好走法律程序。”江泽轩维持着涵养，似笑非笑。

宋女士本人学问低，可也知道这种情况如果走法律程序也只有她吃亏的份，别到时候营养费什么的都得大打折扣。

毕竟那点擦伤，的确算不上严重。

可是就此退步的话，也让她之前的硬气成了笑话，因此她有意无意开始瞪坐在身边的丈夫，想着他顺势说个话，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男人瘦削如竹，和大腹便便的宋女士截然相反，从始至终他都像没有存在感，老实地坐在旁边。可见家庭地位不怎么样。

此刻面对老婆的眼色，男人显然没有领会，“先生，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别仗着你有钱就欺负我们老实人，赔钱！什么都别说了，赔钱！”

宋女士一僵，这不中用的男人竟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现在不就是骑虎难下了吗？

江泽轩微微一笑，从容起身，牵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澄又，“宋女士，那就等我的律师来和您谈。”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江泽轩转身就走。

他在就职的国企中也是内部管理层精英，打官司什么的对他来说不要太方便，这次的事情本来就不严重，根本就不至于上什么法庭，可是对付这种人，一味低头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但是这最后通牒显然惹怒了宋女士，宋女士叉腰起身，“我呸！有钱了不起啊！你儿子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才会这么没教养！”

她指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江澄又，骂骂咧咧得唾沫横飞，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本人觉得这番作为称不称得上有教养！

这句话让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江泽轩冷下了面容。

江澄又猛地抬起头，看着宋女士时满脸的愤怒，没什么顾忌地破口骂了回去，“你才没教养，你全家都没教养！”

江澄又一向乖巧安静，从来不会主动和人发生争执，开口指骂大人更是从来没有。

但是江泽轩此刻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转身看向自认为自己说的很对的宋女士，狭长的双眸中迸发出刺骨的冷意，“宋女士，您知不知道您这番言论，在法庭上对你会很不利。”

褪去温和面孔，一下子转变如此之大的江泽轩，让盛气凌人的宋女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转而她又强自镇定，梗着脖子顶了回去，“哼！这里有谁听到了？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坐在沙发上的隐形人洛清心气笑了，记忆中江泽轩有个习惯，不论是和谁通电话或是聊天，都会提前录音，可谓警惕性十足，事后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会删除，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是吗？”江泽轩淡淡反问，从兜里掏出手机，“如果在法庭上这番话被广而告之，届时宋女士，不说您，即便是你儿子，怕是都不好在学校做人。”

商场如战场，对待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习惯给自己多留一条路。

果不其然，看见江泽轩手中的手机，宋女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间煞白了脸，战战兢兢开口，“江先生，有事...有事好商量啊。”

“宋女士，那现在你说这事该怎么商量？”

“那个，您说的对，小孩子打打闹闹本来就正常，而且的确是我家儿子不对在先，所以这赔钱就不必了，劳烦您...劳烦您把医药费出一下就行了。”

宋女士说话没了底气，嗓门也收了，突然就变成了一只病危的猫，言语中连称呼都尊敬了，甚至营养费都不要了。

江泽轩并没有回应，牵着江澄又转身就走，宋女士一时慌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这医药费是不是都不给了？他不会还是要上法庭吧？！

心慌难安，宋女士就想起了身边和她没有半分默契的丈夫，气从心来，伸手就揪住了男人的耳朵，“你这不中用的！你会不会说话！老娘是让你见好就收给我台阶！你这都不明白！”

男人畏畏缩缩，习惯性低下头任由宋女士打骂。

洛清心环抱双手，见此一幕，冷笑一声便走了。

————

午夜十二点，昏暗的房间亮起微弱的灯光，大腹便便的女人眯缝着眼，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苏醒，她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往厕所走去。

厕所灯亮起，宋女士关上门准备一泻千里，谁知下一刻灯光猛地熄灭，眼前迎来一瞬间的黑暗，宋女士不以为然，还是半睁着眼，抬手按下灯光的开关，没有亮。

再按一下，还是没有亮！

难道停电了？

宋女士这才睁开眼睛，但是没有想太多，方便完后就准备洗手继续躺回去睡觉。

窗口的月光，将厕所内照的微微亮，就着这微光，宋女士感觉到了手上的粘稠，不像是水啊？

凑近一看，宋女士瞬间清醒！

那月色下鲜红的粘稠，带着不正常的黑，像是死亡许久的人，身体里已经不会流动的血液！

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角，冷风瑟瑟不断从窗户口灌进来，吹得宋女士一个透心凉，她忍不住颤抖的手，迅速去开门！

可是门却像是从外面被某种神秘力量紧紧压制，怎么也拉不开。

“开门！救命啊！开门啊——”

她再忍不住，开始撕破喉咙的尖叫，可是此时的厕所却隔音极好，那一声声呼救根本传不出去，反而只在她自己耳边回荡，一时间头晕目眩。

她停止了尖叫，试探性颤抖着语气开口，“是...是人是鬼啊？”

狭窄的厕所，逼仄的空间，压抑的不可呼吸的死寂，面前的镜子突然扭曲，从角落渗出鲜血，一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在镜子中时隐时现 ！

“宋春萍——”

镜子里的女人并没有张嘴，但是那尖着嗓子如同锯子拉扯的声音，一直勾魂般的叫着她的名字。

宋春萍一声尖叫，抱着头缩在了角落，再也不敢抬头看一下，嘴里一直念念有词，“饶命啊，我...我没杀过人，我就是喜欢骂人，我没有害过人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呜呜呜——”

洛清心撇嘴，这也太不经吓了。

算了，可别把人真吓坏了。

月光下，厕所中多出来的白衣姑娘，在宋春萍眼前停留，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宋春萍颤抖着身子，在看见眼前地板出现一双白色高跟鞋时，心都凉了半截， 这女鬼不会真来索她的命吧！

下一刻，鞋子消失不见，厕所灯光重亮，就连窗户都依旧关得严实，哪里有风灌进来？

宋春萍颤抖着手，匆匆瞥了一眼，只见手上白白净净，零星水渍都快干完了，根本不是什么鲜血。

难道，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