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很黑，但是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赵山河径直的走向房山头，看着东方天空中的那一抹微光，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我还活着！”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两颗已经秃了的香椿树，“对了，就是这两棵树，这上面还有我小时候和表哥用刀刻的疤痕！”赵山河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这一切熟悉的场景都在帮他确定同一件事儿。

回到了房前，打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通过刚化冻的管子流了出来，冰凉刺骨。可赵山河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相反，他非常享受现在这种真实。用冷水冰了冰脸，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仿若新生。“山河，用热水洗脸，你不嫌冷啊?”爸爸在屋里里喊叫着。“哦，洗完了。”赵山河抬起头，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块小镜子，他凑了过去，里面出现了一张青春稚嫩的脸。一张酷酷的，带着点儿痞笑的面孔上充满了胶原蛋白，再配上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哎呀，太帅了！”赵山河一边摇头，一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老子年轻时这么帅?原来怎么没发现？”

“大早上起来，对着个破镜子傻乐啥呢？”老爸的一声斥骂打破了赵山河的意淫，他赶紧说:“爸，我帮你下面，你去招呼人。”“你下面？能行吗？”老爸表示怀疑。“没问题，你们不在家时，我也给自己下过几次面。”老爸将信将疑地被赵山河推开了，看着他点火倒水，动作不很老练，但也不像没干过，反正是说不出的奇怪。

赵山河也在尽快的熟悉着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不负重，不干活，不运动是没法快速适应的，毕竟50多岁的肌肉记忆和十几岁时的肌肉爆发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把面扔进锅里，老爸这才转身进了屋。

“哥，你有没有觉得山河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山河的小姑对着刚进门的赵爸爸问道，“嗯?有啥不一样？”老爸一头雾水，又有点心虚的看着他妹妹，毕竟是他让赵山河在头天夜里守灵的。

“说不上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山河的眼神,神态，动作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小姑说完，又把赵山河早上行云流水般的上香动作描述了一遍，“你没见，他的那套礼仪动作极其标准，而且没有拖泥带水的。反正就是不一样，我觉得连外头请的那些专门教人处理白事儿的人，动作也没我大侄儿标准。”

不愧是女人，心细如发。赵山河的老爸一听赶紧把妹妹拉到一旁，把昨晚夜里山河晕倒的事儿给妹妹学了一遍。

“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咱爸昨天回来看他大孙子来了，”山河老爸总结道，“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赵爸爸不放心的又多嘱咐了一句。

“来，吃面了，爸，小姑面好了，招呼大家来吃饭。"赵山河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行啊臭小子，都会下面了，回头给你弟也教教。"小姑打趣着走了出去。

随着出殡的时间慢慢临近，家里人都忙了起来，气氛也越发的凝重悲伤了，白事儿司仪详细的给每一个人叮嘱程序，而赵山河则呆呆地看着照片上那位慈祥的老人，想着一些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觉悲从中来。“是啊，人生百年，终归黄土。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次生而为人的机会，我要做些什么才能留给后人感恩铭记呢？”

正在他沉思时，司仪高喊了一声:“起幡！……孝子，孝女磕头恭送……长子摔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