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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被看好的飞鸟与鱼

站在L&C公司门前，提着公文包的严凯精神抖擞，在决定来到这家公司的时候，他就抱着破釜沉舟、回归初心的想法。经历过辉煌和巅峰后，他不禁感慨人生如戏，这世界上存在太多不被看好的眷与恋。他和晓飞之间，就像飞鸟与鱼，眷恋着天上人间的鱼只能在水中苟且存生。

“来得很早啊小严。”吕少易招呼道。

“吕总监好，我想早点来多学习一下，尽快上手。”严凯很自然的放下自己的公文包。

“这个年代还用公文包，我很欣赏。”吕少易注意到了严凯的公文包，那是晓飞在法国出差时在一家大型百货商店为他挑选的棕色皮革包，起初严凯拒绝使用这样的包，他觉得这样贵重的物品他无法接受，和自己的气质也不搭配。但随着两人关系越走越近，严凯的职位越来越高，他也逐渐接受了晓飞的一番心意。

“我喜欢随身装着计算器和眼镜。”严凯边说着便从他这精致的公文包里往外拿。

“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去物料室领就好了。”吕少易关心的说道。

“一会你右边的同事来了你就先和他学习一下就好。”

“好的总监。”严凯擦了擦自己的眼镜，往杯子里倒上了一杯热水。他很期待今天能够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个轻快的脚步逐渐走到到了严凯的身边，严凯赶忙抬起头，当两人四目对视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你怎么在这？”严凯蹦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卢绍毅也问道。

“你不是在美达集团工作吗？”严凯问道。

“L&C是美达的子公司啊？你不知道吗？我被下派到这里做一段时间。”卢绍毅回答道。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严凯和卢绍毅从来没敢想自己能够在这里碰见彼此，而是还是以工作同事的关系。

“你怎么来这了？”卢绍毅拍着严凯的肩膀。

“我不干了，然后我一朋友介绍我过来的。”严凯小声地说道。

“不干了？疯了吧你？为什么？”卢绍毅一脸的迷茫和困惑，他呆呆的看着严凯。

“你小点声！说来话长，等之后我在慢慢和你说吧。”严凯赶忙招呼卢绍毅坐下。

“呦，你们认识啊，真巧。”吕少易走了过来。

“吕哥，我们之前是同学，是关心非常好的哥们。”卢绍毅满脸自豪的看着严凯。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工作你就好好带带你这位同学吧。”吕少易看着两人亲密的关系猜测他们彼此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便回到了办公室。

“你的Boss女朋友呢？她还好吧？”卢绍毅打开电脑屏幕。

“她好着呢。”严凯淡淡的回答。

“吵架了？怎么这么丧？”卢绍毅熟练地登录进工作系统，他看了一眼严凯，发现严凯很低迷。

“没有啊，还和以前一样。”严凯也打开电脑。渐渐地来上班的同事多了起来，卢绍毅也就没在继续追问下去，但他始终好奇严凯辞去B&M那么好的职位来到L&C是有何贵干。

“一会我带你看看这个系统昂，大部分的审批都是通过这个电脑走，很方便，就不用你来回奔波了。”

无纸化办公模式体现着IT公司的高级和简约，省掉了厚重的外壳，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干货。

“Amanda，王总叫你过去。”B&M这边也是人头攒动，今天是他们争夺重要客户的大日子，公司上下齐上阵呈现出了一派繁荣的景象。但是此时只有两个人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一个就是王晓飞，另一个就是此时此刻正在留意Amanda一举一动的曾继强，自从那件事情办成之后，他也有自己的后顾之忧，他很怕晓飞查到这件事导致自己小命不保，但他更怕这件事牵扯上自己心爱依旧的Amanda。此时此刻，在这无声胜有声的关键时刻，他每一刻都倍加小心谨慎。

“王总，您叫我？”Amanda走进晓飞的办公室。

“那天忘记问你了，系统里财务情况都做了备份了吗？”晓飞问道。

“都做了，每一个季度的都会做进系统里的，您放心，王总。”Amanda回答道。

“那就好，以后记得早点完成，上面还急着看呢。”

“好的王总。”Amanda转身要离开。

“等等，严凯之前用过的一系列资料你都不要再用了，从新做，我不想再出什么纰漏。”晓飞看着Amanda的背影说道。

“可是原来的报表都已经提交给了曾总监，他就让我用这些接着做。”Amanda小心翼翼地说道。

曾继强需要这些干什么？他的心思又没有全心实意的放在公司，难道真的是他搞的鬼怕被我发现吗？晓飞开始怀疑曾继强。

“墙头草在公司里会得到一时的便宜，但是她是不可能站住脚的，尤其是假如这个人还不听上级的指挥。你最还好是去问他要回来。”晓飞非常的强势。

“好的，王总，我知道了。”Amanda委屈的说道。

“就这样，你先出去吧。”晓飞摆了摆手，要求Amanda离开。

如果曾继强就是幕后黑手的话，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Amanda晋升吗？他看不惯严凯吗？晓飞在想自己和曾继强也无冤无仇，两人见面的机会都甚少，之前严凯在职期间成绩显赫、光彩夺目，难道强了曾继强的风采吗？

“曾继强这伙计事情办得很漂亮啊。”周红在家里打扫卫生，伟军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报纸。

“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他这个人我是很了解的。”伟军说道。

“想当年他那妹妹的上学咱们家可是帮了不少。”

五年前，曾继强的妹妹面临考高中，出身条件并不好的曾继强一家为了供养孩子上学，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终托班上同学家长打听到了在Q市教育局任职的王国富。王国富的女儿和曾继强的妹妹在同一个班级读书。起初，王国富非常不愿意帮曾继强一家，因为他对曾家的情况完全不清楚，他很怕此事泄露出去。但在曾继强多次出面进行请求和一顿行贿，同时考虑到在学校里，孩子互相是好朋友，最后还是迫不得已给曾继强的妹妹指明了一条方向，曾继强从此就和王家有了不解之缘。

“那也是人家国富的本事，人家今天能帮咱们，还不是多亏了国富。”周红话语中透露着尖酸。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伟军合上报纸起身离开。

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得到自己老婆对自己真正的称赞，好像一切的功劳都和自己擦肩而过，而一切的过失又和自己紧密相连。在外面，他不是周红口中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在家里，他总是被周红嫌弃的首要对象。

“下一次，你也记得关心关心晓飞，让她不要在和那个严凯联系了，别什么得罪人的话都让我说！”周红冲着王伟军喊道。

“怎么样，今天的工作还适应吗？”卢绍毅在电梯前和严凯聊天。

“还好吧，你们这也不是很累啊。”严凯看了一眼卢绍毅。

“呦，你这个大公司来的可别看不起我们小公司奥，我们忙起来的时候吓死你！”卢绍毅从严凯手中抢过来一瓶严凯刚买的饮料。

“你们的数据都是无纸化的，这么先进我倒还是头次见。”严凯对Ｌ＆Ｃ还是有好感的。

“不是我们多先进，而是你们落伍了而已，作为IT公司，当然要在互联网这方面引领全行业啦。但是也不能怪你们，毕竟Q市的情况还和其他城市不一样。”卢绍毅回想起以前上学期间，别的地方都用上了自动化无尘黑板，而他们还依然使用着破旧不堪，满是疮痍的破粉笔黑板。每当冬天大风吹进来的时候，总会扬起一阵“白雾”，如果谁刚好走到窗台边很不幸的中招，那他一定会成为今天最闪亮的主角了。

“但是数据全部存在电脑里，万一丢了，或者说想要修改，那岂不是很麻烦？”严凯接着问道。

“你们的很多数据都用纸质表的形式呈现，难道不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吗？毕竟是少数，注意点就是了。”卢绍毅边走边说。

是啊，自己做过的数据自己最清楚。严凯现在不禁在想，如果数据当时就出错，那么自己肯定有所察觉的，但是那都是再三核实过的，不可能会出错。现如今有人要栽赃他，那必然是和他关系非常密切，十分亲近的人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大哥，我来了！”丽娜捧着一大包零食和水果，刚进门就遭到了周红的冷嘲热讽。

“你这买这么多吃的，你这是要在我们家定居啊？”

“不不不，这是买给大哥的，听说大哥把我那个宝贝侄女的事搞定了，那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他的啊。”丽娜根本不看丽娜，径直的往屋里走去。

“大哥，大哥，你在哪？”丽娜在屋里大喊大叫，被正在打扫卫生的周红拦住。

“你怎么和个泼妇一样？你大哥不在家，别在这大喊大叫了，赶紧回你房间。”周红非常不耐烦。

“大嫂，我和你说昂，这事对亏了我大哥，要不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发愁呢，你干嘛这样对我大喊大叫。”丽娜委屈的坐在沙发上。

“我那天去就晓飞那个闺蜜，叫什么Snowy，对！是Snowy的店里我去喝酒啊，然后那个Snowy和我说晓飞最近心情不好。你说会不会是犯了什么相思病，难道是抑郁了？”丽娜掰着手指猜测。

“你在胡说你就给我出去昂！”周红朝丽娜扔过去一张抹布。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我说晓飞要彻查个事，能查什么事啊？”

周鸿瞬间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走到丽娜身边，严肃的问道“查什么事？”

“我哪知道啊，Snowy也不清楚，她只是说晓飞最近有点奇怪，让我们多盯着点。”丽娜想要打开包装吃薯片。

该不会是晓飞发现了数据表是假的，想要揪出这幕后之人了？她怎么还是放不下严凯这个臭小子！万一晓飞知道这幕后都是自己家的人在牵头引线，串通捣鼓，那岂不是要和疯了？想到这，周红马上夺门而出。

“哎，大嫂，你去哪里啊？吃薯片不？”

“哥，最近工作了吗？”严凯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讯，又是严璇发给她的。

“我一直有事想和你说说，今天方便吗？能不能不要叫晓飞姐来了，就我们俩。”

“Hello，来这么早啊？”严凯在人群中看到了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严璇，严璇今年也是本命年。

“进去说吧，哥。”

“最近工作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严凯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招呼服务员点菜。

“不是的哥，最近工作还挺好的，孩子们也都很听话。”严璇犹犹豫豫的。

“那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哥，我就想问问，你找到工作了吗？”严璇想让一开始的话题显得轻松一些。

“找到了啊，你晓飞姐给推荐了很好的工作，我已经在那边开始干了，待遇和环境也都很不错，而且还有熟人，你猜是谁？卢绍毅！”严凯激动地说道。

“绍毅哥也在那边啊，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不是，安稳了就好。”严璇攥着水杯。

“别让你妈老担心我了，我知道她一直惦记着我，她身体也不好。”严凯不太情愿把这些话说出来。

“哥，最近我那个房子到期了，房东提出从下一季度就要涨价了，你也知道那附近自从建起来地铁和商业区之后就成了闹市区，想不涨都不行。”严璇眼神中闪烁着焦虑。

“又要涨价啊，你们房东也是真可以，连小姑娘都不放过。”严凯不屑的一笑。

“那是要哥帮你一起再看看附近别的房子吗？明天可不行，明天我有个会。”严凯拿出手机翻看自己的日程安排。

“附近的房子我都看过了，没有合适的。”

“那看看其他地方的？”严凯还在盯着自己手机的日历反复的翻看。

“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严璇小声呢喃。

“借钱？租房子吗？”严凯快速的抬起头来。

“借多少？”

“十，十，十万。可以吗”严璇低下头不敢看严凯。

“十万？？？？”严凯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的严璇已经不再作声。

“额，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严凯追问道。

“哥，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严璇起身准备离开。

“我借！”严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些年来你和你妈都不容易，我知道你妈对我继承的遗产还是耿耿于怀，但是她却派你来和我对视，委屈你了。”严凯拉着严璇的手。

“先打五万，明天打到你卡里，剩下的后面再说。”

那一瞬间，严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如刚刚打开的水龙头溢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不知道是应该为拿到了钱而感到高兴，还是为日渐疏离的兄妹关系而感到悲哀。

“这事你别和你晓飞姐说。”严凯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妈，我是周红，我过来看看您。”周红走进一家机关大院，这里从立着光秃秃的松树枝干，两旁摆放着宽窄不一的长椅。满地的雪花依然抵挡不了老人们对于户外活动的热爱。

“小红来了？快进来。”容乃华站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来活动啊，冻坏了怎么办？”周红搀着容乃华往家里走。

“这不是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能好受点嘛，要不然在家里也是看电视睡觉，一点意思都没有。”容乃华边走路边和对面过来的老领居打招呼。

“倒是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容乃华反问道。

“我有事请您帮忙。”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的，又是晓飞不听话了吧？”容乃华笑了笑。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咱们进屋说。”周红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什么？晓飞有男朋友了？”容乃华惊奇的问道。

“我们也是不久前刚知道的，晓飞一直和我们兜着也不明说。”周红左顾右盼。

“那应该带过来让我见见。”容乃华感到很高兴，她突然觉得离自己抱重外孙的日子又近在眼前了。

“妈，我们不但不能把他带来，我们反而要让您做做晓飞的思想工作，让她断了对这个严凯的念想，毕竟她现在只听您的。”周红攥着容乃华的手。

“两人不合适吗？这是人家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应该参与进去，晓飞她做事有分寸的。”容乃华把周红的手撇开。

“那我要是说这个严凯因为不守诚信，在公司违反了相关规定，已经被开除了呢？”周红语气变得很强硬。

“生意上和爱情上不是一码事啊。工作中难免会一些失误，这很正常。你也别斤斤计较和人家过不去。”容乃华说道。

“妈，您宁可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都不帮我吗？”

容乃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见她捂着额头不停地叹气。在她饱经沧桑的岁月中，好像每当出现一些很棘手的问题时，周红都会这样咄咄逼人。

“那是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我和伟军已经见过了，这个孩子的身世非常的复杂，还涉及财产纠纷，这可不是小事，这事关咱们家门的大事！”周红已经显得焦头烂额，她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耐心。

“妈，现在我们和晓飞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您和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您知道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找您。”

“我会看着办，你先回去吧。”容乃华一时间犯了头疼，本身就体弱多病的她，在这个时候也不知所措，经受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唯独在这件事她开始发愁。

“我倒是建议你有什么话可以去找这个叫严凯的孩子问清楚，说不定是你多虑了。”

“我会的。”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着的是雨还是泪也许已经分不清。信念，成为了漫步在黑夜之中唯一的动力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