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吗？

我的心再次被吊到喉咙口，等待着上官二小姐的下一句话。

“三位侠士来此招亲擂台，最终是希望将我娶回家做妻子的。只是芙儿想知道，若真将芙儿娶了回家，可会真心待我好？”

上官二小姐的问题看似简单，却是任何一个待嫁女子都想知道的答案。

谢无忌朗声道：“既然诚心将小姐娶回，自当对小姐如亲人一般，以期结发白首。”

上官芙转头看上官二与张于磊：“二位也是吗？”

两人齐点头，“是。”

得到三人的首肯后，上官小姐继续问：“那如若有一日，芙儿和你们的母亲同时落入河中，而河水湍急，你们只能救一个人。你们会选择芙儿还是母亲？”

问题一出，便是一片静默。

三人竟无一人能回答这上官小姐。

擂台下一片嗡嗡声，所有人都讨论起了这先救哪个的问题。

谢无忌却是先开口的那位：“上官小姐，我会先救母亲。”

上官芙走到他面前：“哦？可如果谢公子救了母亲，芙儿就可能被水冲走。您这样算是真心对我好吗？”

谢无忌也面无愧色：“无忌自小无父，全是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教养成人。拜师学艺之时，为看我一次，常要走上几百里地。无忌家里穷，母亲不舍得鞋子。为了省些钱给我吃饱，母亲那些路是光着脚走的。因此，我一定会选我母亲。上官小姐，也许这答案您不满意。但这却是无忌的肺腑之言。请您见谅。”

说完向上官芙抱拳。

上官芙也不生气，动容道：“谢少侠的母亲养你不易，今日如若能听到你所言，必然欣慰。芙儿也为少侠所言深深感动。”

欠身对谢无忌行礼之后，转头问：“张少侠，芙儿能否知道你的答案呢？”

张于磊沉声道：“我和谢少侠一样，会选我母亲。上官小姐，对不住了。”

“理由呢？”

“于磊不善言辞，这理由和谢少侠一样。”

上官芙点头，缓步走到上官二身前：“上官二少侠，芙儿想知道您的答案呢？”

上官二开口：“我救母亲。”

擂台下再次炸开了锅，三人一样的答案，这叫上官小姐怎么去评定三人呢？

许久，上官芙站立在那处，也不说话。

待到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下来才说：“三位少侠口口声声说会对芙儿好。却都在最后的时候放弃芙儿，这叫芙儿该怎么办？”

声音仿然若泣。

上官二却在此时开口：“我上官二说过，会对芙儿小姐好，便一定会。”

上官芙却怆然：“最后还不是舍芙儿去了。”

“我不会舍小姐而去。”上官二急急辨说。

“可你选择救了我，你就舍弃了母亲的生命，是为不孝。”顿了一顿，她继续说：“芙儿不会选择嫁给一个不孝的男子做妻子。”

“不会，上官小姐不会嫁给一个不孝之人的。在下说过，要救只救母亲。但上官小姐在下一样在意。救回母亲之后，上官二会跳入河中，倾尽全力，将小姐救上岸边。即使牺牲性命也再所不惜。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上官二就同小姐一起赴死。至少在黄泉路上，能给小姐作伴。”

上官二坚定地表白。

再一次，我听到擂台下的掌声。

我知道那上官二又赢得了这轮的胜利，虽然，他参赛的时候曾遭遇所有人的怀疑，却用自己的武功才智，真心诚意向上官芙，向所有人证明了他自己。

站在远处楼上的我都不禁为之动容。

身旁的男子却微微叹息：“太过重情，这是该用还是不该用呢？”

言语之中，似带犹豫。

我奇怪，问他：“重情不好吗？”

他只冷冷答：“未必是好事。”

楼下的欢呼一阵热过一阵，众人高喊着上官二的名字。

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上官二成了大家眼中实至名归的胜者。

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上官二脸上那骄傲混杂幸福的笑容。

只是，那欢呼却被渐行渐近的马蹄声活活催散。

欢呼的人群似被劈开一般，将中间的道路让将出来。

二十几人的骑队朝着擂台方向疾驰，片刻便到了擂台前方。

为首的人一跃从马背跳下地面，背后明晃晃的背着的，是那明黄色的卷轴。

那明黄在巳时不怎么猛烈的阳光下，却刺目得让人难受。

那人缓步走上台，上官老爷和夫人急忙迎上前去。

似是寒暄了几句，由于声音并不大，我这边也听不真切。

只看见那人向上官老爷和夫人摆手，从背后抽出明黄卷轴。

尖细的声音刺破半空，刺激着我的耳膜：“圣旨到，上官一家及一干人等接旨。”

言语一出，所有在场的人群全部跪倒在地，只留那宣旨之人站立于中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一门，教女有方。长女贤德，嫁与太子。辅佐其夫，相敬互爱。今朕闻得，上官二女。贞淑娴静，品格端方。实为淑仪之典。特赐封为昭成公主，并赐婚和亲。嫁与蒙古太子，阿什勒布吉。即日进宫，以待婚期。钦此。”

这圣旨什么意思，将上官二小姐封为公主，送去番邦和亲？

那现下这擂台上的上官二该是如何？

“咔啦－－“

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身旁的男子开口：“老八动手了。”

我顺他手臂望去，那拿茶杯的手中杯体已然碎裂。

细白的瓷片刺入掌中，鲜血顺着小臂流下。

许是医女本能，我忙拉过他的手，将其展开。

从腰间小包取出镊子，一一将那碎瓷片夹出。

这男子手中握的瓷杯本就不是我房里的，可能是那随身的手下带来之物。

是上好的景德镇薄胎瓷。

自古，这景德镇的瓷器就有“明如镜，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之美誉。

作为皇宫的瓷器贡品生产地，这景德镇已有几百年历史。

他手中的茶杯便是少见的薄如纸，只需轻轻一压，便容易碎裂。

而碎裂后的瓷片又如利刃一般，很容易刺进手中。

我边用镊子夹取瓷片，边对他说：“这瓷片碎得有些的多，你不要动，我轻轻帮你取出即可。”

男子也便不说话，安静看我取出碎瓷。

待我将所有瓷片取出，我又伸手到左右袖口，取出金创药瓶。

给他细细抹上。

他却对这金创药起了好奇，问：“这药的颜色怎和其它金创药不同？”

我点头，告诉他，“这是我师傅的独门秘制。本就是和外面的金创药不同。”

他似是了解一般，说：“这药留给我可好？就当我向你买。”

我笑了：“这药本就会给你，只需涂抹两天，手上的伤口便无大碍了。”

至于银子嘛，我是不敢开口再要的。

只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一条小命便可，我心中暗想。

抹完药，我将药瓶的瓶口封紧，交于他的手下。

他看看手：“果然止血很快。”

仿佛是看到了一眼他的笑，然后只觉背上一疼，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