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山洞，在念北的贡献之下，叶蓁煮了一锅大骨汤，清炒了一盘木耳菜。

三个人一条狗，分食着混了一个囫囵半饱。

念北坐在角落，四下看了看山洞，道：

“专门有樵夫上山砍柴，也有猎户进林子打猎，时日久了，就会弄一个山洞来住，不过看情形，这里的主人应该早就死了。”

叶蓁烧了一锅热水，径自捧着陶碗，坐到了念北身边:

“你回来的时候说，为什么不能去白湖？”

念北偏头看向她，直言道：“你是为了盐吧？”

“是的。”

“那个盐湖早被虎爷占领了，他是北域最有势力的人之一，很多人为他干活，他靠着盐湖吃饭，和外府交易物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说起这个虎爷，念北一脸害怕，听名字就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虎爷……”叶蓁呢声。

“他曾经一个人打死过一头老虎呢！所以，大家叫他虎爷。”

念北偏头，看了看苏御，对这一位‘王爷’产生了好奇和疑问。

叶蓁品了品，温柔笑道：

“他摔死过一只王八，所以我们叫他王爷。”

“哦，原来如此。”

念北信以为真，小脸绷得紧紧的，老气横秋的摸着下巴，不住点头。

苏御被气得鼻子冒烟，翻了无数个白眼后，他领着无常去水潭边挑水去了。

叶蓁笑眯眯的目送他，回头对念北道：

“啊，对了……你说你还有个妹妹，她一个人留下，没关系么？”

“我是很担心她，但没有办法，我不上山砍柴、找野菜，就没东西跟外府交换，我和她都要饿死……我已经离家三天了，我得回家了！”

念北的爹娘已经死了，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住在山脚下的山洞里。

他知道一条下山的捷径，从山麓这里出发，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

叶蓁若有所思，点头道：

“我们一起下山，我想去外府看看——不是还答应给你一扇肉么？你看看，能在外府换多少米粮，我们陪你回家去。”

“不不，叶蓁姐姐，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东西？”念北羞愧万分。

“你比我了解这里，以后，你多帮一帮我们就好啦~”

叶蓁的和颜悦色，让念北更加臊红了脸，他一个劲摸着自己的后脖颈，紧张、忐忑。

看得出来，念北正在努力尝试与她建立信任感——

只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如此，跨出这一步，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叶蓁伸手，轻拍小少年的肩膀，温声道：

“你看，从这里下山有两条路，一条快，一条慢，一条很多人走，拥挤危险；另一条崎岖不好走，但风景不错。两条路都能下山，都能回家，没有对错，你选一条自己喜欢的，坚持走下去就对了。”

“都能回家……”念北喃喃自言。

很快，他目光越发清朗，也变得自信了，欣喜道：

“叶蓁姐姐，我明白了！”

叶蓁莞尔一笑，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灵共振的感应，这一次不是为了生意，而是实实在在挽救了一个少年的灵魂。

这令她感到无比满足。

*

等苏御回来，叶蓁就开始认真盘算，她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外府交换。

她最想换的物资，又是什么。

野牛肉、牛筋、一块牛蹄熬成的胶脂、还有一张牛皮、一张破损的狼皮。

可野牛肉还要分给小北一点，加上过冬熏腊肉，没有多少可以交换了。

牛筋叶蓁等着做成弓箭，将来入林子可以打一些野兔回来，倒是胶水暂时用不到，还有这张牛皮，没有大量的盐，她没有办法硝成皮革穿。

“小北，这些东西，大概能换一些什么？”叶蓁问道。

念北认真回忆了一下后，才开口：

“也要看运气，如果很多人拿皮毛来换，这牛皮就不值钱，或者说，神寨里头缺什么，什么就会值钱一些，我看看——这块胶水不常见，总可以换到三升米面，或是一些蔬菜瓜果，这张牛皮，可以换一些苎麻布做衣服。”

叶蓁眉心一拧：“苎麻是夏布，冬天怎么御寒？没有棉布么？”

“棉花金贵，棉布做的衣服，更是只有内城的人才能穿，咱们没有可能的。”

“这话好笑，北域这大片土地，还不能准人种了？”

念北脸色一暗，声音低沉了下去：

“在外府交易中，种子和农具，是最贵最贵的……”

叶蓁欲言又止，也明白了。

北域变成这样，背后原来是有人在操纵人性，弱肉强食，烧杀抢掠，不安分的贱民估计一大半是被逼出来的。

这是神寨那些权力者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