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画画？那我到底在画什么？”

这句话王明伟听出来了问题，属于自相矛盾，但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这句话，而是李大爷的状态。

佝偻瘦小的身躯却散发着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整个人仿佛处在着疯狂的边缘。

“我不是在画画！我是看到了！看到了！是祇！”

他抓住王明伟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躯体仿佛要王明伟承认他的话一样。

放开手，变得不可控制，李大爷像一头自残的野兽，疯狂地用自己锐利的灰色指甲抓挠着自己手上的皮肤，直到手皮被挠破，能够看到一层浅浅的粉肉。

从手指到手臂，哪里还能见着黄色皮肤他就挠哪里，即使献血已经向他发出了红色的警告也没能够阻止他。他只管抓！只管挠！

“我不干净！我不干净！祇没有办法净化我！”

他发狂的声音很快就把周围的人吸引了过来，率先过来的是两个路过了裹脚老妇，她们貌似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况了，马上开始挨家挨户的喊人。

“祇！祇！祇！我不干净！我不干净！我不干净！”

来到的些人见着恶心不太敢上去拉，或者纯是来凑着个热闹，站在一边围观。

也不妨有那么一两个人小声讨论：“又是谁把李老爷子整疯了？”

“不知道，上一次可是废了不少的劲也没能让他消停了下来。结果给了他自个儿在地上捡了跟树枝，画了半天，自己又好了。”

“上一次还能他胡言乱语还是满嘴‘孙子’，‘孙子’的，这一次发病连话也说不清了。”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总会有人管。”

两个满面腮胡子的布衣大汉很快应声而至，从一边围观的人群里走了出来，一人抓着他的人，肱二头肌像小山峰一样耸立起来，咬紧牙关！

“呀！！！”

结果吃奶的声音都发出来，李大爷依旧自抓自己的，一旁猛向外拉他的两人还反被拉了进来，向着他靠近了几个拇指的距离。

右边的大汉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力气怎么这么大！“

左边的大汉一脸疑惑地回应他”不应该吧！看他那个小身板感觉背一筐烂菜都背不动！“

眼看李大爷手上的皮要给他拿指甲彻底铲完了，血色的覆盖仿佛给他的双手套上了巡卫兵的护手。

人群里有人发了一句：”让那些年轻的家伙来！上一遭这么回事的时候也是他们来的！“

“那些年轻的流浪汉都给人带走了！”

“没全部带走！广场上还有点人，去广场上找点人过来！再来两个人去上报官府！”

人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提意见，虽然分辨不出来是谁在说话，但很快人群里就开始有人行动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几个年轻些的流浪汉就被从广场上叫了过来。看见此景，也马上上来协助两个已经一背汗的大汉去扶住他们的腰部一同用力。

结果上来了七八个人，硬接着头皮才拉住了他。

此时的王明伟在发现李大爷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就出于对李大爷行为恐惧，借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偷偷溜回到了王大爷的帐篷里头。他拉开帘布，挤出一条小缝，偷瞄这外面的场景。

纵使人群一圈圈地把李大爷围住了，他还是偷偷地看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好奇！

从看见李大爷发疯的那一刻开始，一股脑子的好奇感不断地疯狂逼迫着他向外看，甚至逼迫着他去靠近李大爷，去仔细观摩李大爷在地上树枝刮泥土造出的那一副看不懂的”图画“。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自己的手总是不住地去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太舒服。

外面的人群依旧没有散，反倒是人越来越多了，一圈接着一圈。消息被从南边传到了北边。

今天也算是热闹至极了，一天之内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家都在商讨着怎么回事，该怎么处理。有说不管的，等他自个发完疯以后就会恢复了，有的说管，大家好歹也算是一个同类，总不能放着他自残。也有甚者丢两根树枝上去，看看有没有效果。

等人都换着好几拨了，也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几时。

”咣当！咣当！咣当！“清脆的声音让李大爷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也让一旁头头大汗的众人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拉不动了。

但李大爷的嘴里还是不断地嘟囔着：“星星！月亮！太阳！”

深更半夜，敲锣打鼓，守夜巡卫，驱妖散魔。

”官府的人来！“远远的一句话，把众人的视线都吸了过去。

”是打更人！“

身穿蓝色燕尾服，头顶红色官帽，左手持银锣，右手持梆子，面象老成的官员带着两个巡卫兵走了过来。

“散开！散开！都散开！”

在巡卫兵的组织之下，人群之中为打更人开出了一条道来，直通被围在正中央李大爷。一旁负责拉扯的十来个人也已经默默地退到了人群里，特意为打更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打更人一边继续敲打着手上的锣一边围绕着发疯的李大爷转圈，脚下的高靴沾满了血，嘴里念念有词。

“咣当！咣当！咣当！”

银锣散发出金光，金光里带着凡人看不懂的符文，飘散围绕在李大爷的身边。

暴躁的情绪逐渐被安抚，李大爷摇摇晃晃的垂下手，合上了眼皮，貌似就这样跪着睡着了。

随即打更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今夜为无月之夜，妖气大盛。他恐怕是被妖气所沾染，不必担忧！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各位也不必担心，我们另会派人在周围巡查守夜抓妖。”

“若还遇到类似的情况也要及时汇报上官府，即使你们身份卑贱，我们也会速速派人来眷顾你们。”

“谢天帝开恩！”

”都散了吧！“

”祇醒了！“李大爷突然睁开眼说了句话，顿时把还在慢悠悠走路回去的人群吓的人推人攘，不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只剩下打更人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还有一旁的巡卫兵也架起了刀，摆出了防御状态。

“祇啊！请再让我看一次，哪怕把我的孙子奉献给你也可以，再让我看请一眼吧！“他突然像僵尸一样僵硬地转过头，”你们！我们！都是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