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巴掌让张承阳即愤怒又莫名，正想出口讨个说话时，却闻驱步而来的警察一声高喝：“警察，别动！”

近在咫尺的警察大喝一声，几步就要冲到近前。

刹那间，张承阳突然作出了反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怀中装有钢针的眉笔状铜管，顺着徐芷馨打开的车窗甩进了车中。双手还没举起来，便被一名警察给按住了。

好在这次他出门没有携带多少设备，否则事情将要向着不可控发展。

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张承阳，懂得如何去处理作案工具，很少将设备随身携带或一起存放，几乎都是分开藏在多个地方，用时才会取来，这也是以防万一。

张承阳的这一举动并没有人察觉到，只有女人的那一巴掌还萦绕在耳间。

“三位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名警察看向徐芷馨，但手却指向了张承阳和方申浩，好言相劝道：“我能看的出来这个人没有他优秀，但是毕竟你们两人曾经也是对情侣，虽然现在不爱了，但好聚好散不是对谁都好吗？”

警察不问就理的劝阻着，还没等女人开口说话，接着又指着张承阳。

“其实他已经很可怜了，穿的这么单薄，一个人在大雪的街道上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如果不是因为被情伤的太深，我想没有人会在这么冷的天遭这种罪的。至于感情的事情可以有商有量，真的没有必要大打出手，有伤和气。”

两人闻听警察的话也是一愣，相继互相对视了一眼，双双凝下眉头。

“谁和他是情侣？”徐芷馨没好气的质问，指着张承阳恶狠狠的道：“我和他跟本就不认识，是他莫名起妙的趴在我的车窗前对着我猥琐的抚摸自己的身体，还在我的车窗上写，写那么恶心的字。”

说到这时，徐芷馨的脸已经羞恼的如同要爆炸的汽球，看了一眼方申浩，下一刻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声：“这个人就是一个社会人渣，流氓，浑蛋！刚才非礼我不成，现在还打伤我朋友，你们还不快将他抓起来。”

忽闻女人的话，几名警察也是一怔，旋即反映了过来，急忙将张承阳的双臂给扭在了身后。

“我早就看你有问题了！”警察见形式不对，立即话风一转，将张承阳的双手扭在了身后。

张承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去扶方申浩的徐芷馨，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申浩，你没事吧？”来到方申浩身边，徐芷馨关切的问。

“我没事，你怎么样？”方申浩撑着有些摇摇晃晃的身体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即使再狼狈，心中还是有个信念告戒着他，这个时候应该去关心一下身边的这个女人，博取好感。

方申浩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一直都很钦慕徐芷馨，想一亲芳泽。

站起身来的方申浩两腿直发软，脑袋也是晕乎乎的，腹部难受的像似有股热血就要喷出来，还有刚才摔倒时被花坛里树枝划伤的脸，现在是火辣辣的疼，在徐芷馨的搀扶下踉跄的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为自己出头的男人浑身沾满了泥水，脸上还多了一道血痕，却依然在关心着自己，徐芷馨的心中又升了几分暖意。

“你居然敢动手打人？我一定要让你坐牢！”徐芷馨一边搀扶着方申浩，一边对着张承阳斥骂着。

“这叫英雄救美，还是叫青红不分？”被警察背过手的张承阳佝偻着身体，回击的声音却不显丝毫惧意。

“你......你......”方申浩一时哑语，气急败坏的又无力反驳。

“是对是错自有警察为我们作证。”徐芷馨大义凌然道。

想了想，又回到车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警察，和声淡淡道：“我叫徐芷馨，这是我的名片，这件事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处理。我朋友受了伤，现在我要送她去医院做检查。对了，他叫方申浩，天子投资公司的财务经理。”

听着徐芷馨的介绍，看着手中的名片，几位警察当然惊讶住，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本市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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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山区公安分局内，刚作完笔录的张承阳被带进了一间冰冷的审讯室内，等待着伤者的检查结果。

警官陈忠看着千篇一律的档案，又打量着张承阳刚做完的笔录，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显然，陈忠并没有把张承阳与韩悦薇的凶杀案联系到一起。

现在陈忠所看的正是黄好为张承阳改过的第二个身份资料，原来真档案上张承阳这个名字已改成了张启光，并且已做了死亡记录。而张承阳这个名字则是换成了第二种身份重新活在了这个世上。

从新档案上的内容结和张承阳所做的笔录，陈忠了解到了张承阳的一些经历。

高中毕业后的张承阳进入了一家海外劳务派遣公司工作，后来被骗到了欧州做起了苦工，之后在一位华人老板的帮助下进入了一家正规的体育器材服务公司做起了器材设备安装工，后因那位老板的经营不善，万般无奈下只能落魄的回国来到江海市打工。

审讯室内，张承阳已经承受了24小时的强光灯和白噪音，这种本是帮助睡眠的声音，在调到75分贝时连续听一天一夜，效果可想而知。

这是警局里的常用审讯手法？还是刻意所为？张承阳不得而知。

这些小儿科的把戏对平常人来说是种煎熬，但是对于张承阳这种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要等待伤者的检查报告，再加上张承阳没有固定的行踪轨迹，所以张承阳便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

不知道这种方法是警察的审讯习惯，还是徐芷馨代表律师的刻意提示，被故意刁难成了他这两天一夜的专属对待。

在此期间，张承阳不知道挨过警察多少次无由来的责打和训骂，闲暇时便进入审讯室找找茬，中间掺杂着拳打脚踢。可是张承阳却不吭一声，不由的让警务人员怀疑这人是不是傻子？

俗话说，得罪什么样的人，都不要得罪女人，特别是有钱并且漂亮的女人，就像韩悦薇与徐芷馨！

每三天傍晚......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官走到了张承阳的面前点了支烟注视着他。

“我叫陈忠，是负责你这起案件的警员。”吐了口烟，中年警官面带严肃的说道，接着将一份医院开出的证明和一份赔偿单丢在了张承阳的面前：“这是华美医院的检查报告和原告律师根据伤者的伤情核算出来的赔偿结果，你看一下。”

“什么医院？”张承阳惊讶的问，听到医院的名称后身体不由的一颤。

他知道这家医院，这可是江海市有名的私立医院，真正的贵族医院，平日接诊的都是一些非常有钱的人。

他不曾想一个小小的摔伤，对方居然住进了这么昂贵的医院，不由的深深呼了口气。

拿起桌上的单据，前前后后仔细的端详着，嘴角却出现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赔偿条款上密密麻麻写着的诊疗费、医药费、住院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等十几样费用，张承阳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就连床位费都是9000元一天。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承阳非常清楚自己出手的分寸，也想过会被对方起诉要求高昂的赔偿，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中度脑震荡？

明显的意识丧失？

伴有耳鸣、炫目头晕等症状，并且左眼角处还缝了五针？

“瞎扯，不可能！对方插呼吸机了？”张承阳不解的问，心中愤愤不平。

“插没插呼吸机我不知道。但是对方可是上市公司的高管，用的都是进口药，住的也是独立的特殊病房，一天就要两三万块。以人家的年收入来算，每天的误工费就要大几千。”陈忠摇摇头，严肃的说道。

陈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言语中透露着肯定。

“没插呼吸机费用凭什么这么高？那天他的意示还很清晰，能走能动。”张承阳抬头看着陈忠，理直气壮的说道，待看到陈忠的眼神后，声音又带了一丝颤抖。

意料之外的结果，被现实打回了原形。

“事实摆在明面上，就这还是看在你还不起的样子对你的优待处理。”

“这是最终赔偿方案吗？我要求请法律援助。”张承阳问，脸色铁青。

“法律援助？”

陈忠瞪了张承阳一眼，沉声道：“哼！你知道人家收入多少吗？年薪百万加分红。光去年一年人家的收入就有两百多万，误工费你就得赔人家大概十多万。何况还有那位徐小姐，人家大度没控告你性骚扰就已经算你烧高香了，否则你赔偿的将会更多。”

张承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神情平淡。

父亲遗留下来的债务还无法还清，现在又多了一笔债务。

人要倒霉到何种程度，才会让人生走到如此地步？

看到张承阳的脸平淡没有惧意，陈忠不由的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是这般平静的态度。

按以往的结果，对方听到这个数字后，不应该是反应激动和怒吼喊冤吗？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坐在那里平静的如春水无波。

“其实我们警方也从中做了许多调解，将本来的刑事伤人案件给调成了民事责任，只赔钱不用坐牢。”陈忠捏了捏自己的眼角，义正言辞的说着唬人的话。

本来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可谁让对方有钱有权呢。

民事责任很少会坐牢，但刑事案件可能不仅要坐牢，并且该赔偿的依然要赔偿。

“有钱人的权力？”张承阳问，态度有些耿直。

“你开罪的那个女人可是我们江海市知名的美女企业家，任一司总裁，连登三次风云榜的人物，事迹辉煌，也是我们本市的形像人物之一，对本市的贡献很大。被你打伤的那位男士，是上市公司的经理人，年轻有为且俊朗有才，所以......”

陈忠并没有正面回答张承阳的话，只是从侧面讲了个事实。

“所以这就是我应有的结果？”张承阳神情苦涩，内心有些触动。

“这是符合程序的，事实如此，你我也左右不了。”陈忠拿起了桌子上的烟又点了一根，淡淡的道：“现在走的是民事责任，受害者要求你赔偿50万。我们看过了，虽然和我们想的有些出入，但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有对方律师的态度也很强硬。”

张承阳很无奈，最起码在这种穷人无人权的社会里，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过自己会面临一定的赔偿，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多。

然而张承阳不明白的是，华美医院可不仅仅是贵族医院，更有富豪圈的专属私疗病房。

“我明白了。”张承阳黯然的点着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笑问道：“没有定为刑事案件，是不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我伤了人？”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伤人？”陈忠反问道，话中带有讥讽。

陈忠不喜欢别人质问他，当听到张承阳说出伤人的证剧后，心头不由的一紧，坏情绪随之也被调动了起来。

“我记得那里有两处监控。”张承阳道。

“在维修！”陈忠对视着张承阳，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

简单的三个字便坐实了张承阳的罪行，四名警察加上两名原告，六个人的证词让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摩擦，在权谋之人的有心操纵下，将其变成了铁证如山！

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证据，一边倒的碾压趋势，让人觉得心寒。

陈忠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的心细，连现场的监控都观察的如此清楚，但那又怎么样呢，也只能为他表示遗憾！

“你们的审讯根本不符合规矩？”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陈忠，张承阳突然语出惊人。

在听到对方的话，陈忠只是淡淡一笑。他见惯了这种口气，只是普通人的垂死挣扎。

“我们该如何进行审讯还轮不到你来置疑！”陈忠骤然冷下脸，开口又是出言不逊道，在目光对视中呵斥道：“你据实交待，这么晚在街上游荡什么？”

的确，这种审讯是不符合程序的。但是要如何进行审讯，很多时候是警察说了算。

“出来打工讨生活，身无分文，只能选择流浪。”张承阳语气坚定的回道。

“这么大的雪你不找地方躲，淡然的在街上闲逛，这种话怕只有鬼才会信吧？”陈忠开说道，神情中充满了不信任。

“确切的说叫做游荡，落魄的游荡。”缓缓的仰起头，张承阳苦笑一声。

望着头顶上的灯光，微微眯了眯眼，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你见过这么冷的天会有人窝在打烊的卷帘门前吗？被冻着的人若是寻不到蜷缩的地方，那么唯一的方式只有游荡于大街上，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陈忠嘴角勾勒了一抹弧度，脑中在思忖着什么？

“12月1号那天你在哪？”盯着张承阳的眼睛，陈忠集中精神的关注着他神情间的举动。

“在老家。”张承阳声弱无力的回答道，无意中流出的淡然神情，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有谁能够作证？”陈忠再问，声音中透过一丝严厉，像是要逼问的开始。

张承阳察觉到了对方这一微小的变化，心中暗笑。

“没有。”张承阳摇了摇头，接着将目光对视在了陈忠的脸上，回道：“不过我有车票，3号来江海市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