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泽部。

“都准备好了？”

男人的隐匿在黑袍下，沙哑的语调中含着微不可查的激动。

“是，”影子里的人有些犹豫，“可是族长，恒泽与西部一脉相连，我们这么做，可是把后路全断了。”

“哼，西部贫瘠，我们祖祖辈辈扎根此处这么多年，也没能重现家族昔日辉煌千分之一。如今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西部出了个变数，那位新出现的巫非常年轻，乌雅不会让他把天赋浪费在这里。其他部落的试炼者都不足为惧，但他有智蛊。”

“那又如何！”黑袍剧烈颤抖，“如果早个一二十年，我也许不会这样冒险。但事到如今，恒泽等不起了，几千年才出了我儿这么一个天才，这次不成，我有生之年怕是在没机会完成祖宗基业！”

啪！

桌子化为齑粉，他不加掩饰自己的癫狂“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源流，我们终将重现荣光！重归祖地！”

.…...

“大人，奴隶都在最下面干活，那山下的环境不好，不如您告诉小的要找什么样的奴隶，小的给您挑来选。”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青年愁眉苦脸的劝道。

干莪是部落中一位强者的小儿子，资质不高，仗着父亲的势抢了个肥差，专门看管奴隶和负责交易。

在男多女少的乌刻，女人一直是是珍贵的资源，但奴隶女人就算不上了。

没有能力娶妻但到了需要传宗接代年纪的战士，往往会更加卖力的狩猎获取猎物来租借一年的女人生儿育女。

如果女人没有在租借的时间内生子，则需要延期。

否则女人和腹中胎儿都是奴隶。

反之，生下孩子后女人归还部落，孩子由父亲抚养，如果其父发生意外，则自力更生，这也是李浩能在山腰看到这么多孤儿的原因。

物资上缴部落，按理而言，每个奴隶女人的价格一般无二，但干莪凭借美丑、健康等因素涨幅物价，赚了个盆满钵满，小日子过得乐呵。

每天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令人咬牙切齿。

但这位小爷…干莪无奈陪笑着前面带路，他实在怕那种脏地方吓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小爷。

再三瞄了几眼李洁冷冰冰的神情，到嘴的生生咽了回去。

“大人，到了。”

干莪躬身俯首，小心翼翼的为李浩介绍道。

“这是从战场上夺回来的男奴，他们的蛊已经被全部挑出来，空有一身武力，专门干力气活，挖石块，砌路等等，最便宜。”

李浩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站成一排用工具撬石块。

他们没有衣服，除了一块破布遮羞，其余地方都被晒的发黑暗沉，汗流浃背。

限于这个时代的落后，他们用的工具只有大概得轮廓，没有清楚的刀锋，效率极低，半天才能挖下一块石头，稍微动作慢点，就有来回巡逻的人向他们挥鞭。

但这不是他要找的人，李浩摇摇头。

即使吃尽苦头，精疲力竭，他们依旧没有放弃生命。

追求生存是人的本能，李浩有些担忧，自己是否太过异想天开。

不错，只要用半死状态的十条人命就可以符合制造传影蛊的条件。

李浩所认为的半死，意为没有继续生存下的勇气和信念，也就是陷入绝境。

绝望的方法有很多种，在他看来，用前作者暴力的行为，不过是最低端、弊害最大的方式。

一个人一旦在精神上陷入这个状态，就会有求死的心理。

而李浩，正需要这种渴望死亡又没能力去死的人。

这样的人在现代也许难见，但在这个时代却有不少。

倘若他能够在最合适的时候杀死对方，献祭品不仅不会怨恨，反而更可能产生感激，从根本解决传影蛊的最大威害。

但…“没有。”

“不是。”

“过。”

“……”

听着李浩越来越冷的语气，干莪欲哭无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山脚就这么大的奴隶营，差不多都走遍了，这位祖宗怎么还不满意！

察觉到干莪的不知所措，李浩有些失望，果然，是他太异想天开了。

实在不行，只有…

“对了，”干莪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大人，您跟我来。”

“也是赶巧了，前段时间有两个部落被恒泽收编了，战死不少人，部落要大发展，奴隶不够，特意进了一批新的，刚到，我带您去看看？”

“哦？”李浩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情况最容易令人痛苦？失去家园，失去亲友，失去信仰。李浩有预感，这些奴隶里，一定有他想要的！

“不过，恒泽怎么会突然收编部落？以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吗？”

“不知道啊，可能是他们得罪了恒泽吧，从前没怎么听说，又离得远，我们也没去注意。”

李浩觉得有些意外，心中隐隐察觉了什么，搬迁，使者，资源…

“大人，到了。”

被打断了思绪后，李浩不再理会其他，看着眼前矮小的房屋，心怦怦跳了起来。

“这些奴隶都是刚抓的，性子还很傲，关在这多饿几天，打磨打磨，您小心些。”干莪推开门，提醒道。

打开木头门的动静很大，黑沉沉的屋子好容易进了些光，却是一丝声响也无。

屋子很臭，血腥，污垢，屎尿的味道混在一起，李浩刚进去就想出来。

“都起来，有没有规矩！”干莪不在意这些，走过去就一阵推搡，“大人您瞧瞧，有没有满意的？”

麻木，冷漠，悲哀。

这是李浩打量后的评价。

这群奴隶依旧穿着之前的皮衣，哪怕沾染了许多灰尘，十分狼狈，依旧能看出此前他们在原部落里的地位不错。

“大人您看，这是个健康的女人，丈夫儿子都死在··”

“这个…”

李浩认真观察每个人的神情，结合干莪的介绍，对着他们的眼睛，找到十个最符合他条件的奴隶，让干莪清洗干净送上山。

“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哎呦，您这是哪的话，只要是您看上的，部落有的，那就都是您的！”

李浩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被干莪叫住。

“大人，巫可是交代了，您身边只有一个石叶伺候，太不符合您的身份，您瞅瞅，这个怎么样？”

说着推出一个女孩，她之前一直低着头，满脸是灰，藏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不想被干莪眼尖的抓了出来。

“这是一个小部落巫的女儿，小的查过了，她是混在人群里逃出来的，说不准啊，还有成为巫的资质。”

干莪调笑道，心中却不以为然：哪这么容易就能成为巫，智蛊是那么好得的么，不过是觉得她出身高，长得应该也不错，能讨好到李浩罢了。

李浩这才仔细看了眼女孩，多了几分意外和惊喜，娇小的身躯紧张的蜷缩在一起，眼皮垂下，不敢抬头。

有意思：“一并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