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陈曦累瘫的躺在床上，黄氏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口，自己家的孩子本来就该是富贵命，但是自己儿子选择的路，为娘的要支持。

黄氏轻轻的用手在伤口上敷着药膏，缓缓的揉着，“曦儿啊，吃不了这个苦，就算了，我们家本来就是富贵命，为娘会心疼的，你父亲创下的偌大家业不需要你这般。”

陈曦知道母亲心疼自己，轻声的宽慰着母亲：“没事的母亲，先生说得对，现在吃吃苦也是好的，儿子这般身体也实在是瘦弱了些，等学堂建了起来，孩儿要好好强健下体魄了。”

黄氏有些无可奈何，“曦儿和你父亲一般有远大的志向，为娘便不再阻你了，为娘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曦儿如今也已十岁了，娘给你找两个丫鬟如何，这般辛苦，照顾下饮食起居也是好的。”

“多谢母亲好意了，孩儿自己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夜深了，母亲早些休息吧。”

黄氏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哎”，吹灭房间中的火烛，缓缓离开房间。

清晨

陈曦强忍着身体上的疲惫，起床梳洗完毕，草草的吃了早饭，告别母亲，就去了工地。

工地上也已经聚齐三三两两的少年，今天显得有些沉默，昨天兴奋了一天，其实也没有完工多少，但是还好都没有打退堂鼓，都露出了坚毅的目光，他们知道建的学堂是为了自己，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

众人见陈曦的到来，也轻声的问了一声好，在陈曦的一句“开始吧”，少年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了，每位少年半个月都是起早贪黑的修着学堂。

终于在这一天，完工了。

祝博文站在新修好的学堂前面，甚是满意，无论是对这个木屋，还是身后的一群少年。

半个月的劳动，让这些少年变得黝黑了些，脸上少年的虚胖也消散了，身体也强壮了些许，就连陈曦都瘦了下来，他是最痛苦的，但是变化也是最大的，身姿开始挺拔起来。

祝博文对着少年们教导着：“自己动手的东西才会明白其中的奥秘和来之不易，我相信此番半个月的磨练让你们受益良多，也会越发珍惜这般来之不易。”

看着少年们坚毅的脸庞，“这是你们修建的，你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头，诸位都为陈家之子，这学堂便为陈子学堂吧。”

祝博文勉励完少年们，就笑嘻嘻的看着陈曦，看得陈曦一片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陈福来到了陈曦的面前，开口道：“少爷跟我走吧，夫人在主厅等着少爷呐！可不能让夫人等久了。”

祝博文走过来拍了拍陈曦的肩膀，十分戏谑：“小子准备好了没，可不能够哭鼻子。”

陈曦面如死灰的跟在陈福后面，对祝博文的话充耳不闻。

陈府主厅

黄氏坐在主位上

看着走进来的陈福和陈曦，心疼很快就被坚毅取代。

黄氏语气平淡的开口：“陈曦，盗陈府仓库材料一事，可有异议。”

陈曦跪了下来：“孩儿没有异议。甘愿受罚。”

黄氏继续开口：“那好，陈福，盗族中之物，该作何惩罚？”

陈福恭敬的回答：“回夫人，杖三十。”

黄氏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陈曦，闭上了眼睛：“既然如此，族法就由陈福你亲自执行吧。”

“陈福领命。”

陈福走在陈曦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旁仆人递过来的棍子，“少主，请吧。”

陈福起身跟在陈福的身后，前往院子里。

而在门口的一干少年早已炸开了锅。

“少主怎么要受族规的惩罚啊？”

“这这这，偷仓库里面的材料？夫人不是许的吗？”

“这修学堂是我们一起修的啊，为什么只惩罚少主一人？”

聪慧的陈川醒悟了过来，不再犹豫，连忙跪在地上，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黄氏开口：

“夫人，我与少主一起建学堂，我愿随少主受罚！”

当有人带头之后，后面就变得简单了，一干少年纷纷跪地：

“夫人，我愿随少主受罚！”

黄氏和祝博文看见这一幕都露出了笑容，在此刻，陈曦的少主之位几乎不会再有动荡了。

很快，更多的仆从带领着少年们去了院子里。

一根根板凳很整齐的排列着，十一个少年都羞耻的趴在板凳上，翘得很高。

陈福手中的木棒挥了下去，没有仁慈，白嫩的皮肤出现了红印，陈曦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口，紧握的双手已经冒出了青筋，他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木棒扬起又挥下，院子里面开始此起彼伏。

少年们最开始看着少主咬紧牙，没发出声音，自己也不能够太差，都在强忍着，他们信自己不会比别人差，不能够让少主看扁。

十棍下去，陈言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情不自禁的发出‘哼哼’的低嚎声，当第一个声音发出后很快的传染给了其他人，陈曦也跟着一起‘哼哼’。

越来越痛的触觉终于打破了他们的极限，陈川发出了惨叫：

“啊！疼死我了！”

院子里面开始传出一阵阵的惨叫，陈曦在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

“我真傻，真的。”

“我真傻，真的。”

处罚完毕，少年们的臀部已经血肉模糊，有的已经昏迷了过去，有的泪水漫布全脸，有的嘴里面已经有着猩红，更有甚者手臂上全是抓痕。

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我做错了”，没有一人！

当黄氏出来看陈曦的时候，陈曦已经昏了过去，他前世本来就没有遭受过太多苦难，这一世就更加不用说了，最多也就少年之间的互殴。

此次处罚算是他受过最重的身体惩罚，陈曦的精神或许足够强大，但毕竟是一位少年。

看见自己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黄氏眼眸中开始湿润了，她其实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族长的道路，这条路太苦，也太难。

其实全天下的母亲最大的愿望应该是自己孩子健康快乐的度过一生，而并非是光宗耀祖，飞黄腾达。

但是她不会去劝的，她的儿子是妖孽，她会全力的去支持他。

从院子里面出来更多的仆从开始收拾残局，抬着少年们下去休息，以及院子中的其他物件。

......

陈曦是在一阵剧痛中惊醒的，此刻的他正趴在自己床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黄氏正在小心翼翼的撒药，听见床上的动静，转头看见了陈曦苍白的脸。

陈曦咧开嘴笑了起来：“母亲，儿子没有帮你丢人吧？后面的那几棍儿子真的忍不住了，让母亲丢人了。”

黄氏满是心疼：“说的哪里话，曦儿没有给为娘丢人，今天你们这群小伙子都是好样的，从今往后，曦儿就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的族兄弟了，陈家出来的没有忘恩负义之徒的。”

“儿子知道，未来儿子的计划还需要我的那些同族兄弟支持呢！”陈曦不是愚笨之人，在最开始就明白了。

有些时候，人情是还不完的，那么还不完的人情自然就要拿命还了。

“我的儿子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为娘能帮一点是一点，这个恶人让娘做也好。”黄氏是第一次看到了儿子的惨状，她也见到了最近儿子的变化，她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以前有些话对儿子说没有意义，现在不一样了。

在烛光中，是一对母子的交心谈话：

“娘，孩儿在那个梦中生活了二十年，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陈曦了，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真真假假了。”真情流露的时候必然能够更加带动气氛，陈曦也敞开了心扉。

“曦儿再说什么大傻话，你一直都是我的孩子，无论你痴傻还是妖孽，你都是我的孩儿啊。”

“娘，爹是怎么样的啊，我对爹都没有什么印象。”

“你爹啊，你爹他和你的先生一样最开始都是读书人，只不过后来也参军了一段时间，还当上过将军呢。可惜那朝堂上的皇帝不允许你爹这样的世家子掌握兵权，很快就被罢免了。”

“我爹那么厉害啊？那为什么我们现在生活这么穷啊?“

“这是你爹啊为了保护我们两娘俩，现在的家族可是在夹缝里面生存。”

“这个皇帝真可恶，娘你说我把皇帝杀了怎么样，现在这个皇帝这么暴虐，让我们这种人生存困难。”

“傻孩子，皇帝怎么能够说杀就杀的，皇帝那么好杀，早就被世家的人杀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为娘听到了没什么，让外人听到了可不得了。”

“什么人让我们不好过，那么我们也要让他不好过！”

陈曦在一阵阵低喃中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