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转头对着站在旁边的陈到说：“今日之事事无巨细上报给家主，还有彻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要了解所有事情的全部经过，还有做好防护，现在开始加大陈曦的保护力量！”

一个传宗接代的继承者和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前行的继承者的关注度和保护能力、培育程度是不同的。

陈到低声回了一声“行”，看向陈曦的目光异彩连连。

没有什么比绝望后再有希望更令人舒爽了。

陈家的族老逼迫不得已放弃了天才家主的儿子，现在这个天才家主的儿子也开始让人激动，燃起希望来。

众人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古朴的大门渐渐合拢，屋子里面慢慢寂静无声，归于黑暗。

出来后，黄氏与族老道别离开，带着陈曦和管家陈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草，绿色充盈空间，满园‘春’的气息，生机满满。

“曦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喊大夫给你看一下。”

黄氏坐下，看跟在自己后面的儿子有些担心，毕竟都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儿子灵智回归让人激动，以防万一还是检查来的好。

她悄悄的给陈福一个眼色，陈福喊了一个下人，交代几句下人就去找大夫去了。

陈曦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之人，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黄氏也看了出来，母亲的职责和义务在此刻就凸显了出来。做什么事情都要为儿子着想，是一个母亲的义务。

黄氏喊来一个丫鬟，吩咐几句，去把家臣仪式的东西准备妥当，她知道让陈福当儿子的家臣是形势上的压迫，虽然也救了他一命，但是家臣不止主择臣，也有臣择主，此刻的陈福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让自己儿子有陈福这种家臣保护、辅佐以及教导是万幸。现在就只能先把陈福绑在战车上，剩下折服的工作就只能交给曦儿了，黄氏无能为力。

黄氏心想：“如果曦儿有宏图大志那么陈福就是他的辅佐能臣，如果曦儿没有能力，陈福也能够从旁劝诫，护他半生平安。”

一柄尖刀，半碗清水，以及一堆包扎伤口用的麻布，下人很快就准备好，整齐放在了院子中的桌上。

“陈福，去吧，遵守你的诺言！”黄氏的语气开始严肃甚至严厉，家臣之礼是神圣而严肃的，哪怕让陈福心恶自己，也要让陈福完成家臣的誓言。

陈福此时绷直了身体，轻声回了一句：“夫人放心。福必然说到做到。”说完就走向了桌子。

只见陈福左手拿起那把锋利的小刀，没有犹豫割向右手的手腕，一向慈和的眼神变得锐利，手腕上的鲜血滴在碗中。

“滴答!” “滴答！”

殷红的血液流进碗里，鲜红开始在碗中蔓延，陈福锐利的眼神盯着那个沉默的少年，如同鹰隼一般，视割伤流血的手不存在，狠狠的盯着自己未来的家主。

陈曦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是看着黄氏的肃穆和陈福的锐利，他的本能在驱使他应该怎么做。

不用黄氏的提醒，陈曦走在了陈福面前，拿起那把刀锋上有殷红的尖刀，狠狠的咬了一口牙，刀锋轻易的就切开了稚嫩的皮肤，留下了狰狞的伤口，鲜血滴落在碗中。

“滴答！” “滴答！”

陈曦第一次感受到刀划破皮肤的感觉，血液不受控制的向外流，还好自己有了心理准备，眉头紧皱，牙齿紧紧咬住，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陈曦的右手微微颤抖，脸上也因为失血慢慢苍白，大脑显出了晕眩感，但是在这个肃穆的院子里，他不能够显出半分退缩。

碗的上空是两只手臂，一只健壮，充满了力量；一只稚嫩，充满了希望。

血色染红了整个碗，“滴答滴答”声让空出一半的碗很快的就冒了起来，血腥味弥漫在院子里。

碗终于接满了，陈福收回碗上空的右手，沉默的给自己包扎起来；陈曦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开始晃动，黄氏也在第一时间扶住了他，轻轻的给他包扎，眼睛里面充满了心疼和骄傲。

“家主，请！”陈福把这个十岁少年的种种行为看在眼中，陈曦的表现让他有一丝的欣喜，这个少年沉稳且自信。这就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

君选臣，臣亦择君。

黄氏扶着陈曦，看着已经放空的儿子。轻轻的对陈曦说：“曦儿，喝了它。”

一半血，一半水，碗里面不仅有鲜血的浓稠，还有血脉的相连，不能分割。

两个陌生的人，通过这一碗血水，能够性命相托，臣可甘愿为主而死，无怨无悔！

陈曦听到提示之后，左手端起碗，毫不犹豫的喝掉一半血水，一股铁锈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嘴唇上亦殷红一片。

陈福端起了剩下一半的碗，血水“咕哝”“咕哝”顺着咽喉而下，最终一滴不剩。

家主与臣子两人的血脉之间都有了对方的血液，从此刻开始，家主有照顾家臣和他家庭的义务；家臣亦有为家主的前途和生命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福此刻半跪在地上，两手平举于胸前，紧握抱拳，对着陈曦立誓：

“苍天在上，今陈福愿随陈曦为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果背叛陈曦，千刀万剐，人神共弃！”

郑重的誓言在院子里面回荡，恶毒的惩罚也代表着家臣的决心，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把誓言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君子一诺千金”是最好的写照。

陈曦被面前这个人震撼到了，他在前世的小说里面看见过很多的“士为知己者死”，那是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现在，他也拥有了这一位“知己”了。

陈曦也郑重了起来，黄氏不知不觉间也离开了他的身旁，庄严的时刻不能够有外人打扰。陈曦努力的站直，整理着还有泥土的衣衫，让自己肃穆，庄严，带血的右手抬起了陈福的两只手，陈曦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半跪的陈福站了起来。

两只带血的右手相互扶持着，交汇着，一高一矮的影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命运线绑在了一起，永不分离！

家臣之礼

完成！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