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还是下意识地在意陆晏深的想法。

陆晏深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刀刻般深邃的眉眼冰冷如冬，斜睨了她一眼，他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啊。

有没有偷都没关系，陆悠然要整她出气，她就应该乖乖听话让她出气，这就是陆晏深的意思。

“湘湘！”

“湘湘！”

深陷噩梦的舒湘听到有人一声一声的着急叫她，猛地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一脸担忧的宋鸢。

宋鸢柔声问：“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记忆，让舒湘冷的如坠冰窟。

“嗯。”舒湘抱紧自己，用手捂住满是泪痕的脸，声音颤抖地点了点头。

“都过去了。”宋鸢抱住舒湘，轻轻第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湘湘，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但为什么那些记忆日日夜夜都不曾放过她，清晰地好像发生在昨天。

... ...

舒湘去了宋鸢开的花店工作。

今天是舒湘在花店的第三天，宋鸢因要见供货商，店里只剩她一个人。

“怎么还没包好，误了我的约会你付得起责任吗？”

舒湘虽然右手不能自如活动，但是包花已经练的很熟练了，只是一到系蝴蝶结时就很困难。

站在柜台前一直玩手机等待的客人不耐烦了，收起手机看她。

待看到她用一只僵硬地连弯曲都困难的手，别扭地固定住粉色丝带，另一只手系蝴蝶结时，脸上露出夸张的鄙夷。

“原来是个残废啊，你说你一个残废干不了就别干，不在家好好待着，非要跑出来恶心人干什么... ...”

男人脸语气刻薄刁钻，喋喋不休地数落舒湘。

舒湘面不改色，专注着手上的工作，终于一鼓作气系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先生，您的花包好了。”舒湘脸色平静地把花递给男人，对于他的指责讽刺没有半分反应，语气淡淡地问：“扫码还是现金？”

男人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铁青地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拿着花转身就走。

走时还不忿地嚷嚷，“有你这样的废物员工，这家店迟早倒闭！”

舒湘只当没听见，只是响起的电子到账提示音提醒她，男人自主把钱抹了八十多的零头跑了。

舒湘从柜台出来追出去，急声喊道：“别走！”

男人已经骑着着他的电瓶车飞速跑了。

舒湘追了一段没追上，蹙了下眉扶着腰气吁喘喘地回去。

快走到店门口时，看到离她几步之遥的高大男人，三年不见，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看向她时，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

她愣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露出破裂般的慌乱。

她甚至产生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除了手废了，你眼睛也瞎了吗？”站在陆晏深旁边的陆悠然恶狠狠地看着舒湘，尖锐道：“没看到有客人吗？”

她的手废了，陆悠然竟然知道，她想起那个血色模糊的夜晚，入狱前混社会的大姐大骑在她身上打她时，她问她为什么？

大姐大说：“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得罪人了，陆晏深陆总你知道吧？他吩咐我专门照顾你的。”

想到这里舒湘的心狠狠一颤，垂着头，没再敢看脸色冰冷的陆晏深，她稳住自己因害怕而不断发抖的身体，走进店内，问跟着进来的陆悠然。

“请问您要买什么花？”舒湘看了一眼陆悠然问。

三年的时间陆悠然的外表一点都没变，还是甜美可人，只是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睛现在满是狰狞与心计。

陆悠然走过去挽住陆晏深的胳膊，“哥哥，买束花送给曲窈姐姐吧。”

陆晏深深邃的眸鹰隼般盯着舒湘，声音低沉，“你决定就好。”

“那就送曲窈姐姐一束玫瑰花吧。”陆悠然见陆晏深答应，立刻对舒湘吆喝道，“给我来束玫瑰花包好。”

每天都会先提前包好一部分花备用，之前那位顾客现包是因为他买那种花，现包好的已经卖完了。

玫瑰花正好有包好的，舒湘取出来递给陆悠然。

或许是看不到舒湘艰难包花的出丑场面，陆悠然不悦地黑了脸，并不去接。

舒湘只好硬着头皮看向陆晏深，走过去打算给他。

耳边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是陆悠然胳膊一甩，挥掉了旁边货架上的青瓷花瓶。

陆悠然哎哟一声，受了惊吓的样子，“怎么摆的东西啊，要是砸到人你付得起责任吗？”

再次见到他们引起的慌乱，现如今已经缓解许多，舒湘还算镇静地回：“它放置的很稳，不会无缘无的掉。”

陆悠然瞪了瞪眼睛，“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说完她就看向陆晏深，变了脸色，委屈道：“哥，你看她！”

“道歉或者被投诉。”陆晏深衣冠整齐地站在不远处，视线扫过一地狼藉的碎片，落在舒湘的脸上，声音冷冽地问：“你选哪个？”

陆晏深，一个跺跺脚整个桐城都会抖一抖的人，要是投诉这家小花店，恐怕这家店是开不下去了。

宋鸢好心帮她，她怎么能给她惹这么大麻烦。

她没有选择。

“对不起。”她对陆晏深说完又看向陆悠然，“对不起，是我放置不周，请您原谅我。”

她虽然是在道歉求原谅，可并没有给人低声下气的感觉，只是无端让人觉得哀伤。

陆晏深移开自己紧盯着她的视线 ，脸色阴沉。

陆悠然见她道歉冷笑一声，“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来把这些碎片捡起来，想伤着我的脚吗？”

舒湘没有说话，放下玫瑰花去门口拿打扫的工具，刚拿起来，陆悠然就斥道：“我说让你捡起来，听不明白吗？”

“这家店不想开了就直说，别给我磨磨唧唧的。”陆悠然不耐地补充。

舒湘此刻的心情已经麻木，机械地转身蹲下去捡。

捏着碎片的左手陡然一重，狠狠地压在稀碎的瓷片上，被尖锐地刺入，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痛彻心扉！

踩在舒湘手上的脚还用力碾了碾，陆悠然恶狠狠的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是不是应该感谢我，让你的两只手对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