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把你和黄仙姑去拿酒的情况详细说来，一路上可遇到过什么人，在谁手里拿的酒？”

杜义真脸色阴沉，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自己的手下还真有人参与其中。

“去拿酒的除了我和黄仙姑，还有刘爷，就是今天休假的那一个。我们三人到了尚食局，找到林司酿。黄仙姑说：陛下熬夜，拿瓶‘长春药酒’过去。林司酿拿酒出来之后，当着我们的面尝了没有问题，黄仙姑也尝了酒，我们就领了酒回来。

快回绮霞阁时，刘爷要去登东(上厕所)，我和黄仙姑就进屋了，一路上没遇见人，没发生别的情况。”

“刘公公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知不知道？”

“奴婢……”

正在陈二狗支支吾吾的时候，他旁边一个机伶些的小太监道：“奴婢看见刘爷进来时，离他们送酒进去，还没有半柱香时间。”

李煜想了想，“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带朕去看看刘公公的住所。”

“去奴婢们的住所，要近半个时辰呀！”

什么？近半个时辰？”李煜心想，难道搞错了？

“陛下，刘爷在这里还有一个值班房，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也会过去休息。”黄二狗殷勤地道。

“快带我去值班房看看。”

值班房果然很近，从绮霞阁出来走过几个走廊就到了，在一座院子旁边的一间小房，但是锁了门。

“这门怎么上了锁呢？”

“回陛下，这值班房只能刘爷用，他是八品侍监，奴婢等人都是普通太监。”

原来是这么回事。

“把门给朕砸开。”

门被打开之后，里面有点暗，没有多宽，就是一间小房间，靠里面墙边有一张小床，旁边是一张桌几，床对面有一张木架，三层，最上面一层是空的，中间一层摆了些瓶瓶罐罐。最下面一层有两扇小柜门，紧锁着。

“把柜门想办法打开，把这里面搜一下，看有些什么东西。”

听到命令之后， 几个太监立刻动手，只要不负责任，事就好办多了。

打开之后，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众太监也有点大失所望，以为会有些什么宝贝或奇怪物品。

李煜一见，从门外进来，在柜子边重新仔细察看，并用手指在里面柜角拭摸了一下，放到鼻底。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李煜精神一振，看着这屋里狭窄的空间，三，四个阉人在里面，难怪其他的气味都被这几人掩盖了。

李煜把柜子里面的些许粉末集中起来，小心地用纸装好，放进一个玉瓶。

那些太监又把小床到处翻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秘密，就开始拿着木架上那些瓶罐揭开来看。

“陛下，这些东西好像都是从奚官局领来的医药，要不要带走？”杜义真问。

李煜拿起一瓶看了看，闻了一下，“也拿到奚官局去检查一下，看是些什么药。”

回到绮霞宫，又接着去黄仙姑的房间。

窅娘看见李煜在旁边，为了将功赎罪，也主动去寻找罪证。

她在打开黄仙姑的衣箱之后，在箱底发现一张卷轴。

“陛下，这张卷轴被藏在这么多衣裳下面，肯定有秘密，我给陛下打开看看！”

窅娘欢呼雀跃，又显得活泼可爱起来。

卷轴缓缓展开，窅娘愣住，有些尴尬地道：“估计是仙姑的情郎吧！没想到她这么痴情，还把情郎的画像珍藏在这里面。”

李煜忍俊不禁。

“陛下笑什么？难道我猜错了？”

“黄仙姑进掖庭局的时候多大？”

“刚才听杜公公说，好像是十岁进宫……啊！难怪陛下笑臣妾。”

窅娘满脸绯红。

李煜指着画像道：“看这幅画的墨色，纸质，还是新的，所作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所以，我猜不会是她父亲的画像。因为她父亲已经去世三十年了。

而且，也不可能是仙姑思念父亲自己画出来的。她十岁在掖庭局那种环境，罪犯子女，没有哪位女官会偷偷教她学画。

再说，这幅工笔人物画像，线条流畅自如，笔触稳重，形态刻画细致，有唐代画家阎立本的画风。

再看这幅画的布局，紧紧抓住有利于传神的眼神、手势、身姿，通过笔累浓淡，着色，淡化身上的衣服和其他部位，主次分明，气韵生动，形神俱备。

这幅画的作者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底，此人男性，三十五岁~四十岁左右，性格孤傲，冷静。”

李煜看见一屋里的人一脸恭敬地看着自己，心里得意洋洋：原主人李煜不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嘛！治国虽然不行，若是论起书法，绘画，诗词，音律，茶道，还有什么插花艺术，酒文化……肚子全是这种活。

李煜继续说：“这幅画的人物三十五六岁左右，主要特征：人物的左脸眼角下面，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胎印。

如果大胆猜测的话，有可能是黄仙姑的一位至亲，甚至是她弟弟。

黄仙姑以前在这里快三十年，安安份份，突然为什么变了？想谋害朕呢？也许就跟这副画有关。”

一边说，李煜一边注意观察大家的表情，如果一个个被吸引，听得入迷的话，自己就继续卖弄，装装13。

可是，看到的是一张张已经表情僵化的脸，唉，简直是对牛弹琴。这里没一个聪明人，唉，算了，知音难觅呀！

对了，不知道陈乔，林仁肇说的那个李玄风究竟如何，不如出去金陵城走走，顺便去林府会会他！

作为现代人，我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繁文褥节呢！

“朕回柔仪殿了，窅娘，朕今后不常过来，也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不是不宠爱你了，实在是朕有些迫不得己的原因，别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无聊的时候，看看书，练练字，学点别的东西也行。有空就会来看你。”

窅娘一头栽进李煜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惹得李煜心里也难受起来，但是，一想起法灯的话，立刻又狠下心来，不行！自己的意志力就这么差？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了，这样的心志，何以对付赵匡胤，换救南唐命运，跟赵匡胤斗？

想到这里，李煜把窅娘推开，脸上恢复冷静，

“启驾回宫！”

……

回到柔仪殿，李煜紧急行动起来，首先传诏让人去缉拿刘公公。然后，让人去宣法灯，侍卫亲军指挥使呙彦，在殿外等候，准备出宫。

趁着换衣服的时候，李煜把到绮霞阁的事情告诉小周后。

“这都证据确凿了，陛下怎么还不把她们送进大牢关起来？”

“少杀，慎杀。她们有些是不知不觉被人利用了，有些是不知情。主要是抓到幕后的真凶，这些人不足为患。你放心，他跑不了的。”

“陛下又要出去？”

“嗯，很多事情都迫在眉睫，需要抓紧去办，只要这段时间忙完了，花明花暗，画堂南畔，只等奴来见。”

本来小周后正泫然欲泣，一听李煜后面这话，马上差红了脸，淬道：“又不正经了。”

原来，刚才后面那句话出自李煜一首《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此词是李煜描写小周后与自己幽会之情景，当时瞒着她姐姐大周后，自然让周薇此时脸红。

正在两个人说说闹闹的时候，外面值班太监禀报：法灯大师，呙彦指挥使已经在殿外恭候。

李煜停止吵闹，整了整衣服，朝小周后挥一挥手，洒脱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