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查那个猎户。”周栋斜眼看着二人，“镇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们。”

“可以。”

黎云臻把镇长说的什么紫姑神、鸾生之类的告诉了二人。

张瑞雪一听，便兴奋了起来：“这镇上还兴扶鸾啊，我从前只听师父说过，现在很少有人这样做了。”

所谓扶鸾，也称扶乩、降笔、请仙等。古时候社会生产力低下，人们常在正月十五请紫姑神上身，预测来年的收成。扶鸾时必须有正鸾、副鸾各一人，还需要唱生两人、记录两人，请神仙上身，由鸾生执笔挥动成字。现代流行的“笔仙”“碟仙”，也是由扶鸾演变而来。

“既然三日后就要举行扶鸾仪式，镇上一定有所准备。我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张瑞雪望向黎云臻，“黎姐，你去把刘珊珊接过来，行吗？”

黎云臻倚着墙，不是很想说话。

“黎姐，你最好了。去嘛，去嘛。”

直男撒娇，最为致命，黎云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住，我去。”

三人很快分开，各自查各自的线索。

再一次看见王强的尸体，黎云臻心中的不适已经少了许多。她搭着梯子将王强的尸块一块一块取下来。

王强的尸体被切割得很整齐，凶手下手很利落，力量也很大。而他的右手，即使僵化了，也紧紧地握成拳头。

黎云臻掰开他的手指，才发现他攥着一块碎布。

“是凶手的衣物吗？”

可这块布料太过于普通，就是平平无奇的棕色麻布，和街上任何一个NPC穿的都差不多。

唯一的特点，大概是上面有些勾痕。

黎云臻把王强的尸体抬进客栈，又连哄带骗地把刘珊珊背去了那鸾生家。

刘珊珊依旧是疯疯癫癫的，看来是指望不上。

黎云臻安顿好刘珊珊，再一次出了门。

她想要去镇上的集市逛逛，看能不能买点新鲜的吃食，见识了昨晚的婴儿鱼，她短期内都不想喝鱼汤。

可逛了一圈，也没买到什么米粮。

镇山的集市荒废了许久，只剩零星几个摊主，卖些老旧的编织品，根本无人光顾。而且，这镇上的人好似都不需要劳作，男女老少都四处闲逛，打牌的打牌，听曲的听曲。

“这位婶婶。”黎云臻拉住了一个妇人，“我想问，哪儿有吃的卖啊？”

“你是外地的？”妇人很警惕。

“我是镇长请来的。”

“哦……”妇人撇了撇嘴，“镇上不卖吃的，各家都有自家的米粮，管够。实在不够，随便捞点鱼就行了。”

这小镇的百姓居然都如此富庶？不是说附近在闹饥荒吗？

且，这家家户户捞鱼吃也不太对。

按道理来说，某个地区闹饥荒，绝不仅仅是没有米粮。

饿坏了的百姓会猎动物吃，会啃树皮、挖树根吃，又怎么会放过河里的鱼呢？河水是不停流动的，外面的河里都没鱼，这个镇上的鱼又是哪里来的呢？

越想，背后越发寒。

天快黑了，黎云臻也没找到吃的，只好回那鸾生家。

前脚刚进屋，后脚张瑞雪就跟了进来。

他满头是汗，面上却没有半分疲态：“我有重大收获！”

“什么？”

“现在这位鸾生，是三年前才上位的。前一位鸾生，是他的兄长。二人去附近镇上赶集的时候遇到了山匪，哥哥死了，只有弟弟逃出出来。”

想到狗血电视剧的套路，黎云臻随口道：“哥哥大概率是被弟弟害死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张瑞雪恨不能和黎云臻击个掌。

“这位新鸾生上任后，次次扶鸾都能得到神明的庇佑，镇上年年丰收。占卜之事本就玄之又玄，哪能这般轻易？”

这鸾生一定有古怪，若能问出点什么，对他们通关可就大有裨益。

但很可惜，才一天不到，那鸾生就病得神志不清了。

目光呆滞，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手臂上长满了鳞片，还有白色的寄生虫在往外钻。

“道士，知道什么和鱼有关的邪神吗？”

“叫我瑞雪就行了。我学艺不精，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你很骄傲吗？”

张瑞雪讪笑两声：“额……没有。”

他很不好意思，低头捉摸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地补充：“我今天还去了镇里供奉紫姑神的庙。”

“有发现？”

“那庙里阴气很重，供品也不太对，我远远地看见镇长拿着一叠纸进了隔间，不知是什么。可惜庙里戒备森严，十几个壮汉守着。我不敢擅闯，就回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

“咱们夜里一起去啊。”

“我不去，我要睡觉。”

昨晚就因为鬼婴没睡好，这个点黎云臻已经开始犯困了。

“黎姐，你就陪我去吧。我剩的符咒不多了，一个人不敢去。”

黎云臻平静地看着张瑞雪，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小孩闹了半天，没人理，愈发可怜了起来：“那人家一个人去也没有关系的。”

黎云臻：“你给我好好说话。”

“反正黎姐也不在乎我，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张瑞雪抿唇，像是要哭出来，“我死了，灵魂也不会散去，就夜夜守在姐姐的床头，给姐姐唱摇篮曲。等姐姐以后结婚了，我就睡姐姐和姐夫中间……”

“你别说了，我去。”

“好嘞！”

张瑞雪立刻变脸，乐呵呵地走了。

夜里要有大动作，二人为了养养精神，太阳一落山，就把刘珊珊绑了起来，安心睡了。

午夜，张瑞雪叫醒黎云臻：“走吧。”

黎云臻没睡够，板着脸，似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张瑞雪不敢触她的霉头，安静地在前面领路。

今夜的小镇比昨夜更为安静，也更冷一些。凛冽的晚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地上黑影扭曲如鬼魅。

二人只是捂紧了领口，闷声不吭地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张瑞雪回过头来，轻声道：“到了。”