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老判官又敲起锣来。

“今日第二十九轮对擂开始！挑战者江小凡，守擂者博扬！”

老判官略显沙哑但洪亮的声音贯彻全场。

“哦哦哦！”

“加油啊，少年！”

“干死博扬！”

台下的众人兴奋地手舞足蹈，摇唇鼓舌。

博扬的个子足足高了江小凡有两个脑袋这么多，身板厚实，肌肉隆起。

而重生回到少年时代的江小凡却显得面白肌瘦，似乎博扬只要轻轻一吼，就会被吹倒在地。台下众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组势均力敌的对决。

“哼！”博扬轻蔑一笑，右手单手持棍，左手伸出一根食指，挑衅般地勾了两下，“小子，挺有种！”

江小凡不为所动，看了看那面被弄脏的巨石，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舔干净。”

“什么？”博扬还没反应过来。

可也没机会再给他反应了，博扬眼睛一花，身前的江小凡竟然凭空消失了。

“嗯？人在哪里？”他奇怪地左右张望，忽然感觉后脖颈上被重重一击，身体一软直接倒地。

怎么回事？是那个少年吗？他是怎么到我身后的，又是怎么出的手。

趴倒在地的博扬狼狈不已，拼命想站起身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擂台之下的众人同样也没弄明白这神奇的少年是如何出招的。

但胜负已经很明显了，江小凡稳稳站定，而博扬倒地不起。

“喂，老判官，数数了！”台下一人激动地吼道。

这是打擂的规矩：掉出擂台者判负；倒地后倒数十下不起者判负！

老判官也缓缓站起身来，张开十指，倒数起来。

“十、九、八、七…”

“喂，老头，这家伙踩在我背上不让我起身，犯规了。”趴地上的博扬不服道。

嗯？

全场纷纷发出不解的声音。

老判官摇摇头，“你的背上没有人。”

“什么？”博扬不敢相信，他涨红了脖子，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乱响，可不管怎么使劲，都感觉背上有千斤重力，根本爬不起来。

草鞋，一双破旧的草鞋缓缓走进了博扬的视线中。

接着那双草鞋的主人蹲了下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博扬，“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弱。”

“你他妈…”博扬的鼻孔中喷出了一股股愤恨的热气，但根本拿眼前之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三、二、一…铛铛铛！”

擂台旁的敲锣声又响了起来，比今日的前二十八场对决场次中的锣声都要更为响亮。

“今日第二十九轮比试，江小凡胜！”

“噢！！”喝彩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下一位挑战者请上台！”

“下一位挑战者请上台！”

老判官重复两声，见再无人上台挑战，再次敲响了锣鼓。

“我宣布今日优胜者——江小凡！”

戴着黑色面具的判官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语气之中也十分高兴！

“江小凡！江小凡！江小凡！”台下众人高声歌唱起来。

江小凡的脸上却并未露出多少喜色。

这是他第366次在青峰镇擂台上获胜了，早已麻木了。

江小凡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转身看着仍然倒地不起的博扬。

“舔干净！不然你永远起不来。”江小凡指了指那块刻着“王者之擂”的巨石。

“你不要欺人太甚！开什么玩笑！”博扬挥拳重重捶地。

“不是玩笑，我就要欺人太甚！”江小凡吼道，“一个武者既然站在了这片擂台之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这声暴雷怒吼，让博扬愣住了，渐渐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慢慢地朝着那块巨石爬了过去。

“狗吃屎咯，看你还嚣张啊！”

“噢！滚回金溪镇吧！”

博扬忍着滔天谩骂，默默地将“王者之擂”的巨石慢慢舔舐干净。

“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张小凡朝着镇外一指。

博扬顿时感觉背后一松，立马爬起身来，灰溜溜地遁走了。

“江少侠，这是您的优胜券还请收好，青云市最近的一场市级擂台将在十天后举办，别忘了过去参加噢。”老判官递给江小凡一张烫金帖子，上面盖了一个至武联盟的鲜红大戳。

江小凡接了过来，又伸了伸手，“还有五十两银子的**呢？”

“什么？”老判官露出疑惑的神色。

“镇级擂台优胜奖啊，五十两白银，喂，你不会想私吞了吧，别看我面生好欺负。”

这可是江小凡本次打擂的真正目的所在。

老判官连连摆手，“这这这…少侠莫非在开老夫玩笑，这规则改了好久了。”

“啥？啥时候改的？”

老判官指了指巨石上“王者之擂”四个大字，“好多年前的事了，都是因为魔祖，联盟才被迫改的规则。”

“哈？”江小凡心中不悦，怎么说到底，又是自己造的孽？

“当年魔祖为了多多赚钱，连打365天镇级擂台，严重影响了后起之秀的发展路径。联盟为了避免高手不必要地持续霸榜镇级赛，因此就将这一档的**取消，摊到后面的晋级赛中去了。”

“啊这…”江小凡的额角冒出两滴冷汗。

老判官眼力见也不差，笑呵呵地说道，“不知少侠有何需求，尽管开口，老朽看看是否能助上一臂之力。”

“嗯..额..”江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右脚不断在地上摩擦。

老判官低头看到江小凡露在外面的几根脚趾，恍然大悟，附耳轻声说道，“这擂台场地年久失修，磨坏了少侠的鞋子，理该由我们主办方来承担赔偿。不如这样，天色还早，我陪少侠去镇上采购一套挺括的行头。”

“嗯…那好吧。”

江小凡随着那老判官下了擂台，往镇上走去。

他们七弯八拐地穿行了几条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终于再次右拐以后，彻底没人了。

“喂，你到底把我带到哪里去？”江小凡警惕起来。

老判官下意识地巡视了一圈，忽然扑通跪倒在地。

“魔祖在上，徒孙云海行拜见！”

“什么？”江小凡指了指自己，“你叫我魔祖？”

“怎么，魔祖师尊还不肯承认吗？”云海行慢慢撕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露出自己鹤发童颜的本来面目来。

云海行是云魔宗的第二代弟子，江小凡的徒孙，曾经也是江湖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不过在五十年前被江小凡赶出师门后，便杳无音讯。

“大胆！”

“徒孙知罪！”云海行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江小凡撇了撇嘴，“小海子，四五十年没见了，怎么你现在变得这么老了？”

“徒孙已经年至古稀了，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倒是师尊返老还童，世所罕见，想必又是练成了一门新的绝技！”

“那是因为——”江小凡想了想也懒得解释，“怎么认出我的？”

“刚才您一招击倒博扬的功夫，分明就是魔祖的轻云技，要做到如此之快的速度，非四五十年的苦修不可。再加上您对这擂台规则的不了解，让我更加起疑。最关键的是江小凡这个名讳，其他人不了解，我小海子还能不知道吗？”

“抬起头吧。”江小凡做了个手势，“当年我逐你出师门，还记恨师尊吗？”

“徒孙不敢！”

“你啊，就是太痴迷于练武了，我真怕有朝一日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才把你赶下山去。”江小凡拍了拍云海行的肩头，“你的悟性很高，一身功夫已经够用了，人生苦短，何必跟着我们这帮老头子一生都困在青云峰上呢，你应该多出去见识见识才是嘛！”

“多谢师尊，几十年来徒孙一直谨记师尊的教诲，一日不敢有忘。”

“成亲了没？”江小凡看着远处夕阳问道。

“唔…没有。”

“你这！”江小凡被气得够呛，“都是你师父青云魔师教的好啊！这跟不下山还有什么区别？”

“师尊！”

“怎么了？”

“说起师父，您可得给云魔宗做主啊！”

“哦，我知道，天玄门干的好事，他们快死到临头了。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青峰镇当擂台判官？”

“回师尊的话，我也是刚来不久。虽然弟子被逐出师门几十年了，但仍旧心系云魔宗，上月我探查到武林中暗流涌动，万剑宗刚被灭门，似乎很快就将有魔手伸到云魔宗来，因此才来到青峰镇上，可惜…还是来晚了。”云海行懊悔地在脚下的石子路面上锤了一拳，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之后弟子就隐藏身份在镇上做了判官，暗地里探查消息，顺便招揽云魔宗旧部，伺机东山再起啊，师尊！就是因为魔祖过世，才搞得天下大乱，人人觊觎天下第一的宝座，要是魔祖复出，这一帮宵小之辈怎么还敢造次！”

“小海子，你错了！**这东西，一旦被放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就算我再次复出，这已经轰轰烈烈开启的大武者时代也收不回去了。”

“可是师尊…”

“好了好了！”江小凡揉了揉眼睛，本来这一生自己都已经想好了，要平平凡凡过下去的，怎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江湖恩怨就又把自己给缠住了，“你师父他们的消息有了吗？”

云海行摇摇头，“据说他们还没死，被天玄门的关在什么地方，拷问师尊您的武学秘籍。”

“嗯，第一，你继续探查你师父他们的消息，有了准确信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第二，招揽旧部，慢慢把云魔宗散落各地的弟子聚拢起来。”

“是！师尊回来了，大家都有主心骨了！”云海行神色兴奋。

“第三最关键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魔祖复生了，也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可是师尊——”

“师尊什么师尊，我现在比你还年轻呢！这是命令！”

“好的，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云海行露出迷茫的神色，他不知道江小凡下的到底是哪一步棋。

嘿嘿，江小凡也乐了。自己的徒孙变成了一个老头，叫自己哥吧，肯定是不合适的；直呼名讳吧，他也不敢。

“就叫我江公子吧！”江小凡笑了笑。

“遵命！”

“好了，还有件事你帮我查一下。”

“师…江公子请吩咐！”

“帮我找一个人。”

“谁？”

“她叫冷雨。”

江小凡从胸口摸出那枚魅晶石来，虽然她不待见自己，但这个东西还是要还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