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倒也未尝不可。

我咬破了舌尖，任由血充斥了唇齿间，带来咸涩的味道。

这最高等的禁术和平日里神仙们勤加修炼便可修习的法术相比，每施法一次都侵蚀灵魂。

虞卿夜俯身而来，我勉强抬手拥住了他的肩背，主动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带着血。

虞卿夜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主动，眸底惊喜闪现。

但也只是一瞬的喜意，因为他对禁书的了解比我料想的要深刻得多。

他抬手想要擦掉唇边血吻，却迟了一步，我冲他轻轻地笑：我不是赌筹。

话音未落，从那道血吻开始，藤蔓在虞卿夜脸部蔓延开来，如同初春萌芽的花苞那般，疯狂吞噬着虞卿夜的法力作为它怒放的养料。

我期待着它们开花的最后一刻，哪怕我灵魂深处也紧随其后，被这些抽芽于一记血吻的花苞吞噬。

很痛的，痛苦程度仅次于那天被历劫天雷兜头猛劈，四肢百骸分明完好，却痛得心慌绝望。

虞卿夜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脸色因为窒息而憋得涨红，但虞卿夜很快就没有了力气。

但他却还不肯松开我，哪怕瘫软无力，他的手不甘地从我颈间挪开，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我手腕。

他摩挲着它，忍受着巨大痛苦，低沉喃喃：守宫砂，这漂亮，还是我亲手点上的。

灵魂被禁术血吻吞噬的痛苦让我脑子一团乱麻，当下根本想不出虞卿夜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虞卿夜却话锋一转，问了我一个问题：血吻能发挥作用，唯一的一个前提条件是什么？

我努力认真地想了想，却着实想不出来，老君道坛似乎讲过，但我光牢牢记着它的作用和施咒语了。

虞卿夜揽着我的腰，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蜷缩在了我的怀里，九条狐狸尾巴齐齐露了出来，像毛绒绒的毯子一样，将我和他一起笼成了个毛绒绒的圈。

紧接着，虞卿夜的低沉嗓音变得缥缈起来：阿软，你应该认真听老君授课的。

我看到了虞卿夜布满藤蔓的恐怖脸上，一朵小花苞绽放开来，随后接二连三，像无数子弹飞速穿透了他的脸，爆发出的无数血花，残忍血腥又绝望。

随着血花越开越多，虞卿夜慢慢变得透明，他在我面前彻底消散前，留了一句话给我。

——阿软，只有我爱你，你的这道血吻禁术，才能成功。

他带着一丝寒意的低沉嗓音，消散无踪，连同他光华璀璨的柔顺狐狸尾巴。

嘭地巨响，病房门在这时候打开，秦赢冲了进来，一把将我从病床捞了起来：你没事吗？！

我的灵魂还在痛苦嘶吼，浑身的力气尚未恢复，但恰好因为秦赢支撑着我，我可以看见右手腕的那颗鲜红守宫砂。

这颗守宫砂于我而言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它实际作用。

但它是虞卿夜点的，虞卿夜也就比我多活了三万年。

我出生时，九尾狐一族仍避世不出，三界四海八荒一度以为九尾狐一族已经死没了。

后来虞卿夜和我大姐听澜相识，我也已经六千岁，他嫁入天庭当驸马时，我整整一万岁。

虞卿夜怎么可能为我点这有手腕的一颗守宫砂？

这项工作不该是我母后来主持的吗？

秦赢又追问了我一遍有没有事，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他语气是很焦急的，但和他一向的凌厉冷血设定太不符合了，我斜睨他：你在演什么？你是谁？

秦赢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见我没有发烧，但脸却红得不正常，摁下了床头的紧急救助铃。

直至此时，他才不答反问：虞卿夜对你做了什么？他被你赶跑了？

我闭上眼睛，握紧了拳：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对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