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旧小房，第一时间褪掉这身属于自己又不该属于自己的衣物。整理好放到衣柜，换上那件简陋褶皱的旧衣。走到窗边柜台处，夜无月缓缓推开了灰尘满布的长抽屉。

抽屉里是一柄剑，一柄灰尘不沾，剑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青龙的宝剑。

此剑名为破渊，乃少主风发时期夜天华奖励给他的配剑。

早些年，夜无月手持破渊早起晚睡，每日修炼，可随着十六岁那年完全判定为无慧根者之后。这把剑也就再也没练过了。

“今再握此剑，定要不弃。”

小心把剑从抽屉里拿出来，眼神突冷，伴随着“吱”的拔剑声，剑刃在破洞撒下来的光束下格外耀眼。

作为剑道大家，夜家正是以剑术而闻名远近。

那些年夜无月练过基础剑法，虽说几年未练，可那记忆却像是烙进骨子里，一点也没忘记。

刺，穿，横，扫，立……

基础剑招在他手底下再一次挥动起来。

碍于普通人身体素质差的缘故，还没练上半个时辰，夜无月便累得大汗淋漓。仅仅是片刻的歇息，身体的酸痛感顷刻间布满全身。

“不行，练剑欲练体魄。几年没锻炼，体力下降厉害。”

把剑放下，喝上一口水，夜无月又绕着自己这一片落魄地绕圈跑了起来。

跑步，马步，各类健体术轮番上阵。

不知不觉间，天色悄然变成了夜幕。

心中有了期盼，如今的夜无月就像是重生了一样。纵使练得全身伤口不少，有时候疲惫到昏厥感直扑脑袋。可他没有放弃。

这样的锻炼持续了整整二十天。

二十天时间，夜无月每日就是简单的吃饭、锻炼，睡觉、锻炼。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一般，日复一日。

今日，两眼一睁，便知晴空万里。

像往常一样，起床挥剑。

可惜，不过挥动几分钟时间，夜府里里外外鞭炮齐响的刺耳声和火药味迅速传来。

听到此声音，夜无月稍微有些心神不宁。

他走到空旷的院落，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苍天。也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在夜府另一边，夜府门口正停着一辆红色布匹，缝上凤凰装饰的婚轿。

婚轿位于队伍头轿，在其后面，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礼轿。

所有人服装喜庆，特别是门口一位穿着新郎装扮的青年，更是喜笑颜开。

“孙少，恭喜啊！今日，总算可抱得美人归啊。”

“是啊孙少，要我说这就是天作之缘，你当初就一次竹州城之行便遇见了依诺小姐，你们啊，这是一面之缘成了姻缘，实乃天下美事一桩！”

“……”

听着周围人的吹捧，新郎心中乐开了花。

“各位，今日是我孙羽岚大婚的日子，今日本少高兴，传言下去，待会路过每一处街坊邻居，家家户户给红包。都一起沾沾喜气！”

“哎哟喂，孙少。果然是年轻豪杰，这还不得把这竹州城的百姓感动的稀里哗啦啊？”

街道上，喜气不断，但身为夜家家主的夜天华此刻却不见踪影。仅仅有几位长老和小辈招待着客人。

倒也不是夜天华和孙家有啥过结，若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如亲闺女般朋友的女儿嫁去孙家。

此刻，他正在任依诺的闺房中，任依诺坐在床边，凤冠霞帔，看起来端庄美丽，可如此大喜的日子里，她的眼底却是收不住的失落。

“依诺，想当初你父亲身有丧命之险，便委托我把你安置在我们夜家。”

“这些年，我也打听过你父亲的消息，可当年他离开之后，再也听不到和他哪怕沾关一点的消息。故此，我便把你当作我亲女儿一样养大成人。”

“一晃，九年过去，当初的小女孩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一人感慨说着，一人沉默听着。

对于这位女孩，除了夜无月之外，也就夜天华最为知道她心中装着的是谁。

“夜伯父知道你对此婚姻有意见，可惜啊，”夜天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家那个逆子这辈子算是废人了，他……配不上你。”

话锋一转，又道：“但孙羽岚不错，怎么说也是咱们天武郡年轻一代翘楚，夜伯父这是废了好大心思才给你谋来的一桩姻缘。”

“跟着他，自然能保你一生无忧。”

“夜伯父……”任依诺强撑起凄美的笑容，“我知道，我都理解。”

“依诺在夜家也就夜伯父算是最亲的人了……”

“以后也是。”夜天华慈祥的接了一句。

……

听着旁边无数喧哗和嬉笑，披红挂福；和夜无月这头的清风雅静完全不同言语。

今日是依诺大婚的日子，家里估摸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上阵了，以至于今日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越是这个时候，夜无月却更加冷静。没有闹、没有吵、也没有冲过去搅乱婚礼的冲动。

他认识的任依诺在某些方面是一个固执到十头牛都拽不回来的女孩，前房还在婚庆的热闹中，他已经想象到以任依诺的性格，嫁到孙家会有什么遭遇了。

正是知道结局，他才更加冷静的练习。重复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基础练习。

二十日的练习，虽然修为上没任何进展，但身体素质却是看得见的成长了。如今的他就算是饿着两顿肚子，依旧能坚持练习一整天。

甩甩脑袋，摒弃所有杂念。

稍微的愣神之后，夜无月又开始了练习，练剑……

不知不觉间，天色又暗淡了下来。嘈杂了一整日的夜府缓缓又回归到平静之中。

收起破渊剑，稍微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望着一轮皎月，夜无月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今的他地位低下，想要托父亲要来几本剑学功法那完全是异想天开！

此路既然不通，那就只能另走其道。

而这条道他小时候听人说过，只是当初年纪太小，一直没理解到罢了。

可如今不同了，心境如静水，又得不到功法修炼的他再一次回想起来。

“剑之道，悟之道。”

“当初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便给我讲过，剑术本就不拘一格，大道无规，只勘其则。”

“既然所有武学功法都是前人感悟出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