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还不行，我有我的理由。”

说到此，楼轻祈便一句也不肯多言了。

霍启柔不问也知道大抵是关乎他皇子身份的事情，所以才有所隐瞒罢了，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去淌这浑水，她只想要等皇家的人来寻回楼轻祈之后，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了。

然后他们两人就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两人默默的吃着东西，谁也不再开口。

楼轻祈抬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女人，他原本还在想着，霍启柔若是接着问的话，他该如何回答，谁知道这人就直接闭嘴了，还是说，她根本不关心自己是从哪来的？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从心里浮现，楼轻祈便觉得有些憋闷起来。

三两口把碗里的稀饭喝完，霍启柔随意的擦了擦嘴，看着楼轻祈碗里还有一大半，以为九皇子用膳斯文，所以速度慢了些，便也没管，说道：

“你先待在家里吧，我出去一下。”

闻言，楼轻祈登时抬眸。

“去哪？”

“去方奇那啊。”

霍启柔点燃一个灯笼提在手里，有些奇怪的回道：“今天生意谈成的事，得跟她说一声。”

原来如此，楼轻祈挺直的腰板复又松懈下来，看了一眼随意搁置在一旁的兜帽，今日戴出去一整天，已经染了风尘，需要清洗了，便也放弃了随霍启柔同去的念头，叮嘱了一句。

“早点回来。”

这话说的，好似夫郎对妻主说的那样，霍启柔听到耳朵里，觉得这样的九皇子更奇怪了，随口说了句知道了，便出了院门。

方奇家并不远，跟霍启柔的房子就隔了十几分钟的路，不过不是她的主家，因为家里最近给催着成亲的事，方奇已经从爹娘那搬出来了，建了个小破房子自己住，说是要反抗到底。

“笃笃笃。”霍启柔敲响了大门，很快，里头传来了好友不耐烦的声音。

“爹你别来了，我是不会跟隔壁村的小子成亲的。”

霍启柔失笑一声，故意回道：

“放心吧，爹不会催你的。”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了方奇的脚步声，她猛地将房门打开，对上霍启柔带笑的脸庞，没好气的回道：

“去去去，想当我爹你还不够格呢，怎么了？什么事？”

说起来，她今天去城里找还没有收原叶的店家，逛遍了也没找到，正愁着呢，谁知道原来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这丫嬉皮笑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碰上好事了。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家里最近事多，我烦着呢。”

“当然是好事了。”

霍启柔一把搭上方奇的肩膀，说了今天她去参加品茶比赛和茶庄的卫当家谈成生意的事。

“什么，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方奇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捂住了嘴，猛地一拍好友的肩膀道：

“有你的啊，用原叶也敢去参赛，而且居然还给你谈成了。”

霍启柔笑了笑，“我家的茶叶品质如何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敢去找卫斯礼不是？”

其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对于继续和方奇往来，合伙做生意，她是有犹豫过的，但是现在事情的走向不同了，而方奇也还没有开始中饱私囊，她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十多年的朋友了，而且，在霍启柔心里，方奇真的对她特别好。

她会努力不让事情重演，当然，如果方奇对她的背叛真的无可避免，那她就认栽，彻底与其断清关系。

“对，我和卫当家的商量好了，我会免费给她一批原叶去加工，如果卖得好，她就会正式跟我们谈合作，白纸黑字的那种。”

“太好了！”方奇喜不自胜，握住霍启柔的双肩，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真棒真棒。”她连连喊道，“启柔，你总算熬出头了，这样的话，假以时日，我也可以赚到上京赶考的盘缠。”

被方奇的喜悦给感染到，霍启柔一双利眸此时分外柔和。

“原来你还一直想着仕途。”

“那当然了，总不能一辈子穷种地吧。”

方奇点点头，“其实一开始我说要和你一起做茶叶，就是因为茶叶的利润很高，要是真能起来，不要说吃喝不愁了，再往大了想也不是不行，所以我爹娘催我成亲的时候，我才这么抗拒。”

对上霍启柔的目光，认真的说：“所以，姐们的身家幸福都靠你了启柔。”

“你这话说的...”

“真的，我看好你，你有手艺又有恒心，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月光底下，方奇踌躇满志，干劲十足的模样感染了霍启柔，让她难得抛开了方才心底的杂念，真心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方奇。”

“害，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对了。”

“什么？”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方奇面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神情，她凑过来用肩膀顶了顶霍启柔，低声道：

“你还没跟我说，你买回来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呢。”

霍启柔横了她一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方小姐这般爱听杂事？”

“我这不是好奇嘛，你都穷到房顶漏风了，居然还有闲钱买男人？”

这可不是闲钱，这可是压箱底的钱，想起那一两银子，霍启柔还是有些肉疼，不过比起自己的小命，确实不算什么了，回道：

“那个男人你应该也知道，是个可怜的，再说了，我也不想整天听着那王婆的叫骂声，吵死了，干脆便买了回来。”

“那你是，想干脆讨个夫郎？”

“当然不是了。”霍启柔连忙否认，她若是讨了那心狠手辣的九皇子做夫郎，估计这小命丢的更快了好吗？

“那你是...”

“好了，不要说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个男人的事，你想啊？”

语毕，霍启柔挑了挑眉，玩味的神情看的方奇有些面红耳赤起来，结巴道：

“说什么呢，我要是想，干嘛还拒绝爹娘给我说亲啊，我不就是好奇嘛，不说算了，我还得继续念书呢。”

闻言，霍启柔干脆摆摆手，“行，那我先回去了。”

“诶，好。”

霍启柔低头，只见灯笼里的蜡烛都烧完了将近一半了，暗道不妙，没想到聊着聊着，聊这么晚了，便赶紧往家赶。

也不知道九皇子现在在干嘛，睡了没，他要是把房门关了怎么办，自己不得睡在外头了？

想着这些从前从未烦恼过的问题，让一直以来孤家寡人的霍启柔倍感不适，想着还是一个人呆着自在。

回到自家庭院，房里的亮光还没熄，她心下松了口气，将灯笼吹熄放到一旁，喊道：

“抱歉，回来晚了。”难为这人这么晚还在等自己。

楼轻祈没有回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一头青丝，白皙的肤色在烛光底下越发亮眼，就在霍启柔以为无事，可以准备就寝的时候，突然开口。

“我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

“哈？”

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的一愣，霍启柔懵了一下。回道：

“是啊，但是...”

“你去了很久，去了何处，是不是骗我？”

语毕，楼轻祈站起身来，他今晚只穿了一件单衣，全然没有了刚开始时防备的模样，走到霍启柔面前，一双凤眸透着冷光，直勾勾的盯着女人。

不知为什么，霍启柔莫名的有些手足无措，她搞不清楚楼轻祈这是怎么了，不过为免九皇子生气，还是如实回道：

“我不是说了吗，去方奇那里了，不过聊得久了一点。”

“真的吗？”

“真的啊...”奇怪，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人又不是她的谁。

目光在女人的脸上停了半晌，一切如常，楼轻祈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坐到了床上。

“睡吧，明日不是还得忙。”

“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