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到底哪点把你迷住了，让你整天胡闹。”男人本来一堆烦心事，正愁气没处撒，周默涵偏偏往枪口子上撞。

“爹，我…”女人撅着嘴，浓眉拧起，也不敢哭了。

周老爷不想多说，让女人赶紧出去。

周默涵明白父亲很不高兴了，不敢再接着胡闹，她在家是受宠，可周老爷发起脾气来压根不顾其他。

女人赶忙出去顺道带上了门，转身看到了刚回来的哥哥。

周程锦此时皱着眉，好像是在想事情，回过神来看着泪眼汪汪的妹妹，不由疑惑，声音温柔：“我们家默涵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女子嗫嚅着不知怎么开口。

男人轻笑，伸手弹了周默涵的额头，一脸宠溺：“这是又被爹训了吧，这么大个姑娘了还总是哭鼻子。”

“哥！”女子红唇噘着，撒起娇。

“好啦，等哥忙完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先自己去玩。”

“行。”周默涵小跑着离开，看得男人无奈摇头。

他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门，听到里面的人要他进去才开门走进。

“爹，怎么默涵又被您训哭了。”

周老爷放下手中的笔，哼了声：“那鬼丫头死不改性，成天追在那张家小子后面，今日在他府上因为什么林宛清受了气，回来就哭闹。”

周程锦了然，他们家从前在北平呆过几年，那时候周默涵就喜欢跟着张莫宇，只不过后来他们搬来了上海，本来以为这丫头早已经把张莫宇忘了，谁知两年前他来了上海，周默涵又成天追着他。

林宛清是张家的养女，很早就去了张家，他们两家近邻，所以他也能经常看到女孩，只是不知她何时也来上海了。

“随她去吧，等哪天在那边受了挫总归会放下的。”周程锦知道自己的妹妹任性，年少时就喜欢上张家小儿子，如今只能等那人娶妻，让她死了这条心。

男人想起正事，又开口：“爹，听说今日北边仓库那出事了？”

“哼，那军阀个个都是势力眼，当初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督长位置确定了，那王崇临转眼不认人，带人查了北边仓库。”

周老爷脸色铁青，周家与军阀那边一直生意连着，两边都有好处，可如今那王崇临与督长位置无望，转头将气撒在了他们头上，查了几斤货物还顺带立了功。

“不过几斤货物而已，他抓不到什么把柄，周家当初在张莫宇和他之间周旋不定，闹得他们一直不得安宁，现在局势定了自然要找周家麻烦，现在只希望，张莫宇念及往日情分。”

两人都纷纷叹气，王崇临不过是个老虎架子，没什么真本事，可那张莫宇不一样，手段多得是，这万一被查起来，周家怕是在这从此无立足之地。

刚才周默涵在这一阵哭闹，扰得周老爷头疼，一下忘了大事，赶忙对男子说到：“明日南边仓库有一批货，你去盘点清楚了。”

“前几日不是才有一批货吗，这怎么又有一批，装的是什么？”男人不解。

周老爷摆手：“你盘点好别出差错就行，剩下的交给我的人去做。”

“好。”周老爷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办好自己该办的事就行。

…

地牢阴暗潮湿，几人下去瞬间感到一丝凉气袭来，里头还传来男人痛苦的嚎叫。

张祺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这王副督手段狠毒真不是浪得虚名，也不知道那人受不受得住。”

“不忍心你可以去将他救出去。”男人声音冷冷，眼神扫过张祺。

“宇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少年附在张莫宇耳边，“一会儿你可别一不小心被人看出了破绽。”

男人直直往前面走去，神色不明，张祺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里头的人跟他们一伙，张莫宇虽然看着冷漠，实则向来重情重义，若是违抗李老的命令去救同伴也不是不可能。

张帆在一旁不说话，他在府上吃着饭好好的，赵督就派人来了府上，说是请张副督去提审犯人，他马上去了裁缝店找到人，来了总不能说自己要回去吃饭吧，只能一起跟着来。

看来刚吃到肚子里的饭又要吐出来了。

几人走到审讯处，这里摆着各种刑拘，一旁燃着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阴森恐怖。

十字木架上绑着的人全身血淋淋的，头发凌乱，头垂下，眼睛紧闭，显然刚遭受了严刑拷打。

“宇哥。”张祺伸手想要拉住突然大步上前的男人，却还是晚了一步。

张莫宇走到拿着鞭子的人面前，眼中凌厉：“王副督可真是立功心切，这人赵督说好交由我审问，王副督倒是想提前把人打死吗？”

“怎么会。”

王崇临看到进来的几人，勾起嘴角冷笑，将手上的鞭子递给一旁的手下，衣袖都卷到了手肘处，脸上还冒着汗，看上去跟张莫宇一样大的年纪，却多了一分狠厉。

“赵督说让王某来协助张副督审问，我这不是想着你这几日来查累了，先帮你问问好减轻你负担啊。”

“这么说，我倒是该感谢你？”男人眯起眼睛，却见王崇临走到一旁装了一勺水。

冷水猛地泼到绑着的人脸上，那人醒来猛烈地咳嗽，然后用力抬起脑袋，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张莫宇，眼睛眯起。

“张副督你看，这人不是没死嘛，”王崇临放下袖子拍了拍身上，声音讽刺，“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好好审吧，这人嘴硬得很，半个字都不肯说，王某就不打扰了。”

张莫宇拳头握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毫无生气的人，那人就这样与他对视，面无表情。

“宇哥。”张祺看气氛不对连忙开口，牢里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赵督那边的人。

男人回神，坐到了椅子上，张祺张帆两人站在他身后。

犯人咳了两声，后沉沉地笑了：“你们这些外贼也就这点本事，怎么，一个人问不出来，就换人了？”

这人额头流着血，声音无力，他垂着头，神色幽幽地望着对面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