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夜已经很黑了。小店二楼的灯光很温暖人心。

“晞冉。”拍照的萌妹笑嘻嘻的打招呼。“东方未晞，冉冉升起。”

“珺莞。”另一个女孩简单明了的说。

“珺景光芒，莞尔一笑。”晞冉补充。

不知道为什么，张常一眼看去就惊艳住了，总觉得在哪见过，很想像贾宝玉那样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又觉得太唐突了，人家好歹是大户人家，谦谦君子。说这话无可厚非。像自己这种家徒四壁的穷二代，就只剩一张脸了。

“二叔。”

“大叔。”邋遢男友好的握手。

张常心说你先把手上的血迹擦一下啊，还有握手前抠一下鼻孔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啊。”大叔佯怒。

“没有没有。”张常对着右手呸呸几下，友善的接了过去。

“哈哈哈哈。”大叔不动声色的把手申回，“这小子合我。”

“登徒浪子。”珺莞骂了一句。

大叔非常热心，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跟你聊了一个月的是晞冉小妹妹，但后来就是珺莞了，你找她要黑丝照片。”他不停翻动聊天记录，脸上止不住笑意。

什么叫社会性死亡，张常今天算是深深体会到了。如果有地洞的话，他绝对会一头扎进去。

“张常小哥哥以前没那么色的，应该是被魅下蛊了。”晞冉很讲义气的帮他说话。

受之有愧啊，晞冉妹妹，不过谢谢你。

“对了，那个怪物叫魅？”

“是的。”二叔接过话，“一种化形生物，目的是勾引少男吸取阳气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他们，今晚我确实会破身，但是小命也会没了。

张常看向他们，真诚的鞠了一躬。

不久前的临近死亡让他心有余悸，真的觉得自己以前荒废了很多时光，人生很短啊，要死之前才会知道有太多的眷恋，有太多想做事没有做。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张常抱拳。

他准备好好学习了。

说完四人对望了一眼，脸色各异。

“张常。”二叔喊停了他，“恐怕你回不去了。”

“不是说字面上的意思，而是，你过去的生活，回不去了。”

“还记得那个魅吗，你已经被人盯上，你的生活，已经不可能安稳。”

我不相信，呵呵。张常脸上有些扭曲。

“这只是一场意外，过去，我的生活就是平平无奇，未来，也是如此。”

“我曾虚度生活，这是一个惩罚，现在我认识到错误了，对于救命之恩，我很感谢你们，所以，今天的事我只当大梦一场，我没来过，你我未识。”

四个人平静的看着他自言自语，不断倾诉。他就像一个闹剧演员，滑稽的站在舞台中央。

“等吧，等吧，等他讲完就好了。”大叔低头点上一根香烟，默默的走到窗边。吞云吐雾中，他的眼里闪烁着火光。

漆黑的夜！

又过了一会儿，晞冉等得无聊了，翻开手机开始玩植物大战僵尸。（一款经典老游戏，深受启夜人的喜爱。）乐此不疲的开始操作，什么在寒冰射手前种火炬，什么僵尸面前种土豆雷，什么高坚果第一排督战。

。。。。。。

或许，他需要一杯奶茶。二叔整理了一下西装，噔噔噔的下楼。场上就剩珺莞了，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对吗？

少女摇头，“我在看你准备赖到什么时候。”

张常石化。看着跳动的手机亮光，少年得救一般抓起，瞳孔又赫然睁大。

大林的笔迹鉴定已经出来了，是一个人写的，但自己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张常的呼吸一下子重了，字迹证明书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也回不去了。

就是笔记本中写的那样，生活需要一点涟漪吗？

“大叔？”

“嗯哼。”

“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呢？”

“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大叔美美吸上一口，以慵懒的口吻说到，“我爷爷是启夜人，我爸爸是启夜人，我伯伯还是启夜人，到了我这一辈，我突发奇想，决定当个文学家，然后就被老子扣了一巴掌，说你丫的静夜诗会背吗就当文学家，给老子杀妖怪去。所以我就来了。”

“哦哦，珺莞你呢。”

“我喜欢干这个。”珺莞还是冷漠的语气。

“我我我。”晞冉雀跃的举手，“我是莞尔姐的表妹，她说给我看个宝贝，所以我就来了。”

张常脸上既尴尬，又不得不保持礼貌。还好做完奶茶的二叔走了上来，把话头接了过去。

“想好了啊，喝杯奶茶吧，就当是进门礼了。”

珺莞，晞冉，大叔，二叔同时回头，温善一笑。

“那么，欢迎加入，多多指教，以后，就是伙伴了。”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浑身一触，心里打翻了某个东西，酸楚流遍了全身。

可是我是谁啊，我是堂堂七尺男儿，万众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多多指教。”张常忍着鞠了一躬。

。。。。。。

启夜人是一个大型组织，总部设立在大北部。总共有四个分部，苑来小店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不只有这么一个据点，总人数有十五人左右，不加上张常。

启夜人有严格的等级境界，分别是初等，中等，高等和启夜长，也就是启夜人一把手。

启夜人不同于其他组织，没有很严格的要求，管理十分松懈，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晞冉妹妹拉扯该小队二把手大叔的胡须了。

但是启夜人有固定任务，每一个启夜人都有一定义务为该组织做事，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免费的劳动力。

“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跟你讲，总之，你记住我是二把手就是了。”大叔笑出白齿，手速飞快的将他的资料编辑，打印。又抽出一张卷轴，上面写满了启夜人成员的名字。

“签个字吧。”

张常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洋洋洒洒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反正，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了。

笔落，一股异动顺着手臂而上，无形的契约达成。

一旁，二叔单手撑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接过资料，眉目渐渐紧皱。

引体向上零个，一千米四分三十，跳远二米五，实心球不合格，十公里跑，根本跑不下来......

“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二叔放下资料。“抽烟吗。”

“偶尔。”张常紧张的像回到了小学老师请办公室问话的时候。

“戒了，喝酒吗。”

“啤酒。”

二叔挑眉，“戒了，手淫吗？”

张常吸了吸鼻子，有些难以启齿。

“好行，戒了。”

“爱吃辛辣吗？”

“我是川蜀人。”张常弱小的说。

“戒了，以后的伙食晞冉帮你配。”

“哦，对了，有女朋友吗。”

少年大汗。

“暂时不要找。”二叔平淡的说道，“至少，在打通经脉之前。”

“修炼最好保持童子之身，但是入门之后就没有必要了。”大叔善意的解释了一句。“不过你的身体真的烂透了，有点难搞啊。”

“确实，我待会给你理一个课程表，你寒假没作业吧。”

张常摇头，怎么感觉我没什么人权啊。

“你的感觉十分准确。”大叔笑了一下。“顺便提醒一句，我们苑来是没有假期的，包吃包住，但是没有固定工资。”

“如果有什么要用钱的，可以写条子，或者接一些任务。”

“我还不想死。”张常面无表情的回道。

“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看来你对我们的氛围适应的很快嘛。”大叔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

“罢了，先让晞冉带带你吧，她跟你也熟点。”

“晞冉，你带他去302房。”

“那你们呢？”玩植物大战僵尸的晞冉放下了手机。

二叔走了过来，“我跟你大叔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晞冉嘻嘻咧牙，“大，二叔拜拜。”

“路上小心。”珺莞抬眉。

“二叔，我父母那边。”

他喊了二叔，是觉得大叔实在不太可靠。

“寒假工，外卖员的身份。”

最后几番叮嘱，屋内安静下来。静谧的气氛让他稍微有点尴尬。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他对晞冉说道。

这里就她稍微跟自己熟点。

“那你先睡吧，我跟珺莞姐姐守夜。”

启夜人是需要守一整夜的，两人换着值夜。

今天张常实在有些心累了，也不想多逞强。“那我今天偷下懒，明天再轮班。”

他疲惫的拖着步伐。

苑来小店的三楼是民居，有六间卧室，六个内厕，一个大厨房，一个书法，一个健身房，一个很大的休闲室，门口还散落了一个黑八桌球。

张常展开遐想，某某一天，大叔二叔争论一个问题互相不服，决定以桌球分个输赢，还赌了某样东西，最后大叔要败了，急中生智的把球台拨乱，把黑八丢出门外，然后就不了了之。

二叔是个文明人，如果不看他暴力甩棍的话。大叔也确实是能干出这么无赖事情的人。

张常笑笑，把黑八丢到台上。

三楼中央是一个大客厅，有些地方很乱，有些地方很整洁，对比分明。

乏了，他找到302号房间，轻轻转动钥匙，开灯探头进去。

还不错，床已经铺好了。

张常脱下衣裤，胡乱丢到一边，把身体甩进被窝。

我真的太累了，他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