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了，总会有些细雪飘进山洞，洞口周围铺了薄薄的一层雪，没谁在意，该骂的骂，放弃的放弃。

背靠洞口的是那把刀，然后刀的右边是陆雨。又一股风从上往下斜吹在洞口的地面上，带起了一片地面的细雪，然后落在…陆雨的前面，准确说是阵法与陆雨的连接处。

随着淡蓝色光团越来越浓缩，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框架出现在光团中心处，像个……六边形的小积木块，一些还没被抽干的生物发现了这个变化，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整个思维都停滞住了，还是因为没办法思考导致眼睛扩散微微失神才从这种状态脱离出来，然后就不敢再看了。

至于长袍中年则死死的盯着光团，没受影响的同时呼吸还逐渐急促起来，冷厉的脸庞激动得微微发红。

但某一刻，光团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快速凹陷，里面的六边形框架也微微颤抖，要不是周围还有颗粒、雾气以及生命精华持续凝聚过来，光团就直接破灭回归自然了。

“怎…怎么了？”长袍中年好像从来没设想过会出现意外，一时间竟然呆呆的发问。

但很快长袍中年就反应过来。

“谁！混蛋，给我出来！”怒火让中年人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捏了个手印让双眼散发出淡淡的蓝光，接着愤怒的眼神从剩余的生物身上扫过，又环绕了一遍山洞内部，没有发现异常。最后才看向洞口，不会也没有外来的威胁，因为这个小空间是他用了一条命才从遗迹拼抢到的，能发现这个空间的存在极少。

找不到异常，长袍中年不敢再等，立马附身双手摁在阵法上检查，毫不理会对周遭的嘲讽声。

是平衡打破了，堵塞的感觉，有能量缺失，这是……人族气运？！

长袍中年猛的看向那个最后才抓来承载气运的人，正好对上陆雨看过来的眼睛。陆雨下意识想礼貌性的笑一下，但又惊觉现在的遭遇，所以只是嘴角勾了一下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这一幕被长袍中年看在眼里，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嘲讽，以至于眼神立马尖锐凶恶起来，但他的眼睛还是诚实的反馈这个抓来的人没有威胁，甚至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和抓取之前观察到的结果一致。毕竟人族最擅长创造奇迹，有哪怕一丁点能力的人在气运缠身后会发生的任何意外，他都承受不了。

一眼就把陆雨看透的长袍中年不再理会他，把目光投向了陆雨身前的阵法，没有破坏的痕迹，就是有一片细雪覆盖了连接处…

嗯？！长袍中年眼瞳收缩，发现了问题所在。不是被故意破坏，这让长袍中年松了一大口气，不再多想，快走几步来到连接处，用手扫开细雪，发现有一些刻画符号的凹陷处结了冰块，所以才运转不了。

右手摁在结冰处微微一震，小心的避开刻画了符号的冰层，把细雪凝结的碎冰震开，一瞬间长袍中年就感受到阵法的抽取能力又蔓延过来了，刚想抽回手，却发现手像是生长在阵法上似的，纹丝不动。

阵法运转，抽取之力袭来。

“这不可能。”长袍中年惊恐到连声音都变调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聚源阵的恐怖，把强大种族里能力接近纯粹的冰之本源的生物集中在一起，辅以功能不一的各种冰属性武器，再加上各族气运，最终会凝练出冰之本源。

至于被抽取了本源的武器和生物，逃脱不了寂灭的下场，没看到连生命本源都被抽走了吗。

深知后果的长袍中年不敢多想，此刻最重要的是脱离阵法。只见他左手握拳，冰冷的灵力汇聚，一瞬间就形成了一只臂铠，然后挥拳砸在被吸附住的右手周围的冰层。没有用大规模的力量去破坏，毕竟最终目的还是需要用阵法凝练冰之本源的。

左手每砸一次，右手就尝试从阵法上拿开，不行再砸，就这样长袍中年一连砸了四五拳，冰层碎裂成一块块，但因为没敢用太大力道，冰层还是勉强拼接在一起发挥着阵法的作用。感受着抽取之力加快，长袍中年着急之下，猛然提升了一倍的力道。

“碰” “咔” “噗”，三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挣脱了……

摔在地上的陆雨有点发懵。

因为出问题的是陆雨身前的阵法，所以长袍中年从刚才开始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陆雨都看得清清楚楚，从被打断的愤怒转变到发现问题的庆幸，再转变到惊恐。

而且长袍中年左手每砸一下都给陆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对长袍中年来说只是砸开冰层的力道，但对毫无能力的陆雨来说，就像整个人站在巨型液压机面前，看着液压锤一次次的落下，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等等，陆雨突然惊醒过来，他要怎么解释他挣脱了阵法禁锢呢，在场的除了他还有长袍中年能动啊，哪怕右手被抓住，来根冰针他就立马凉了呀。

跑也别想了，一来快不过人家随手一下，二来外面的风雪对陆雨来说是致命的。

话说这么久了，怎么没来找我麻烦，早就认了命的陆咸鱼终于发现不对。

长袍中年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抖，就像…就像第一个被吸取生命精华的人形恶魔。

阵法把他禁锢了！

我能活！

这是陆雨瞬间冒出来的两个想法，想到这，强烈的求生欲推动着陆雨快速往后爬动，直到背靠着洞口边缘的冰层，陆雨才有一丝安全的感觉，但是整个人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一系列的变化当然避不开剩余生物的眼睛，一时间呼喊声求救声袭来，特别是那条带翅膀的蜥蜴，冰冷的竖瞳死死的盯着陆雨，张嘴嘶吼时露出的利齿，就带来了极大的死亡恐惧，让刚刚远离阵法产生的一丝安全感又消散了，陆雨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想法去救别人，索性低下头蜷缩在洞口，对各种声音不予理会。

“别喊了，一个平民怎么可能弄碎这种冰层破坏法阵。”冰雪女神的声音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清脆了，能听到声音里深深地疲惫和无力。

“倒是疯子，你继续嚣张啊，继续冷傲啊，现在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一点点被抽离痛死！”说到最后，冰雪女神话语中的那份恨意让本就寒冷的山洞更冷厉几分。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的，天命在我，天命一直在我这里的……”长袍中年声音越说越小，整个人被禁锢着趴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阵中心的光团。

“天真，命运不会偏袒的去眷顾谁……”

“不可能！天命一直在我这里的，在我这里的……不然为什么要把这个聚源阵送到我手上，又为什么每次抓捕你们的时候都恰好出现了机会，还有气运，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被我收集到，为什么…为什么…”

持续的变化下，十几年来的谋划准备就这么戏剧性的失败，长袍中年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只想把全身的能量宣泄出来，破坏这一切，以及，找那一线生机。

感受到这个疯子的崩溃和狂暴，冰雪女神很解气的笑了笑，忍不住继续刺激长袍中年，“命运的馈赠早就标记好了价格，从一开始你就注定要失败的，哈哈…”

“但是全知全能的圣帝啊，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命运的安排吗……”

后面的陆雨听不清了，因为长袍中年人已经开始发狂，散逸的能量把整个山体都动摇起来。

但不知是命运要价太狠，还是他舍得下血本，最终能量连聚源阵的禁锢都没冲破，反而加速了阵法的运行。

至于缺少的人族气运，长袍中年人的能量很积极的填补了这个缺口，因为他也是人族，这身强大到能抓各族强者的修为跟了他这一生，多少都带点“人气”。

阵法运行到最后，整个山洞都散发着刺眼的白光，陆雨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只能死死的蜷缩在角落，倒是冰雪女神的声音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冰之本源，触之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