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窝棚到老宅有一段距离，姐弟俩哭哭唧唧，一路上惹来不少好事人的询问。

“月丫头，你们这是怎的了？”

纪月不语，纪日只知道哭。

有眼尖的看到纪年脸上的巴掌印，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这得用多大的劲儿啊，忒狠了。

大家伙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就想听人家亲口说出来。

纪月“被逼无奈”，道:“是阿奶，我们饿的厉害，去山里找吃的，没去帮老宅干活，她就打我们。”

顿时，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起来。

“老纪家的也不怕遭报应，只让人干活，不给饭吃，还是人吗？”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那老虔婆，大儿媳妇是她娘家侄女，宠着护着。小儿子一家在县城里，一年都不见的回来一趟，可不就只有老二一家被她磋磨吗？”

“再怎么磋磨，老二媳妇都被磋磨死了，孙子孙女是自己的呀！看看这几个孩子，瘦的皮包骨头，都不知道心疼心疼。”

“老纪家的人都自私自利的很，纪老二家本来就被嫌弃，别说是不待见，没给你全卖掉都不错了。”

纪老太李娥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难缠还不要脸。

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吵翻天，把你祖宗八代骂一遍不说，恨不得把尸骨都挖出来抽一遍。

骂人又没个忌讳，不管男女老少，什么话难听骂什么，又喜欢说是非，没影的事都能被她说成真的。

村里有好几家的小子和姑娘，媒人上门说亲，就被她个搅屎棍搅和了。

有不服气，看不过她的人想要教训她，结果被她一阵打，没办法就那一身的肥肉，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这还不止，她打了你，还要跑到你家里去，赖在你家不肯走，要么给钱，要么就拉着一家人到你家里吃饭。

这样的人，打打不过，骂骂不过，还没人家不要脸，久而久之，村里人都尽量避开他们一家，深怕被赖上。

纪月听着，抿唇一笑。

不要脸，耍赖皮是吗？

呵！那我们就比谁不要脸，谁更赖皮。

谁没在农村混过似的？

一到老纪家，纪月扑通一声跪在院子里。

一把鼻涕一把泪，“奶，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偷懒不干活。”

在厨房里正指挥着李春花炖竹鼠的李娥听到纪月的声音，连竹鼠都不管了，冲了出来。

抄起门口的扫帚就往纪月身上招呼。

纪月咬着牙，生生的受了这一扫帚。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气，细竹枝绑成的扫帚，打在身上不疼，细竹枝戳的疼。

纪年狠狠瞪着李娥，拳头紧了松，努力控制着自己。

纪日没他想的多，看到姐姐被欺负，扑过去，抱着李娥的大腿就是一口。

“嗷~，好你个小狼崽子，老娘打死你。”

眼看着扫帚要打在纪日身上，纪年终于忍不住，冲过去将李娥顶开。

李娥没注意纪年，被撞倒在地，有厚实的肥膘并没有受伤，只不过有些疼。

坐在地上哭天抹地嚎起来。

相对跪在一旁默默抹泪的纪月，她的哭喊没惹来围观群众的同情，相反都觉得厌恶。

纪月见奶奶摔倒，不顾身上的疼，要去扶她起来。

李娥一肚子火没处撒，送上门来的可着劲儿整。

纪月在她手上扭来扭去，看似在胡乱阻挡李娥要打自己的手，实则背地里下手，朝着李娥的身上可着劲儿的掐。

李娥一边打，一边叫唤，把围观群众都整懵了。

你一个打人的，比被打的叫的声音都大，真是作。

纪年在一旁看出了门道，去他娘的孝道。

脸一抹，加入战斗，帮忙拉偏架。

“奶，您别打妹妹了，我们不应该山上找吃的，应该一早来老宅帮忙干活。求求您别打了，以后我们只干活，不吃饭了。”

纪日抱着腿，哭着喊道:“我们找的东西也不自己留着，都给奶，不要打我姐姐，你们都把她打死一回了，不要再打了。”

纪月暗中给纪日竖了个大拇指，纪日得到了鼓励继续喊着。

“我们好可怜啊，从小没了娘，爹又是个只管喝酒不管我们的，娘啊，你为什么不把我们都带走啊？呜哇T﹏T”

围观群众听着孩子哭诉声，有些泪腺低的，开始抹眼泪。

这老纪家的忒不是东西了。

李娥被三个孩子围着，手脚被束缚住，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外面这么大动静，屋里没一个人出来。

这要在平日里，李春花肯定捧一把瓜子在一旁看着婆婆和别人吵架，可今天家里有肉啊。

她全身心都在肉上，这会儿竹鼠炖竹笋起锅了，香味飘出老远，在厨房里的她，时不时偷吃一块。

纪高尚和纪娇娇倒是探了个头看了外面一下，被厨房的香味吸引走了。

纪福和纪春根从来不参与娘们儿之间的战斗，纪福是要装逼装深沉，纪春根是不想去。

两人在屋里抽着叶子烟，纪春根鼻子耸了耸，肉香。

瞥了眼自家老爹，起身往厨房去。

纪福也闻到了肉味，见儿子去了厨房，他也起身跟了过去。

五个人围着锅吃了起来，根本不管外面的李娥。

李娥也闻到肉味了，暗骂李春花，不等她就把肉炖好，这会儿他们肯定在吃肉。

想到这，也不打了，将纪月他们几个推开，冲了进去。

纪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冲了进去。

纪年怕妹妹吃亏，跟了进去。

纪日是闻着肉味儿了，也追了去。

围观群众闻着肉味，馋啊！

“老纪家的从哪儿弄的肉？”

“还能在哪儿，我收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家老婆子，从纪老二家拿的竹鼠和竹笋。”

“竹鼠？是不是真的？那玩意儿可难抓了。”

“我瞧得真真的，就是竹鼠。”

“难怪，今早上我看到纪老二家三小只在竹林里捣鼓，原来是抓竹鼠啊。”

“大人都不容易抓到一只，他们小孩子还能抓着？”

“不是他们三小孩抓的，难道是老纪家其他人抓的？就他们那熊样？我宁愿相信那三个孩子。”

“可怜啊！好不容易找点吃的，摊上这么极品的长辈，这三个孩子难哦。”

可不是咋滴？众人一阵唏嘘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