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瑶站起身，揉揉发酸的腿，“我是沈初瑶。”

“你是四小姐？”

沈初瑶点点头，“正是。”

男子忙走过来，拱手朝沈初瑶作揖。

“在下苏盛，打搅了四小姐雅兴，还望恕罪。”

原来这就是沈若棠口中的西席先生，那日救下自己的人。

沈初瑶好奇地凑过去打量苏盛，他面不改色，目光始终低垂。

苏盛看起来有二十左右年纪，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俊逸的脸上挂着淡然儒雅的笑意。

好一个青郎才俊。

而被沈初瑶这般盯着看，丝毫不慌，果真是谦谦君子。

沈初瑶退后一步行礼，“多谢苏先生救命之恩。”

苏盛忙欠身，“苏某也是恰巧经过，四小姐不必多礼，这件事也莫要与旁人说起，恐对四小姐名声不利。”

“不说不说，苏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改日请先生吃酒！”

“什么？”苏盛诧异抬头。

沈初瑶装傻充愣，“我也是跟父亲学来的，听父亲讲喝酒能促进友谊，让先生见笑了。”

苏盛不语，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唇角勾起一抹笑，弧度恰好的让人舒心。

沈初瑶毫不慌张，与苏盛对视。

“四小姐，若不介意的话，可否入西席一学呢？”苏盛沉稳冷静，缓缓开口。

“先生，我可以拒绝吗？”

沈初瑶柳眉一蹙，一屁股坐在地上，嘀咕道，“逃过了高考，躲开了六王爷，怎么又蹦出来个西席啊……”

苏盛一愣，随即朗朗笑道。

“四小姐年纪尚小，爱玩耍也属情理之中，等宫中选秀前夕，四小姐再入西席学习也不迟，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人中翘楚。”

三月初三，东陵国一年一度的选秀节日，沈初瑶倒是了解一些的。

大多是从王公大臣家挑选出来的适龄女子，通过层层选拔，留下来的出色女子，有些会成为皇帝的妃子，有些会成为王爷或皇子妻妾，日后光耀门楣是必然之事。

若不幸没有选中，也会被发落回家，等待被赐婚予臣子，虽不如攀上皇室光彩，却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沈初瑶向来对这种男权至上的制度嗤之以鼻。

不知道年后，又有哪些个倒霉的贵族小姐，会掉进皇宫那个冰冷彻骨的囚笼。

沈初瑶摇头，“我不愿做人中翘楚，人只活一世，我只盼能平安快乐生活下去，煮酒温茶，鲜衣怒马，一朝探遍长安花。”

“长安......”苏盛愣神，“那定然是个好地方吧……”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元霜的声音从书房外响起。

苏盛低咳，“外边有人在喊你。”

沈初瑶反应过来，猛地起身，谁料不小心竟踩到裙边，脚下一绊，“哎呀！”

眼看就要摔倒，沈初瑶闭上眼睛。

“四小姐小心！”

苏盛一个箭步冲过来，扶牢了沈初瑶。

“我没事。”沈初瑶不在意地摆摆手，宽大的衣袖滑向了手肘处。

苏盛骤然怔住，仿佛看到了什么，紧盯着沈初瑶的胳膊。

沈初瑶顺着苏盛的目光，发现了手腕处渗出来的浅粉色印记，细看之下，又似一片淤青。

“咦，这是什么？”

苏盛松开沈初瑶，从怀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药瓶，递到她面前。

“许是当日溺水磕碰到了，四小姐，我这里有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每日早晚服用，约过半月就好了。”

“如此……”沈初瑶接过药膏，冲苏盛行了个礼，“小女便谢过苏先生了。”

说罢，沈初瑶蹦蹦跳跳跑出书房。

苏盛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双拳紧握，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笼罩上一层阴影。

良久，口中轻吐出一句话。

“终究……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