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命！”胡子大汉冷笑一声“真要信命有用的话，你能看得见老子？”

“那你以为呢？”陈天正笑了笑“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的事情还是巧合吧？”

胡子大汉愤恨地拍了下大腿“他么的我陶弘景就是不信这个邪！我当初做的事还少吗？怎么着到现在还不能放过我？事情做得好就得做一辈子事情？什么狗屁道理，老子不信!”

“你这就是能者多劳了啦！”陈天正不愿意对陶弘景的事情多发表意见，眼神看向在窗户外偷听的身影，其中满是不舍“我是没办法，满打满算就我一个人的体量，要想传承下去，上面的人不退位可不行。”陶弘景沉吟许久，叹了口气“真就选中这小子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你真的选中了他，他就真能在之后的……一直走下去？”

“关我屁事”陈天正笑的极其洒脱“反正我该做的事都做了，就算是背锅，凭什么找我来，那都是他的事啦！”

“行吧！”陶弘景有些意兴阑珊“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算有意思的老朋友，现在也要没啦，真不知道你们那个狗屁的钦天监还有个毛线的传承，天都要没啦，还钦天？封建迷信啊！”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的钱估计是还不上啦，等那小子自己来吧。”

“这是托孤？让我照顾那个小子？”陶弘景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天正，可惜却没看到自己看到的一丝丝愧疚，反而十分的坦然，不由得在心里直呼，没错，这就是那个不要脸出了名的陈天正。

陈天正面向陶弘景站定，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原本还满脸调笑的陶弘景此时也不由得正经起来，岂料陈天正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破了防。

“以后你就是他的第一债主，在他彻底还清债务之前，你总舍不得让他死掉吧？”

院子里的陈加一百无聊赖，本不是傻子的他自然知道和那个胡子大汉在一起的陈天正不会有什么危险，两个人的情绪明显没到，就算真的打起来了自己要冲进去也方便，就是不知道屋子里的地面是什么材质的，跪下去磕头疼不疼，毕竟人家是债主来着，看着还那么强壮。

正在胡思乱想着，只见那个胡子壮汉没一点好气的把陈天正送了出来，看向陈加一的眼神却是一点都不友善，其中还带着些许的挑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加一是吧？”陶弘景的眼神满是不屑“就这”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记住了啊，以后我陶弘景就是你的第一大债主，你的好好感谢你爷爷，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拥有了常人一辈子都很难拥有的巨额负债，要学会感恩。”

“我真是太谢谢您了！”陈加一感谢的“咬牙切齿”。

“没办法”陈天正背着手一副慈祥爷爷的样子“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定要护你半生周全。”

“差不多得了”陈加一板着脸摆摆手“再不走赶不上回家的二路汽车了都。”

戏弄陈加一的陈天正和陶弘景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在陈天正爷孙俩走出小院，离开之前，陶弘景从门内探出那颗毛茸茸的大头“臭小子！”

陈加一左右看看，明显陈天正不符合“臭小子”这种称呼，那叫的就是自己了“咋个意思？”

“为了能让我在未来顺利地追回债务，你和你爷爷的事情了结之后，想着来找我一趟啊。”说罢也不等回应，转身回去，并关上了院门。

“我才不来呢，又不是我欠的钱”陈加一小声嘟囔着，全然没看见一旁陈天正戏谑的眼神。

又是一顿折腾之后，爷孙俩回了家，陈加一原本想要去做饭，毕竟坐车也是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却被陈天正拉住，两个人进了屋，圆桌放开，两人对立而坐，看陈天正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陈加一虽然心里纳闷，却也随之紧张了起来，坐正坐直，看看老头子打算和他说些什么。

“喏！”陈天正满意陈加一的正经作态，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钦天监腰牌，扔给了陈加一。

陈加一下眼前一花，就看见一块小牌牌迎面飞来，下意识用手去接，入手冰凉，牌面不大却很有分量，掂在手上还满趁手的，背面阴刻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大概是年份过久，材质的变化加上字体磨损，字样有些看不太清楚，陈加一拍照用度娘搜索一番后，才知道是行楷繁体“永历”二字，翻过正面，因为阳刻的原因，字迹比背面要清晰很多，字体也很好辨认，同样的行楷，“钦天监”三字，除此以外整块牌牌再无其他信息。

“这是……”陈加一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头子，眼神中充满了不解，陈天正甚至还从中看出了些许的膜拜与敬仰，不由得老怀大畅，正准备谦虚着说点什么，冷不防陈加一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双手扶着桌子，两眼盯着老头子，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活，不好干吧。”

“唉”陈天正长叹口气，倍感心酸，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即使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手，但这压力一直都在身上啊，这是我的……”

“爷爷我都明白”陈加一的眼中满含泪水，一把紧紧抱住陈天正的肩膀，泪水和鼻涕一股脑地糊到了陈天正肩膀上“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孙子，爷爷您受累了。”

“嘎？”陈天正被人理解的欣慰之情被打断“和你有啥关系？”

被强行推开的陈加一抹了一把脸上的不明液体，举着手里的牌子，又觉得有些不妥，赶忙去把院门、屋门都关上，窗帘也拉上，大下午的愣是营造出一种黑灯瞎火的感觉出来，充满感激地说道“爷爷，我总算明白您的苦心了，这可是文物啊！我没有资格置喙您当年是如何搞到这块牌子的，但用永历年间我知道，那可是大明王朝的最后一个朝代啊，离现在也是几百年的历史了，您如果拿着这个东西出去发卖，现在没有十几个孩子哭着喊着争家产那都算您家道中落，而您为了我，一直没有舍得卖掉，而是默默地一直戴在身上，背负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进去踩缝纫机的风险，就是为了等我长大，把这个东西的价值传递给我，责任依旧被您扛在身上，这是多么伟大的爷孙情啊！养恩比生恩大到难以复加啊！”

陈加一边说一边感叹自己的逻辑力之强悍，逻辑，通！

陈天正揉了揉有点发涨的脑壳，心里不由得为这个孙子的想象力点赞，虽然想象的内容和事实相去甚远，但离谱程度差距已然不多了……

陈天正抢过腰牌，捏指念诀“钦天锁魂，禁！”

陈加一正沉溺在自己虚构出来的恩情大于天的爷孙情中，却忽然感觉身体周遭仿佛出现一双双强有力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丝毫动弹不得，心神动转不停，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心中大骇，刚刚的爷孙互诉衷情之后，现在不应该爷孙俩抱头痛哭，在一阵温馨的交谈过后携手买房去吗？怎么还整上封建迷信了？

陈天正看陈加一被控制起来，松了口气，晃了晃被陈加一的强悍逻辑晃懵了的脑袋，整理了下思绪，把自己早就准备的腹稿娓娓道来。

“钦天监，与一统之国家应运而生，随秦朝而立于天下，自建立之初，便有观测天象，掌管人间仙途，驱灭鬼魅妖魔的责任，虽有时会因朝代更迭而在名称、官职之上有所变动，但钦天的天赋责任却都未曾改变，钦天而生，应天而行。”

“我所接承的此钦天监一脉，却非种花家最后一个王朝遗留下来，你刚刚也说了，永历，是明朝的最后一个年号，我这一脉，便是承接自那时，永历年间，明朝实力衰亡到极致，彼时Q王朝的军力却是无比的强大，接连扣关，杀人无算，国运碰撞，无数的妖魔魑魅应劫而生，我钦天监众人四处奔波，想要将国土内的不洁之物清理干净，却未得成功，再加上被敌方的同等势力渗透暗杀，原本强大的组织十不留一，残余不足百人，无奈之下跟随当时的皇帝绍宗逃亡至现在的K市，仍被叛军追上围堵，军队被击散，皇帝也被勒死，未能改变灭国的命运，钦天监众人死战不退，几乎全员被灭，只留下五官灵台郎一名，名字已因年代久远而无法考究，逃出生天后被人救起，后敌国强大，复国无望，便潜藏下来暗自传承，发展至今，也就到了我这一代。”

看着陈加一的眼神，陈天正便明白他要问些什么“因为对于被传承者的资质要求过高，再加上七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所以目前你看到的，就是钦天监的全部在职人员。

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